1
月月的十八岁生日，
我有一个想送的东西。
他不要拒绝才好。
2
紧张的握住方向盘驶向月月小区。
等红灯的空隙，我的眼神环绕了车里的所有内饰。
粉色，月月会喜欢。
没有放置月亮样子的装饰。
因为我已经有月亮了。
一弯，世间仅有，就够了。
3
我告诉月月这辆车是他的。
他盛着弯月流光望向我。
我想把命都一并给了去。
“裘梦，谢谢你。”
我说不用。月月，我也是你的。
4
在租来的小别墅里布置了很久。
手指有点破皮儿，我把多余的倒刺儿给拔了。
心里祈祷要合他心意才好。
所幸，月月喜欢。
5
忐忑的带着月月来到院子里。
看着眼前的光景我牵起了他的手指。
不停的为他揉搓。其实，紧张的是我。
睁开眼睛吧，ylittleprce。
6
月月看见头顶的另一弯月亮，伸着手指问我：“这是…我们吗？”
是，是他和我。
他拥着我。
我问月月，愿意一直这样拥着我到百岁吗？
他在眼前转了个圈儿，伸出手邀请我。
他说：“八十岁就够了。裘梦，我们活到八十岁。”
我握住了他伸出的小手儿。
好，去未来，到八十岁。
7
月月想吃蛋糕，
月月亲了我，
我是月月的了。
全身上下。
8
第二天中午打扫卫生的时候江愈凑到我耳边说，裘神今晚等着乐吧。
我抬头放空了几秒，又低下头。
大约猜到了。
9
我猜到了，月月给我准备了惊喜。
《两只老虎》。
最普遍的儿歌我从没唱过。
我的幼儿园，我的童年就是在家度过的。
殷阿姨也从来没有为我放过儿歌。
我第一次听它，是在八岁。
月月说我不说话，绷着脸像只小老虎。
我就记住了这首歌。
10
那首歌叫《由月》。
嘴角轻扯起，我微弯眼角献上笑容。
月月沁入了整个光源，我被他包裹。
11
一曲完毕我克制着狂乱的心跳，拔腿走向月月。
我接住了他。
在他耳边重复了那首歌。
干瘪心房，你拥而上。
“月月想着我写的歌词？”
他没说话，亲了我的耳朵。
12
他们都在喝酒，我盘算着时间就叫月月回家了。
还有另外一个礼物，要送给他。
坐在车上我目视前方。
但不论何时，我的余光全都分给他。
13
按了密码后，房门开启。
月月定在了门口儿。
他盯着墙上挂着的十字绣，
是他的样子。
看着他勾起的唇角，觉得一切都值。
14
我学了很多手工活儿，针线活儿。
13岁的时候看见破了的校服，我就决定他以后的衣物都要我来织，我来缝。
拳场的那个人说：“你这样儿，也太反差了啊。要我说，咱发网上去你指定能火。”
我没抬头，也没说话。
心里想着，别人不能看，只属于月月。
15
他穿上了一件儿粉毛衣跳来跳去。
嘴里欢呼着好看吗，好看吗裘梦！
好看，真好看，只有你最好看。
16
月月说我们可以同居了，
我们有家了。
是，我们有家了。
在门口儿挂的牌子上写着，
欢迎光临月亮城堡，这里有小月亮跟他的老虎护卫。
17
晚上入睡前，
思凡哥发来一条短信告诉我可以了。
我抓紧手机松了一口气。
我跟陈俞研曾经待过的那个家，保住了。
翻过身对上月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对我撒娇。
他伸出手环住我，在怀里蹭来蹭去的。
贴着皮肤吹气，痒痒的。
我差点儿就把持不住。
把持住了，放心。
18
今天吃饭的时候儿月月带来了一个新面孔。
莫名觉得熟悉。
那样的眼神，月月也有过。
19
月月说闻希延以后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一起做朋友。
我们都觉得挺好。
20
这个星期天下午放假。
月月去了光华路。
我跟在后头，也去了。
偏热的天气月月穿着那件儿蓝毛衣，裹得严实。
很好看，很白，像个水宝宝。
21
我还是同样的提前离开。
但这次，有点儿不同。
我看到了父亲的车。
抬头看着这家医院的名称，有点儿不平稳。
22
转身回了月月小区。
安静的在这儿等他回来。
靠在立着的大树身上我开始猜测，
我爸，是病了吗？
我明晚，打算回去看看。
23
请了晚自习的假，踏上回去的路。
月月不停的给我发短信让我放松，放松。有他在呢。
我紧绷的思绪一下子就松了。
对啊，有他在呢。
24
我爸站在门口儿顿了几秒。
肉眼可见的眉毛上扬，朝里头喊着宝宝回来了。
我亲眼看着永远保持冷静的母亲快速的跑出来，站在桌子旁看着我。
看了一会儿，就开始骂人。
“真是个小狗儿，闻着肉香就回来了。”
语气像是在撒娇。
我还是站在门口儿不动，盯着昂贵的吊灯看它洒下来的光。
极度偏爱父亲的白发丝，照的明亮。
25
我妈一直给我夹饺子，嘴里说着：“不早点儿说回来，就给你包马蹄儿的了。酸菜凑合着吃吧。”
我抬头张了几次嘴想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发不出音儿。
最终只说了：“不是凑合，好吃。”
吃过饭我进厨房洗碗，我妈拦着说：“有洗碗机，别费这劲了，去跟你爸聊天儿去。”
时隔一年我再次叫出那个亲近的称呼。
“妈，咱仨一块儿聊。”
她抬起头用手抹着脸，水渍跟脸上流出的液体混合。分不清哪颗属于母亲。
我妈颤抖的开口叫我宝宝。
宝宝，其实他们叫我宝宝的情景不多。但我记得清，也很喜欢。
26
我妈跟我坐在一起手半搭不搭的僵硬于沙发上方。
我缓慢的牵起她的手说手怎么有裂痕了。
她支吾的说着老了就这样儿。
老了？
不老，很美。
我指着旁边儿放着的大行李箱说：“里头有护肤品跟长裙。妈记得用。按你的尺码买的，都是紫的。也有带花儿的，衬妈，好看。”
我说着说着开始发抖。
今天，我回家了。
窝在母亲怀里哭泣，做这么多年都不敢做的事。
我妈搂着我说：“宝宝憋十八年了。小孩儿受委屈了，得哭。”
我哭了个痛快，把前十七年的都补了回来。
27
我爸说送我，揽着我的肩朝车库走。
我妈站在小门口儿不停的挥手，说着看路，看路。
直至车开了出去我都不愿意把头扭过来看前方。
“行了，跟爸聊会儿。”
我说好，没有主动找话题，等父亲对我倾诉。
“昨天看见你了，在光华街。”
这次我始终盯着前方，不敢扭头看他。
过了很久都没人说话。
28
到了小区门口儿，没有急着下车。
我扭着身子望向父亲。
“爸，您跟妈，得永远健康。”
他说成，听儿子的。
29
我定在单调的银色小门儿前不动。
据保安大叔说很有当兵的风范，屹立不倒，浑身都散发着劲儿！硬气！
我鞠了个躬，说着您夸奖了。
再转头去看已经抓不住属于父亲车牌的尾灯。
30
我又站了会儿。估摸着快到家了就给他发了条短信。
——“爸，下回一块儿去。我得陪着您。”
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他说，成。儿子就是好。
我好吗？
挺不好的。会努力变好。
31
站在校门口儿等月月放学，手里紧捧着饼加串儿跟烤面筋。
虽是站着的但不影响我放空。
人人都说我没表情，我也不会解
释。
因为我，不会做表情。
32
月月出来了，背着书包小跑儿过来。
我也大步走过去。
看着他的笑脸儿也笑了出来。
原来我不是不会做表情。只是不会对其他人做表情。
33
在外人看来我们很奇怪。
我抱着月月朝前走。
两个男生为啥抱一起呢？
是啊，为啥呢？
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他，那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34
我爱他。从来没对月月说过这三个字。
我们的感情不用直接传达也通透。
今天父亲问过我是不是恋爱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是。跟月月。
然后沉默的更久，没人说得出话。
“爸，妈。我跟月月，得结婚的。”
我妈说：“好，结婚好。不领证也能结个好婚。”
我说是。
35
坐在车上看月月头顶的小窝儿，忍不住的趴上去亲亲。
他猛的抬头看向我，撇着嘴角说今个儿没洗头呢。
香的，月月是香的。
前排江愈咳了两声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们都懂，因为这样儿挺奇怪的。
毕竟是俩男生。
但我们没有松开牵着的手。
36
感情可以不解释给别人听。
不光感情，只要是自己的人生决定都不用报告给别人听。
你属于自由，不属于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