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予番外）
1
“诶，杨少爷。玩儿呢？”
叫不出名字的身体经过我眼前，热络的态度感觉跟我挺熟。
其实我没见过。
当然，也不会理。
2
上楼，开门儿，定在这儿。
嗤，一股血腥味儿。
看着厕所里脸被挤压变形的那个小人儿，觉得极美。
掏出手机偷偷贴在小缝儿上，把过程摄取的完美。
三个人，三十分钟。感觉时间不算长。
打开门儿对上我的眼神儿瞬间蔫儿了。
我没看他们，心里想着的是里头那个小人儿。
3
过了挺久，寝室熄灯了。
对面儿床铺还是空荡荡的。
我走过去角落蹲在他身边揉他的腿。
没有动静儿，发凉的跟冰块儿一样。
我替他翻了个身儿，盯着被染色的校服裤，就这么盯着。
他有点儿感觉，伸出小手儿抓住我。但我知道他没看清我是谁。
我恶劣的亲亲他的手，
得到的是他一句疼。
4
我摸摸他额头，就放下了手。
走出去站在阳台上抽完一整根烟又折返回去。
揉揉他的耳垂，抚平他的眉毛，想让他不要太疼。
“闻希延，难受吗，撑着。”
用手箍紧整个膝盖，怕他发抖的会落下去。
走到门口儿时踹翻了立着的大镜子，随后就出了门。
听着后面的咒骂声，觉得畅快。
不错，都醒了。
醒了，就等着回来遭殃吧。
5
病床上的小人儿与白色合为一体。
我看了会儿，倒分不出哪块儿是他的皮肤了。
还是分得清的。
手臂上太多青青紫紫，像打翻了果汁儿，附在皮肤上美得过分。
我凑近闻了闻，嗯，真香。
6
走了出去，蹲在病房门口儿等着。
打开那个视频反复观看。用手指把其他几个的脸都遮住，只看他。
珍珠盈满了整个眼眶，不舍得眨眼，也不舍得掉下来一颗。
我想摘下来尝尝，是不是葡萄味儿的，会不会沁满我整片心窝。
真美。闻希延，真美。
7
对上白色墙壁的注视，就这样被吸进了漩涡。
抵御不起它的魅力，在向我招手的帕奇利兹。
我缩进了存在的奈落空间。
8
蹲在这儿笑，
对着地笑。
笑完就扯平嘴角重新定在这儿。
走回去看着已经苏醒的他。
躲闪的目光吸引住了我。
我坐在他身旁看着，发干的嘴唇，布满青丝的脸蛋儿，被捏红的脖子，一切都美的不正常。
真不正常。我觉着，心挺疼的。
9
“杨光予同学，谢谢你。”
他说谢谢我。
我想扳过他的头部，让他看着我。
看我，看我啊，看这部手机，里头都是你。
你要看到的话，会哭吗？
还要谢谢我吗？
10
让他看了这部手机，
拿所有物留下了他。
他受伤的第二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11
我把他放在了那个房子里，请了几天假让他足够适应。
时间磕绊的动着，正常的不正常。
过了二十天，我变得不正常。
那天晚上待在房间里心脏收缩的厉害，
我冲去厨房里拿刀，拿蜡烛。
他就站在门口儿看着我，看着提刀的恶魔。
他背着光，给我判死刑。
12
他开口说了话。
我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踏马的！！别踏马说！别说！！
勒紧他的脖子，撕烂他的衣服。
真美。布满红痕怎么会这么美。
我颤抖的去舔吸那一条条红，破了皮的割的嘴疼。
割烂我的嘴角，我的皮肤，甚至于我的心脏。
13
“哒”一声，就好像什么都停了。
我对上他蓄满水光的小池塘，要被溺死了。
我的高傲化作水烟痛快的消散，蜷缩在他的脖颈找回了呼吸。
杀人了，杀人原来这么疼，头疼，心疼。
14
升起的白色小颗粒聚在空中做一朵花，
白色的血花。
剥开花瓣儿就是红色的花蕊。
请为我，赎一场
罪。
15
真的有神降临。
伸着小手儿安抚我，
颤巍巍的说着他疼。
问我，你疼吗？
我拖着脚步跪在他身边继续舔吸，那瓣花蕊，给了我光的滋味儿。
16
我的神沐浴在光里，虔诚的念咒语。
他说，他想活着。
我放下屠刀，往后退下。
跳进了永无天日的洞穴。
17
坐在房间里抽完了那一包烟。
摩挲着手机后壳按出去了通话。
“星期六，我去。”
对面的说好。
我松了一口气。
在星期六来临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18
跟他相等的红从我身上流了出来，
装进一个盒子里。
我放在这儿，想看看我会装几次。
盯了一会儿，又把它给丢了。
不想装了。就这一次，就够了。
不能再，伤他了。
他，怕疼。
19
失火的地平线朝我涌来，
掠在光影里我看见了少年的影子。
是我的模样。
他说，别这样，别这样。
哪样？
“杨光予同学。人是怕疼的，你我都同样。”
我摸上他的脖子，隔着厚厚的药膏亲吻，吸食能量。
他触上扭曲疤痕，认真的看我。
“要上药。”
好，明天上，先睡觉。
20
趁着夜色，
我去了他身旁。
他贴回了我的胸膛。
此刻是我们的21天。
我学着电视上的片段轻拍，唱了摇篮曲。
他安稳的入睡，在我怀里。
21
我崩溃的抚摸。
小傻子，我是个杀人犯。
在杀人犯怀里这么舒服吗？
其实，我没杀过人。
预备杀人犯。
我以后，会走这条路。
22
一直坚定自己一片黑的我，
因为闻到了旁边园里新鲜的葡萄味儿。
就换了一条路。
他身上的光，我闻着欢喜。
23
去了医院。
药水味儿比不上葡萄味儿。
我又逃了。
带着往来的黑白双魂滚回了那座冰凉。
24
星期六的这个晚上。
我剥开了葡萄表皮。
趴在软肉上汲取了一整片时光。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逃离。
25
秋去冬来，又赶走了春天，迎来了夏天。
气温升高，我们能贴的更近了。
今天他说200天快乐。
我有一种错觉，我们是伴侣吗？
26
我学着试探他，请他回家。
又恶劣的去扯着他的手指，带他回我们的专属冰凉。
他触碰着那四条虫迹，趴在耳边说。
光予，想睡觉。
我抱起他回了我打造的空间。
不走了，那就别走了。
延延，让我来赎罪。
27
我趴在他身边过了一天又一天。
最近的天气较热，阳光照在我身上反倒下起了雨。
他今天回来的晚，
身上有食物味儿。
调料化作沙尘卷住我的鼻腔，拧了一圈最后打上死结。
我憋着呼吸躺在他身边。
延延他，要走吗？
28
我跟着他见了他的新朋友。
对上很多刻着红色感叹号的脸庞，我觉得发烫。
舌头也着了火，什么都往外吐出来。
我说了出来。
我是延延的男朋友。
29
男朋友，对面的几个人应该都是男朋友。
我见过裘梦，靳无月。
牵手，亲吻，都见过。
他们是站在光底下的。
我觉得新鲜，也想试着走一步。
延延他，也会走这一步吗？
30
延延携着天地走向我。
他主动踮起脚尖望着我的眼。
“光予，男朋友。”
嗯，男朋友。
31
我们是情侣。
因为我突显的勇气，我们是情侣。
但太草率。
我要做一场完美的告白，让延延再答应我一次。
32
我答应了他等高考过后去换一副躯壳，
每天改变一点儿。
慢慢儿的，做回正常人。
他感觉到我的变化，奖励的亲亲我。
小脸儿泛红的贴着我嘴角低语。
“光予。你很正常。我们现在做的所有都是为了造就合适的对方。你在伤害自己，这是施加苦痛的，让你不舒服的事情都是不好的。光予，只要你开心，舒服，放松，就能让我更开心一点。而我，应该甩脱自卑。要学会在日光下吻你。”
“杨光予同学，你愿意教我吗？”
亮着晶莹的小葡萄主动的让我品尝果肉。
我着了迷，想把籽都一道咽下去。
甜的，籽也是甜的，顺畅的落入口腔。
“嗯。”
我愿意。
33
我说了我愿意，恍惚就站在了婚礼现场。
叫不出名字的同学都为我们欢呼。
我伸出手去牵延延，做好了携手一生的打算。
他突然逃离，往相反方向去了。
34
清醒的坐在床头抽烟，把雾都倒着流回了体内。
尼古丁也伤感的过分，在我肺里流泪。
我欠身隔着空气描绘他的轮廓。
我的小葡萄，在梦里都沁出了水儿。
为什么呢？
太阳暴晒的太厉害了吗？水分都着急的跑出来？
不是，现在是晚上。
我宝贝儿，不开心了。
35
他说头晕，低血糖去了医院。
我看着他发白的脸色觉得坠入了冰窟。
在我身边，受了委屈。
我想，要是延延想走，我就送他。
36
延延没想走，每天牵着我过日子。
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先走的是我。
37
我从他的园里跑出来，迷了路。
又回了这条路上。
我杀人了。
38
金童不见了。
我想的只有把他抓回来，抓回来。
或者，我是奔着让他死的想法去走路的。
律师告诉我延延的情况暂时不受保护，最后结果大概会让我们失望。
瞧着外头的天都是黑的，专门儿为我打造的日子。
我拉开门，跳了出去。
39
下落的过程中为我放了一场电影，
我内心的纪录片。
“那人是谁？
闻希延？
第一个叫我名字的人。
我第一个觉得美的人；
好美，好美；
有人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我觉得不是，我根本看不见他们；
我看得见闻希延。趴着的小孩儿；
不想多管闲事，哪怕是抬一下手都觉得多余，
但我把他抱了起来；
好轻，这么轻。那就住进来吧，住进我怀里；
一遍遍的看那个视频，慢慢的觉得那抹红色刺眼，
刺眼的让我想让它多点儿，流在别人身上；
在我知道他们有备份的时候我拿起了刀，
延延把它丢了的时候，我就清醒了；
我不能，把自己给断了。
我得，陪着他呢；
我想陪他的。但在这之前，把以前的过去都给割了吧。”
我的过去，就这么放映完了。
遇见他那一天，才开始运作的人生。
40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想为他做饭，
想为他赚钱，
想为他铺路，
想为他活着。
这是喜欢吗。
那如果是，我就是全世界第一喜欢他。
我的，小葡萄。
41
在金童开口说话时，我就停止运行，去了另一个空间。
他一直在求饶，听得我很烦。
我把他们三个缠在一起，绑的死死的，等警察来。
望着天，就亮了。
延延，太阳真耀眼啊。
42
“杨光予，杨光予，杨少爷，哥！哥！爷爷！爸爸！叫你爸，成吗？”
踏马的，真烦。
我拿胶水黏着他们嘴巴。
金童开始反抗，胶水滴到我身上，我看的刺眼。
“闭嘴！闭嘴！闭嘴！”
他挣扎的厉害，胶水全都浪费了。
他还在大声吼叫。
“踏马的，你真装清高呢？那婊子的小洞儿你不知道捅几回了。那狗东西生下来就…”
打
死他，打死他，切他的嘴，割他的舌头，插他的喉咙。
杀了他杀了他。
我拿着他的头往地下撞。他发疯的求饶。
“你等着，杨光予。这踏马都是证据，我…告，啊！告死你！”
对，证据，证据。他放屁的证据，他犯罪的证据。
我按了手机里的录音，把它丢在了一边儿。
我想引着他再说点儿自己的恶臭心思。
但又不想听。
啊…真矛盾。
于是我粘了他的嘴。
不想听他喊叫，关于延延的我一句话都不想听。
43
我瘫在墙角。
看着逼仄的空间，
想伸手抓点儿天花板罅缝里的光，
都不如我意。
44
金童三人齐力爬过来，像三个轮胎，滚的没有方向。
往前朝我冲过来。
冲的刹不住，撞烂我的五脏。
在我扯开他的嘴皮时，鲜血嘶嘶的往外冒。
我拿纸巾给他们擦拭，不能自己沾了去。
红的，有味儿的。别让延延害怕了。
45
金童支吾的开口。
我无心的听。
“想杀了我们是吗？杨光予，你他娘就是个怪物。你有本事把老子杀了，反正活腻歪了。你杀了我你还活的起？你杀一个不够，你得杀三个。也…也不够。”
他疼的抽搐，停了一会儿开始仰着头看我。
“你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才行，不然有一个我就让他们看一个，看看闻希延的骚样。”
我移开目光，换了方向。
朝门外看看，人还没来。
于是给之前留电话的警察发了条信息。
锁门，放凳子，好几层防护，没人能破的开，也没人来阻挠我了。
我直直的朝他们走去。
金童还是仰着头看我，其他两人不敢动。
我想了会儿。
那今天就先杀他。
蹲过去把他的嘴皮撕拉的给揪了。
他依旧不罢休。
他还在说，他还在说…
“你们真以为我…进去一辈子？他就是个男的，我踏马干他一辈子也定不了我多少罪！等我出来我还能接…接着干。儿童节那天，老子就…嘶。老子干了他！”
儿童节，儿童节，儿童节…
他含着水光入睡的那一晚…他低血糖的那一天。
46
我停止了面部表情。
拿着水壶朝他砸过去。
挖，捅，刺。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他得闭嘴。
闭嘴了，闭嘴了。
谁在说话？
一堆人在说话，围着我指点。
广阔的后影里容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开始了不躲藏，光明正大的散在周围指着我。
小怪物，克死人的怪物，趁早下去赔命吧。
赔，得赔。
先让延延安全了我就下去赔。
47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我瞥了一眼已经吓昏的两个人，松了口气。
打开了门，外头没灯，世界就更黑了。
延延，以后记得别住地下室，阴湿，没光，不利于小葡萄成长。
我伸出双手接受了环扣。
我终于，替他造了个新人间。
48
出楼道的时候天快黑了，
我看着坐在前排的警察玩手机的动作。
我开了口。
“做完笔录，再给他们发信息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
累，睡会儿。
49
手机放在一个袋子里密封着。
我看着永远黑屏的它，觉得扎眼。
黑不溜秋的，让人眼睛发疼。
疼的我模糊视线。
我已经，五天没见他了。
属于这个手机的最后一个信号是救我的萧索。
“杀了金童，来抓我。”
后面跟着的地点我一辈子再也不想踏近。
50
天微微亮。
外头一阵喧闹。
抬头轻瞟。
酿酒的小葡萄就这样隔着牢笼望我。
目光颉颃着相对，过了一会儿我就败了。
他伸着小手摇晃问我多久没喝水了。
小傻子，真是小傻子。
我扭过头怒吼着让他走。
干裂的嘴唇彻底崩坏了。
51
他被警察推着走。
身子太小差点摔了下去。
我想把他给抱起来，送到床上，哄着睡觉。
睡着了，我就能走了。
52
延延伸手抓我的那一刻，
即便是隔着铁栏，
我也下意识的躲开。
贴着冰寒，往后缩。
我是，断臂的昔拉…
53
待在里面的前三年我拒绝见他。
他就在佳木斯上学。
我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咋样。
他吧，就该离我远点儿。
高三的时候他问我喜欢哪儿以后就去哪儿。
我看着他发亮的葡萄仁儿开口。
“广州。”
他昂着小脸儿跟我拉勾。放下手就趴过来撒娇。
“看我日记本儿了？”
嗯，看了。
我没说话，送上了呼吸。
54
广州啊，真远啊。
他要真去了也不行。
我得，护着他。
55
每天看书，运动，做工作。
里头的日子就在刚开始的疼痛与存在的习惯中度过了。
裘梦他们每回来看我的时候拿了很多他们专业的书。
我就朝着这方面儿学。
申请了高起本，自考。
每天看着夹在书里的照片儿我就活力一些。
这回，想赢一次。
56
里头跟我同屋的一人曾经问过我。
“诶，你这事儿。交法律就行。”
我抬头眨眨眼。
旁边儿就传来了声音。
“男的被强/奸你真以为能讨回个公道？予啊，这就是得靠咱自己。”
我看着面前争吵的两个人陷入思考。
57
法律，我交了。
另外两人除了嘴破皮儿没有伤口。
就把他们交上去了。
金童他，我从不后悔。
给他打造安稳时光，是我一辈子的使命。
58
曾经问过延延，为啥得等高考后。
他快速的动了几下睫毛就凑过来开口。
声音加了计时器，哒哒哒的展示公正。
“这，是个时代。青春时代，谁都能拥有。毕竟，我这个事儿，不管啥时候申冤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捂住我的眼睛亲在手背上。
“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得申冤。这是你说的，要陪我一起。光予，有了我的例子，其他受害者才能主动的站出来。”
他告诉我，为受害者开辟新天地，是他的坚定。
59
晚上透着小电灯看延延。
亮着的小牙闪着光。
我问延延，我是坏蛋，你还敢跟我？
“好人藏坏，坏蛋求善，实虚参半，谁又可知？”
他托梦给我了。
他告诉我，光予，我不想知。
明天，我等你回家。
60
在看到延延的那一刻，所有不安都消散了。
我曾经想着如果没有他站在这儿。
那我就继续犯罪。
跟着他，保护他。
或者，强迫他。
他得是我的。
因为我，全世界第一喜欢他。
61
见到了。
他捧着我的脸欢迎我回家。
趴在耳边继续叫着我，男朋友。
我就这样的活了。
62
办完手续以后就去了饭店。
2019年的夏天又送了回来。
一样的同学，一样的朋友，在我耳边闹着笑话。
我抬头看天，拭去封尘。
63
握紧延延的手，
开始舒展眉目，
我们的第九年，来了。
小葡萄。人间无闲事，拂风欲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