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暴君不暴(土匪攻X帝王受)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把他抢回来
“不要——!”
“秦霜,你干什么?!”
竹林里立时响起了两道慌乱的声音。
“萧乾,你再上前一步,本王就将自己的喉咙割断。”
凝视着男人踉跄的步伐,秦霜握紧手里的铁器,话音冷然道。
“不”看到他的脖颈已渗出几滴血水,萧乾立刻像被刺伤的野兽般后退了半步。
秦霜的性子有多硬,他是知道的,这人自小就倔,就算被秦裕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说不准哭就死死咬住牙,不发出半点声音,做了摄政王后,这份倔强又变成了冷和傲,逼他一分,他能伤自己八百,损人一千。
此刻看他以死相逼,萧乾生平一次觉得绝望,他自小是锦衣玉食捧着长大的,一向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从没向任何人事低过头,哪怕是四王府被灭门,他也未曾怕过,只有秦霜,只有这一人,让他不得不怕。
更令他悲恸的是,那样骄傲的秦霜,竟已被他逼到了这个境地。
他宁愿秦霜对自己闹、打他也好、发泄出对他的怨也好,让他倾尽所有去弥补他,可秦霜没有,甚至连一个“恨”字都没有
秦霜,你对我真的已经死心了么?萧乾很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有抖动着惨白的嘴唇,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像一座被风化的雕像。
“秦霜,我不会放弃的”他缄默片刻,哑声宣告道。
“你走吧。”秦霜的声音却冷的像冰。
他加深了手中的力道,白皙的脖颈上瞬间浮出一缕血痕。
“你快走啊!再不走,他的血越流越多怎么办——?!”
樊小虞在一旁看的焦急,怕秦霜会出意外,他终于鼓起勇气,冲萧乾大吼一声,可在对上男人如鹰眼般冷唳的双目时,他立刻吓得面色一白,躲到了秦霜身后。
真是太可怕了。
他咽了口唾沫,暗想秦霜究竟是怎么和这可怕的男人相处的?还搞出一个娃儿来?
“好我走、”僵持许久,萧乾极力咽下喉咙里的腥甜,低声道。
“走——快走!秦霜,还疼吗?让我瞧瞧。”虽然害怕,樊小虞还是忍不下内心的愤懑,向站立不动的萧乾催促一声,又忙去关怀身边的人。
“本王没事,这点伤算什么你不必紧张。”
俩人一同经历过生死,朝夕相对这么久,彼此间的情感早已胜过亲情,相处起来自然没什么顾虑,可看在萧乾眼中,他们却是暧昧至极、亲密无间,让他怒不可遏,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一次,秦霜真的不再属于他一人了
他抬起沉重的脚步,刚走出两步,嘴角便渗出了殷红的血液,“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爷——!军师,萧爷在那里!”
“哥哥——”
远看见男人倒在地上,赶来寻人的贺彰和宋祭酒立刻冲上去,把萧乾扶进怀里。
“秦霜”萧乾空洞的双目一震,眼底泛起一抹猩红。
他靠在宋祭酒怀里,遥遥凝视着相偎的秦霜和樊小虞。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和那双熟悉的凤目相对时,宋祭酒也愣了一刹。
“王爷”
千言万语,似乎都在嘴边,可双唇却像被什么封住似的,怕一出口,就是悲恸的哽咽和痛惜。
王爷,您还活着,真好
唐莲,唐莲很好,那傻小子又长高了他天天都在想您山寨的兄弟们,都很记挂您
王爷,您受苦了。
看着他饱含着万千情绪的眼眸,秦霜微微低下头,眼眶悄然红了。
“秦霜,你记住,不要让爷有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否则我一定会拧掉他的脑袋。”此刻萧乾用血色的眼紧盯着樊小虞,一字一句哑声道。
说完这话,看见秦霜惊讶的双眸后,他又沉声道:“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听闻他的话,樊小虞揪住秦霜的衣袖,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冷,好像额头上的汗都要冻成了冰。
“樊虞,我们回去吧。”
正当此时,一只纤细白洁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拉回了他的神智。
“秦、霜?”樊小虞回头一看,正是秦霜握住他的手,带他从地面起身。
“本王累了,还有些冷回去你,你来生火烧水,我要洗热水澡”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下,他像是完全没把萧乾的话听进耳里,直接拉着樊小虞走进了木屋。
“哦哦!!”
瞅见萧乾快要喷出火的双眼,低下头再看秦霜坚定的步伐,樊小虞心中瞬间来了勇气,立刻附和道:“今日的柴火够用,能睡个好觉喽!”

完他就顺着秦霜的动作,“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那道快要杀死人的眼神隔绝在门外。
眼睁睁看着房门禁闭,倒在地上的萧乾快要被气疯了,连喘息声都残破不堪,活像一只被抽筋拔骨的困兽,嘶声嚎叫道:
“爷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咳呃”
话未说完,极怒之下他又呕出两口鲜血。
“哥哥哥哥万不可再动怒!”宋祭酒连忙取出药丸递给他,不忍的劝道:“哥哥,眼下你与王爷的误会太深,并非见面的好时机虽然祭酒不知这段时日王爷都经历了什么,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吃了很多苦,人也清瘦了许多,这个时候,你不该如此逼迫他”
听着他的话,萧乾陡然一惊,心头涌起了莫大的哀凉:“好、好啊"
他连连点头,像在极力说服着自己:"只要他平安无事,爷可以等,一天、三天三年、十年、二十年不论多久,爷都能等下去”
断断续续的说完话,他伸手擦掉地上的血迹,紧攥着手心,两眼一黑突然昏厥过去。
“哥哥!贺彰,快,先把人抬回去。”
“嗳!是!”
宋祭酒心知他是急火攻心、悲伤过度才会这般虚弱,便忙和贺彰一同把人带回来驿站。
竹子轻动,绿叶微摇,木屋里一片寂然,趴着门缝瞧他们走后,樊小虞拍了拍胸脯:“呼吓死我了,还以为那个叫萧乾的要撕了我呢”
“哇——呜呜!”
他正说着话,摇篮里的婴孩忽然发出软糯的哭声,打破了房屋的清寂。
“呀,秦霜,宝宝这是想你了,快抱抱他”
听见哭声,樊小虞急忙转身,把白胖的婴孩抱起来,踱步到秦霜身边温声道。
“乖不哭,爹爹回来了。”秦霜顾不得自己脖颈上的伤,立刻把婴孩接过来,看着那双有萧乾影子的眉眼,他内心又是一阵酸疼。
瞧着他低垂的凤眸,樊小虞心中也不是滋味:“秦霜,你还是很想他”
“晴望。”
“啊?你说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霜淡声打断。
“晴望,从今以后,这个孩子便叫晴望。”注视着婴孩奶里奶气吃小手的样子,秦霜再一次重复道。
他的神情似悲似喜,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苦痛。
从此以后,不想你了,也不念你了,过去的情分,也一并忘了。
“晴望?”樊小虞将这二字念了一遍,顿时觉得苦涩从喉咙里蔓延开来,苦的他想大哭一场。
晴望、情忘他不知此刻的秦霜下了多大的决心,但他知道,为宝宝取这个名字的瞬间,秦霜的心一定很疼。
“秦霜,你真的”舍得吗?
他想问个清楚,却又怕惹对方更伤心。
“本王没事。”秦霜抱着婴孩,淡淡地转过脸,避开樊小虞的眸光,又低声道:“我想回岭南了,待解天回来,我们就一起回岭南,樊虞,你说好吗?”
樊小虞一愣,眼里的泪险些夺眶而出,他也侧过身,忍住哭意,连连点头:“好、当然好解、陛下就等你这些话呢!早该这样的”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秦霜低下头摸了摸婴孩白嫩的小脸,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偌大的驿站里,时不时传出仓促的脚步声,还有人们的交谈声。
听闻萧乾和王爷已经见面,但萧爷却没能将王爷带回来,兄弟们都陷入了无尽的失落当中,个个都茶饭不思,神色凝重。
“哥哥,此事急不得,你若再去见王爷,怎么也得站得稳吧你现在的样子,兄弟们都担心坏了。”
“此番见面仓促,有太多事都没讲清楚,你总得给王爷一些时日,才能让他慢慢接受。”
宋祭酒握紧手里的药匙,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萧乾倚靠在床榻旁,爱惜地摩挲着手里的檀木佛珠,对着碗里的汤药发怔。
沉默半晌,他才沉声道:“此次是爷伤他至深,现下已经知道他在哪里,爷就会等,一直等下去。”
看到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宋祭酒既庆幸又有些担忧。
萧乾的脾气硬,可秦霜是更硬,这俩人要这么硬碰硬的纠缠下去,简直是天雷撞上地火,岂能让人不愁?
只不过看男人冷静下来,没有上门去砍那个樊小虞,倒也算得上是好事。
“也好,在此之前,祭酒会派兄弟们暗中保护王爷,哥哥要安心养伤,早日恢复才是。”宋祭酒回过神,轻声道。
“好。”萧乾应了他一声,掩去眼里的狠戾之色,将那串佛珠放在心口,缓缓闭上
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日,渡关山的日子似是回到了从前,萧乾闭门养伤、宋祭酒掌管大小事宜、兄弟们偶尔练武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静,他们都在等,等一个萧爷挽回王爷的时机,可令所有人包括萧乾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然等来了秦霜成为岭南皇室宠臣的消息。
“萧爷,军师,你们快看是、是王爷的画像!”
这天晌午,宋祭酒正在房里熬药,就听门外响起贺彰的叫声。
“王爷?!”听闻这个称呼,他心底一惊,立即扔下手里的蒲扇,跟着贺彰走进萧乾的房间。
“萧爷,您快看,这是俺和兄弟们在岭南那边的镇子上瞧见的!”
贺彰大字不识几个,哪里知道那纸上写的什么,只觉得有王爷就是好事,便兴致冲冲的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可看见那张画时,萧乾的脸色却是一变。???
“哥哥,这是王爷怎么会和岭南皇室有所牵扯?”
看他面色凝重,宋祭酒忙凑上去,仔细一看,他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画上的人生了双清媚的凤目,五官秀美清冷,仅是目光淡然地直视着前方,便有一种不可冒犯的清贵冷傲,此等容姿气质,确是秦霜不错。
但它却不是普通的画像,而是一张官府的告示,上面晓谕岭南的百姓,北梁摄政王遭受皇室内乱追杀,脱险后已向岭南皇投诚,从此以后,见他如见陛下,若有不敬不服者,格杀勿论。
“萧爷,军师,你们这是咋了?”
宋祭酒收回目光,抬眼问他:“贺彰,王爷在京都的最后一天,是被一名岭南人士所救,之后就离开了城里,是吗?”
他的问话让贺彰一愣:“俺记着当日黄衣军说,有一个身形高大、相貌俊美的男子骑着马冲进宫,带走了王爷,那人武功还挺强,不过打法招式,都不像咱们这边的”
“这便是了。”宋祭酒点点头,又转向萧乾:“哥哥,这个带走王爷的人,或许和岭南皇室有关联,而且,王爷能这般信任他,跟随他去岭南,他们二人一定相识很久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一下,又困惑道:“可是,我从未听唐莲说过王爷和岭南的人有关系”
“秦裕那个老贼不是说,王爷当初是他从岭南捡回来的吗?是不是,有、啥隐情啊?”
听了他的话,贺彰突然一拍脑袋,急声道。
萧乾定定地看着那张告示,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猛然觉得,自己对秦霜的事知之甚少,分明他们才是最亲密熟悉的人,如今,他宁肯舍掉关于北梁的一切,也要离开自己
萧乾,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别过来!
回想起秦霜那张苍白惊惶的脸,想到他面对自己时又怨又怕的眼眸,萧乾心口泛起了一阵巨痛。
“找到他”他捏紧手中的纸张,像要把它捏出个洞来。
“这一次,就算是抢,爷也要把他抢回来。”
即便心中悔怒交加,但萧乾始终不舍得揉碎那张画像,仿佛留下它,就如同秦霜还在身边似的。
看到他血红的双眼,宋祭酒连忙劝慰道:“哥哥别急,我们要潜入岭南都城还得从长计议我这就吩咐几个手脚利落的兄弟前去打听消息。”
萧乾闭了闭眼,遏制住心底的焦躁烦乱,哑声命令道:“一旦有消息,立刻来禀报我。”
“是。”宋祭酒与贺彰互看一眼,忐忑的离开了卧房。
北梁京都,时节已到惊蛰,入夜寒凉,一缕幽光在暗夜中点燃,扑哧一声,像飞进孤坟中的鬼火。
即便到了深夜,黑黢黢的牢房里也烧着火烛,就在狱卒放下鞭子的瞬间,长廊上的灯火突然熄灭,一道鬼魅的身影从房顶跃了进来。
“谁——?!啊呃!”
听到动静,狱卒正要上前查探情形,却被人从身后落下手刀,倒地昏迷。
“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快救本姑娘出去!”
伏在草堆里的红墨听见响动,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扒紧牢门急喊道。
听见她的声音,蒙面人立即抬刀砍断了牢门上的铁锁,冲进牢房,抓住她的手腕道:
“小姐,我带你出去。”
“等等!本姑娘还要带一个人走。”
看着蒙面人焦急的双眼,红墨毫不犹豫的甩开他的手,看向天牢最深处的房间。
“小姐,老爷临终前的话您忘了吗?如今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已是性命难保您还不醒悟吗?”顺着她充满仇恶的视线看去,蒙面人似乎猜到她内心所想,便低声劝道。
“铁冀,你别以为我爹救过你,你就能对我指手画脚!”红墨竖起眉毛,冷眼看向他。
名唤铁冀的男子身形
一僵,暗自握紧双拳:“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红墨狠狠地瞪着他:“你不帮我救萧治出去,我就不出去!反正问斩的日子快要到了,你就眼睁睁看着你恩人的女儿横死吧!”
“你我、”听闻此话,铁冀脸色大变,面对红墨的威胁,他皱着眉迟疑许久,终于妥协道:“好、我救!只是、铁冀此举只为报答老掌柜的恩情,自此之后,我们各不相欠。”
他原是岭南人士,因父母双亡、自幼就被送去军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十四岁那年,他追捕敌方将领不慎落入圈套,险些丧命之际,是路过的红镶铁行老掌柜救他一命,让他得以活到今日。
如今他虽身在岭南,但听闻红墨将被斩首的消息,仍以身试险,前来相救。
可没想到,到了这个境地,眼前的女子还是不知悔改
“好啊。”盯着男子英挺的眉眼,红墨眼中掠过一丝怨毒:“不欠就不欠!”
说着她推开牢门,径直走向最后一间牢房。
“快把门砸开,别耽搁本姑娘救人!”
“好。”
看她这般执迷不悟,铁冀只好点头,快步上前打开了牢门。
厚重的牢门打开后,腥湿和脏污的气味扑面而来,红墨却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快步冲上前,把受刑多日早已昏厥的萧治拽了起来。
“还活着就好”她伸手探了下男人的鼻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要有他在,本姑娘不愁该怎么对付萧乾”
“我会让秦霜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凝视着她在月色下微微扭曲的面容,铁冀感到脊背生出一丝凉意,不禁后退了半步。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他今日所做,会给今后的自己招致无尽的悔恨和杀身之祸
苍冷的白月下,薄雾渐渐掩埋了阴暗的大牢,迷离的幽火里,一男一女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动作飞快的将其抬上马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岭南的春天来得早,风恬日暖,皇宫里正一片春色。
这日退朝后,解天又像往常一样,前往秦霜暂住的寝宫。
秦霜喜静,他就没有命人通报,身后也只跟了一个太监总管,没有引起宫人们的注意,因此才会撞上在殿门外嘀咕的宫女。
“喂你说,陛下和北梁的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前个晚上,陛下还在寝宫留宿了呢”
“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王爷生的真白真好看连脚指头都是粉白色的!”
“嘻嘻你好色呀蒲桃”
朱红色的门扉下方,只看两名宫女用衣袖掩住嘴,正嘀咕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们这些贱婢,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儿,瞧主子的脸色愈发阴沉,太监总管拧起脸,立即上前大骂道。
“啊!陛下!陛下饶命!”
“奴婢奴婢们只是无心之言!”
两名宫女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讨饶,生怕掉脑袋。
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嗓音正娇嫩,惊吓之余喊出的话多少有些聒噪,怕吵到秦霜,更怕他将这些闲话听去,解天便沉声呵叱道:
“够了,你们每人到惩戒司领三十大板,禁闭七日,今后不得再出现在摄政王面前,听清楚了么?”
“谢、谢陛下”听了他的话,宫女们喜出望外,连连叩头谢恩。
“好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是——”
挥退宫女太监后,怕待会儿秦霜看出端倪,解天立刻收起脸上的怒容,推门走入寝宫。
“霜儿”他刚开口要喊,就直接撞上了在门前浇花的秦霜。
看着那双明镜般的凤目,解天一下子就知道,方才宫女们说的话,已经尽数被这人听去了。
“霜儿,你受委屈了”
踌躇半刻,他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淡淡咳嗽两下,轻声道。
因北梁和岭南交恶已久,自从他把小虞和秦霜带回来,朝廷上下便引起了轩然大波,秦霜少年从军、杀伐果决,早就打出了冷血暴君的名号,朝廷和民间也对他有许多非议。
近些日子更是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陛下是被北梁人蒙蔽了心智,说秦霜只是假意投诚,背地里还是敌国的探子,更有甚者,说他和小虞是祸乱岭南的妖物。
岭南由大小部落建国,百姓们多信奉神教与血统,他们拥护的不仅是皇室,还有独属于解家不论男女皆可产子的血脉
这个节骨眼上,倘若恢复秦霜真正的身份,或许会给他招致更多的危险。
因此,解天便不顾群臣反对,赐予他宠臣的名号,将人安置在后宫,等待大白于天下的恰当时机。
秦霜
闻声放下手里的铜壶,神色淡然道:“不委屈,陛下不必自责。”
他穿着浅青色的衣袍,面容恢复了几许红润,一头鸦色的发丝铺在身后,眉间神态有些慵懒。
秦霜原本便不喜束发,如今回到岭南,整日待在宫养伤,他就更懒得梳头,有时甚至连鞋子都不穿。
“你还叫朕陛下?”看见他赤裸的双脚,解天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拿起鞋靴,又返回来,蹲下身给他穿鞋。
“”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秦霜忽然缄默不言。
尽管跟解天回家有些日子了,可他的心结还未疏解。
我皇室血脉岂容玷污?!
每当看见年幼的晴望,秦霜耳边都会反复想起这句话他不怪解天,他只恨自己,不仅让对方承受非议,还令皇室蒙羞。
其实,他该死在那悬崖下面,一了百了的
“罢了,朕说说而已,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你是朕的弟弟,这么多年,朕时常在想,如果你还活着,朕要无条件的纵容你、宠爱你,哪怕是万里河山,朕都会用双手捧给你”
“霜儿,别逼自己。”
解天给他穿好鞋,又走到摇篮旁边,把白胖的小婴孩抱出来,和宝宝嬉闹了一阵。
“晴望长得越发像你了”他轻声感慨着,又看了看四周:“朕听太医说你近来失眠,特意给你寻了北梁人用的檀香白日里,像浇花、缝衣裳、喂晴望的这些事,你大可命宫人们去做”
听他絮絮叨叨的,秦霜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的鞋,猛的想落泪。
“还有这弓箭,你不要逼自己练,有朕在,朕会保护你和晴望。”
解天抬手拿起桌上的弓弩,温声道。
“皇兄,我想练箭”
就在这一瞬,秦霜忽然揪住他的衣袖,哑声道。
解天一愣,褐色的瞳孔突然猛烈的颤动。
“你、你叫朕什么?”
“皇兄。”秦霜垂下眼眸,缩回了手指。
解天的表情瞬间从不可思议变为了狂喜:“好,好想练箭是好事、好”
他把弓弩放回原处,神情柔和道:“恰巧小虞也在校场练武,你若想练箭,可以随他一起,朕也能放心。”
“也好。”秦霜颔首回应,算是答应了解天的提议。
兄弟二人在寝宫又说了些体己话,说到兴处,忽然被门外的太监打断。
“陛下,大祭祀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听见他细长的声音,解天回了句让其在书房等候,便起身和秦霜作别,面对爱弟时,这位年轻的帝王始终笑的温和亲切,可在迈出门槛的一刹,他的脸骤然冷了下来。
只因接下来,他要见的那个人,是整个岭南最为棘手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