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暴君不暴(土匪攻X帝王受)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动
大牢里,狱卒正在来回走动查看人数,见秦霜返回来,他连忙迎上前,谄媚的笑道:
“王爷,您这、这怎么回来了?”
此刻时辰已过傍晚,阴湿的牢房里一片昏黑,秦霜身穿滚着云纹的白衣,一双丹凤眼里像窝了水,顾盼生辉,将整座牢狱都点亮了起来。???
狱卒暗暗瞅着他,心说这人生的是真美,难怪陛下那么迷他。
声音也好听,像山涧里泡着花瓣的酒泉一样狱卒低下头,默默感慨。
“本王忽然想起还有话没说完,你先退下吧,我自己进去就是。”秦霜凝视着关押萧乾的牢房,淡淡吩咐道。
“是小的告退。”
狱卒离开后,秦霜并未直接推门走进去,而是从衣袖里取出早就备好的药膏盒,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药盒是用鸡翅木制成的,小巧精致,上面雕刻着异域风情的花纹,呈现着艳丽的朱红色,像极了秦霜那份缠绵的心思。
自从每晚都会梦见受伤的萧乾后,他就又捡起了草药和医书,趁着失眠的空隙配药磨药,这期间还捣坏过好几个药杵,就算弄伤手指也不管不顾。
他绵软的心事,全都藏在那小药盒里。
站立片刻,直到害羞的心绪退却,秦霜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木桩上的萧乾仍被蒙着眼,听见动静,他以为又是烦人的狱卒,忍不住开口就骂:
“又来找死是吗?喂,爷问你,前些天被爷咬掉耳朵的那个孬种还活着么?”
他已经遍体鳞伤,唇角还沾着血,说出口的话依然狂妄骇人。
秦霜定定地看着他,心中觉得无奈,又有些微妙。
萧乾比他年长,面对他时,男人总是成熟稳妥,遇事也是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久而久之,秦霜几乎忘了这人是个悍匪头子,体内流的本就是粗鲁野性的血,如今身陷囹圄,这是将“本性”给暴露出来了。
“咳、呃,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和你的主子一样哑了?”萧乾动了动手腕,又破口骂道。
若非被那些古怪的丹药锁住内力,这种破铜烂铁岂能困住他?他又怎会像只丧家犬一样任人围观?
对于他的骂声,秦霜不应也不答,而是走上前半步,慢慢抬起双手,为男人脱掉身上残留的破衣裳。
察觉到他的举动,萧乾先是一愣,接着又爆发出更烈的怒火:“解天,你要杀要剐就痛快点,别跟爷玩这些下作把戏。”
带血的破布料缓缓掉落在地,男人坚实健壮的身体蓦然暴露在月色下,冷白的光勾勒出他充满爆发力的手臂、腰线和双腿,让他看上去活像一头在夜间觅食的孤狼,骁悍又迷人。
仅仅看了一眼,秦霜的气息便加重几分。
他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后,轻轻拧开药盒,不理会萧乾的怒骂,用洁白的指腹沾了些许药膏,就贴近男人的伤口,将药涂遍了萧乾的全身。
先是他布满刀伤的手臂被鞭子抽打过的胸肌结实有力的小腹,还有双腿间被箭羽刮破的皮肉。
“贱人爷要砍了你的手、啊、呃——嗬呃、”
感受到这等亲密的触摸,萧乾哪里知晓面前的人是秦霜,还当解天在耍什么手段羞辱他,于是张口就骂。
冰凉的药膏渗进伤口,又牵扯出一股剧烈的蛰痛,让他不由得发出了吃痛的喘息。
“嗬呃你这个贱人,你也配碰爷滚、开——”
男人狂暴的怒吼着,嘴里面蹦出来的脏词儿秦霜连听都没听过,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了了,就用沾着药膏的手拖起萧乾的下颌,把男人的头扳过来,以示警告。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刹那间,闻到他手上传来的檀香味,萧乾双肩一震,立刻安静了下来。
男人呆愣片刻后,突然激动万分的叫道:“秦霜、霜儿!是你吗?”
他又变成了一只忽然被主人眷顾的狼狗,兴奋激烈地摇晃着手腕上的镣铐,渴求着对方更多的爱怜和关切。
“”秦霜抿起唇不语,接着给萧乾上药。
他的手指像只吞了媚药的毒蛇,吐露着艳红多情的信子,勾住男人可怜的伤口,将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敷上去。
“呃嗬啊、”
在此之前,萧乾是没有反应的,可一旦确定身前的人是秦霜后,他的喘息声忽然变沉了很多,刚刚的恼怒转瞬就成了欲火。
他健壮的腹肌剧烈起伏着,下脐三寸像憋了一股火,连带着全身都灼烫起来。
没有什么酷刑比这个还要折磨人了,萧乾懊恼烦躁的想着。
只因他意识到,自己越想要保持理智,胯下那二两肉就越不受控制,早已将裤头顶出了一个大包。
察觉到他的反应,秦霜的脸骤然红透,他低垂着眼睑,一时有些无措。
不用仔细
去看,秦霜便知道那东西有多雄伟硕大,它曾挺进自己的身体,在他的体内搅动,让他初次识得情欲的滋味,让他神魂颠倒又痛苦万分。
以往两人交欢时,不论多么激烈,好像意乱情迷的只有他一个人,萧乾总是那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就算抵达高潮,男人也只是低喘几下,从没有半点沉溺情爱时的失控。
这曾让秦霜一度怀疑自己的魅力,可是今日,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萧乾的影响竟如此之大。
“秦霜霜儿,爷、爷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突然发情,不知秦霜会怎么看他,萧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为自己的失态辩驳。
秦霜颤着双肩移开目光,问他:“你如何知道是我?”
听见他的问话,萧乾沉默良久,才答:“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男人沙哑温柔的嗓音像一只手,顿时揉弄到秦霜内心最软的地方。
他记得,在渡关山上萧乾犯头痛病发狂时,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上去抱住男人,将他的意识唤醒后,萧乾说的也是句话
细细想来,竟会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霜儿爷好想你、想要你帮爷解开这该死的镣铐,让我抱你,好不好?”萧乾的忍耐似是已经到了极限,也不管这是在他人的地盘,更是在牢里,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开始求欢。
秦霜听得脸庞发烫,他没有多说,动作粗鲁地拽过萧乾眼睛上的黑布,就直接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呃——!唔”
他吻得很急,依旧像以往那样青涩,好似一只正在吮吸露水的小鹿,那种害羞和惊惶逼得萧乾伸出舌尖,勾住他的唇珠上下舔舐,想要把积攒已久的情欲都发泄出来。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秦霜能感觉到男人的下身愈发涨大,那东西正顶着自己的小腹,释放着欢爱的信号。
在这样脏污、充满血腥气,又昏暗的牢里,无法克制的情爱顺着全身每一处肌肤蔓延,直到指尖、喉结、脊椎,它们像流窜的火、像激昂的浪潮,越烧越旺、越来越烈。
“霜儿帮我、呃嗯——!霜儿你!”
吻得难舍难分之际,萧乾终于抽出空隙发出声音,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秦霜居然用一把握住了他的孽根,把那熊熊燃烧的火种,又硬生生地掐了回去。
“萧乾本王如今是岭南朝廷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了你任由你为所欲为?”
他吊着一双染过情欲湿漉漉的眼,不紧不慢的问道,媚态横生间,更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好在此刻萧乾蒙着眼,若见了他这副撩人的姿态,恐怕会当场射出来。
“嗬呃——我、我不信”男人额头上的青筋暴跳,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乾,本王与你,已经到此为止了。”感受着手中跳动炙热的阳具,秦霜轻喘一声,猛然松开了手,后退到牢门旁边,沉声道:“你尽早死心吧。”
说完他不顾男人还在叫嚷,便匆忙走出了牢房。
“秦霜——霜儿,只要爷有这条命,就要带你走——”
“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弃!!”
直到走出幽深的走廊,萧乾的吼声仍不绝于耳,把秦霜搅的心乱如麻,只能加快步伐离开。
走廊另一端的牢房里,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远,闻着空气中残存的药香和情欲味,萧乾的唇角划过了一丝笑意。
还好,他的心里还有自己。
秦霜回到寝宫时,时辰已过了子夜,原本早该照看晴望入睡的宫婢却扎在门外,一脸紧张地左顾右盼。
“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进去?”秦霜走上前,审视着她沉声问道。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宫婢一瞧见他,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急忙禀报道:“奴婢、在外面等好久了”
说着她的眼神又飘忽到殿门里面:“宫、宫里来人了”
“什么人?”
这个时辰,除了解天,还会来什么人?秦霜有点莫名的想着。
“这奴婢不敢说、”宫婢怯弱地摇了摇头:“王爷、您还是进去看看吧。”
瞧着她满脸的为难慌张,秦霜抬脚迈进了宫门,刚走进去,他便看到了屏风后方浅淡的人影,那人身姿纤细、穿着鎏金色的衣袍,在朦胧的灯火下散着清幽的光晕,看上去既威严肃穆,又有些孤冷寡清。
“你就是秦霜?”
不等秦霜走近,那人就先开口道。
“正是。”秦霜一步步走上前去,又沉声道:“阁下是何人?深夜来访又所为何事?”
“呵,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看看让解天夜夜留宿的人是什么姿色罢了也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种。”
裴玉寰抱紧怀里的婴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审视着秦霜的脸,不紧不慢道。
眼前的男人身穿紫青色的官服,五官俊美端庄,生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却有着与年岁不符的灵动举止,高傲中带着一股魅惑的煞气,瞧起来非富即贵。
看到他抱着晴望,秦霜的心骤然悬到了嗓子眼,他暗暗捏紧了手掌,面上仍不露声色道:“那现在阁下可看出什么了吗?”
裴玉寰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当即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露出一抹冷笑道:“我看出来,解天不仅带回一个野种,连身边的人都愈发不识规矩了,见到我不下跪行礼的人,在岭南你是头一个。”
听着他夹杂讽意的话语,秦霜也不恼火,反倒神色平静地坐下来,沉声道:“本王是陛下亲封的王爷,只跪君主,不跪下臣。”
他的声线顿了顿,又上下打量着裴玉寰,道:“阁下穿了身官服,却要本王跪你,莫非你比陛下还大不成?”
王爷唉!您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他急死我了!
眼看寝宫里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门外的小宫女乱转了几圈,连忙离开去找解天。
好一个不跪下臣!简直太狂太傲!
偌大的宫殿里,裴玉寰将秦霜的回应听得是一清二楚,看见对方一脸淡然地坐进椅子里,他顿时气的满脸涨红,眯起眼眸哑声道:“好啊,这般伶牙俐齿,是我小瞧了你来人,把这不识礼数的贱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
他话音一落,寝宫内就多出几道人影,这些人穿着与宫中太监相仿的衣物,却不似宦官那样画着妩媚的妆容,看上去更像是家臣。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随身带着家臣,又敢把他们带进宫来?
秦霜正思索着,窝在裴玉寰怀里的小晴望忽然嚎哭起来。
“嗷哇呜呜、呜呐——”
“晴望——!”听到儿子的哭声,秦霜脸上闪过一丝急切,立刻站起身,生怕裴玉寰会伤到婴孩。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男人竟轻轻摇晃起婴孩幼小的身躯,温柔的安抚着他。
在他哄小婴孩时,几名家臣就像接受到统一的讯号,动也不动,好像生怕打搅了男人似的。
“嘘——乖小宝贝,哭什么,我是要打他,又不是打你,你哭什么?乖、乖”
裴玉寰一向不大喜欢小孩子,但不知为何,瞅着胸前这哭唧唧的幼崽子,他内心会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情不自禁的想要关怀他,守护他。
“哼哼呐”
在他的细声细语里,小晴望哼唧两声,又含住手指睡了过去。
“好了,你们快给我动手,到外面解决这个贱人,莫要吵到宝宝。”看小晴望安然入睡,裴玉寰当即换了副脸色,对家臣们下令道。
“属下遵命——”
家臣们听得命令,立即上前将秦霜围住。
“舅舅!舅舅,您怎么回来了?您回来怎么不通知朕朕也好派人去迎接。”
就在他们要动手之际,门外忽然响起解天急切的声音。
“陛下”看到兄长急惶惶地走进来,再细细听了他的话,方才还在怼人的秦霜瞬间茫然了。
解天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怕后,便径直走到裴玉寰身前,撩起衣摆跪了下来。
“天儿给舅舅请安。”
舅舅?忽听得解天对裴玉寰的称呼,秦霜整个人彻底呆傻,接着他就被解天扯住衣袖,跪倒在裴玉寰面前。
“霜儿,快见过舅舅。”解天温声催促道。
秦霜猛然回过神,情不自禁的顺着兄长的话道:“舅舅”
凝视着眼前绣有流云滚边的紫色官服,他觉得有点恍惚,他突然明白,为何刚才与裴玉寰打照面时,他一点都不怕他,反倒觉得熟稔,原来对方就是他和解天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岭南的国舅。
裴玉寰被气的不轻,他放下怀里的晴望,瞪了秦霜一眼,道:“我只有一个外甥,旁人还不配这么叫我。”
秦霜闻言双肩一颤,很少见的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见弟弟的神色有些委屈,解天连忙贴近他耳边温声道:“别担心,待朕向舅舅解释清楚后,他会喜欢你的”
听着兄长温和的话语,秦霜内心稍安,便低着头不说话。
裴玉寰哪知道自个儿盼了多年的小外甥就在眼前?看到这俩人当着自己的面还敢咬耳朵,他只气不打一处来。
“舅舅,朕刚把霜儿接到宫里没几日,他若有冲撞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看舅舅的脸气成和头发一个色,解天急忙出声劝慰道。
“担待?天儿,你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今日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此刻他的话对裴玉寰来说就是火上浇油,返宫的一路上,他已经听过不少传言:说解天沉迷美色,夜夜留宿后宫,荒废朝政
起初他当然不信,但眼下看到天儿对此人这般袒护,裴玉寰隐隐开始相信了。
“不成,舅舅,你若要打霜儿,就先打朕吧!”
解天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挨打,便挺身挡在了秦霜面前。
“天儿你!”裴玉寰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解天自小是他看着长大的,姐姐和先皇遇害仙逝后,他就担下了抚养管教解天的重担,从小到大,他说东,解天便不敢往西,如今、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外人忤逆自己这叫裴玉寰如何能忍?
“好,好啊!你要讨打,我就先打你这个混账!”他抄起手边的茶壶就要开打。
“嗷汪——呜汪——!!”
解天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没等来挨砸的疼痛,睁开眼一看,萧二不知何时从床下钻了出来,嗷嗷呜呜的叫唤着,一口咬住舅舅的衣摆,要保护主人。
“啊!哪里来的笨狗快放开!”裴玉寰被吓了一跳,当即哑声斥责道。
“嗷——哼!”萧二才不理会他,仍死咬着不松口,大有“你不放过霜霜,我就不放你”的架势。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笨狗拿开——!”被一只小狗崽拿捏住的裴玉寰又羞又窘,完全没了刚刚的气焰。
一旁的几名家臣见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萧二!”瞧小胖狗咬住裴玉寰在地上打滚,秦霜赶忙冲萧二张开双手,有点哭笑不得道:“乖,别闹舅舅,快回来”
听见他的声音,萧二的小耳朵动了动,这才嗷嗷的回到他的怀抱。
“好好啊,连只小畜生都和我过不去,解天,你以后别来认我!”眼见自己‘孤立无援’,裴玉寰恼羞成怒的撂下狠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宫。
“皇兄我们该怎么办?”看着亲舅绝尘而去,秦霜难免有点担忧。
“霜儿别怕,舅舅就是这个性子朕会给他说清楚的。”解天连忙安慰着弟弟。
“嗯皇兄不必担心我,你快去找舅舅吧。”
“好。”
兄弟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解天便赶忙去追人。
待寝宫恢复安宁后,秦霜转身回到床榻旁,抚摸着儿子圆嘟嘟的脸,心中既欢喜,又十分忧虑。
回家的路途上,他曾听兄长无数次提起舅舅,解天告诉他,舅舅早年随娘亲打仗时,曾捡到一个重病的女子,他对那女子一见钟情,就算全岭南的大夫都说她无药可医,裴玉寰仍把她带回府邸,悉心照料,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为其治病,又娶了她。
若非病痛折磨,两人本该是举案齐眉、恩爱不离的眷侣,无奈造化弄人,就算裴玉寰倾举国之力救治爱妻,她还是没挺过次年的寒冬。
丧妻之痛未消,宫中又传来姐姐和先皇遇害的消息。
巨大的悲痛下,这让不到而立之年的裴玉寰一夜白发,性情大变。
正因如此,舅舅对北梁恨到了骨子里,如让他知晓萧乾就在大牢里,就算男人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要送萧乾离开岭南,一瞬间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皇宫外,微凉的晚风吹过,使府门前的红灯笼晃动了两下,跨进朱红色的高门,潺潺的泉流上坐落着琼楼玉阁,一弯月照进来,黯然飘渺、胜似仙境。
此处便是国舅府,除去皇宫,整个岭南最奢华森严的地方就在于此。
“祭祀大人,您当心脚下”铺着鎏金色石板的小径上,侍从正提着灯笼,轻声提醒着身后的男人。
“嗯,国舅进宫多久了?”官涟漪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今日穿了件玄色衣袍,阴柔俊美的脸上未施脂粉,只在狭长的眼尾上点了朱砂,这使他原本邪肆的轮廓多出一丝霸气,有种蛊惑人心的诡谲之感。
“回祭祀大人的话,有几个时辰了国舅爷每次回来,都要跟陛下长谈,您是知道的。”侍从躬着身回答道。
“嗯”
“舅舅——舅舅您等等天儿”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隙,不远处的长廊里传来了解天的叫声。
官涟漪抬眼一瞧,正见解天追着裴玉寰往前厅的方向去。
“嗳?是国舅爷回来了,祭祀大人,是否要小的去通报?”侍从立即问道。
“不必。”官涟漪抬手制止他,向前厅迈开了脚步:“本官自己过去便是。”
“是”侍从连忙举着灯笼退到了一旁。
裴玉寰身居高位,不论是出门还是进宫,都会随身携带一众家臣和抬轿的侍从,因此
走的极快,无奈之下,解天只好追出了宫,追到了国舅府。
“陛下不回后宫去夜夜笙歌,还跟着下官作甚?”裴玉寰内心有气,把外甥抛在脑后,拧着头往前走。
“舅舅,你总得给天儿辩驳的机会”知道裴玉寰的气还没消,解天立刻使出了打小就熟练的杀手锏,装起了可怜。
果然,听到他委屈的声音,裴玉寰停住脚步,回过头瞪着他。
“好呀,我倒要听听你想辩什么?”
看着他,解天的面容忽然变得严肃:“舅舅,如果朕说,雨霜还活着,你信吗?”
忽听到小外甥的名字,裴玉寰愣了半刻。
“他、他在哪里?!”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用激动的声音问道。
“他很好。”解天赶忙握住他的手,拉他到前厅坐下来:“他生的和母后一样漂亮,又贵气,会射箭、下棋、写字作画,还精通医理,手特别特别巧舅舅,你怎么哭了?”
话说一半,解天忽然察觉到舅舅哭了。
清透的白月里,裴玉寰银色的长发像雪,他的泪漱漱滚落,淌湿了一张秀美的面容,刚才还气势凛凛的人,因这点滴泪珠突然变得孱弱和妩媚。
“他、他在哪里?雨霜他在哪里?”裴玉寰颤声问眼前的外甥,神情异常急迫。
解天轻捏着他的手,给他倒了杯茶后,才轻声道:“舅舅已经见过他了,他吃了很多苦,又被人骗,所以有时说起话来像只小刺猬,舅舅,你不要怪他。”
裴玉寰听得愣神,怔忡许久才抖着唇道:“你是说,宫里那个人,是我们家雨霜?”
“是,您抱的那个孩子,就是霜儿拼了性命生下的骨肉,是我们解家的血脉。”解天说着,猛然在裴玉寰身前跪倒,把找回秦霜、和弟弟在北梁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裴玉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泪人,只知道流泪,听到秦霜被人打断腿丢在大街上,他哭得两眼红肿,连喘气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