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灯光晃眼，秦铮头疼欲裂。
一声婊子清楚入耳，他猛然推开褚宁，转身一拳挥上他的面门。
褚宁被他打中鼻子，整个人一踉跄，撞上了旁边的桌子，哗啦啦的一片响。
这么大的动静，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tention的队员们看得清楚，是秦铮先动的手。
褚宁坐在杯盘狼藉中，鼻间热烘烘的，一摸一手的血。
秦铮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秦铮我艹你妈！”
再也不演什么楚楚可怜的神态，褚宁踩着杯盘碎片起身，朝秦铮冲过来。
冯存君一个箭步，拦在秦铮面前。
其他队员十分机灵，盛夏和刘鸣泽掰着褚宁的肩往后拖，陆翊则拦着秦铮。
“这么多人在，你发什么神经！”冯存君一边数落褚宁，一边朝陆翊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秦铮弄走。
名为劝架，实则占了便宜就撤。
秦铮死死盯着状如疯狗的褚宁，任凭队友半推半拉，推着他往外走。
那边褚宁吃了亏怎肯罢休，一直在高声叫骂，实在难以想象，一个长得这么秀气的人嘴里竟能吐出那么多脏字来。
还没等秦铮离开现场，一堆高层都过来了。
艺人经纪部的老大平时主要工作就是管艺人，看到这场面气的血压都要上来了，过来对着他俩就是一通骂。
现在的孩子是疯了吗？在这么多老大面前打架？
金熠和邢唯先本来就离得近，打架的时候是谁先动的手，看得一清二楚。
“你家这个，”金熠也觉得莫名，“平时看着不出声，咬人还挺厉害？”
“小秦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邢唯先一直看着秦铮，“这个什么练习生，肯定是踩了他底线。”
周围人越来越多，还好是自家的场子，没有人敢举手机拍录像。
眼看好好的一场年会就要这样收场，金熠冷笑了一下：“他们还真是给我面子。”
趁着经纪部部长训人的时候，邢唯先叫来了eric。
“你楼上开个房间，让小秦过去休息一下，明天我送他回去。”
eric点头，随即去办了。
部长训完话，当场宣布两人记过，然后就让大家散了。
眼看eric带走了秦铮，邢唯先起身。
临走前，他跟金熠说：“那个练习生太狂了，好好教训一下。”
金熠双手交握，发出咯啦一声响。
“今天这种日子找事，不开眼。”
※
褚宁问饭店要了冰毛巾，正敷着鼻子，经纪部部长过来，把他叫去了宴会厅旁空旷的一间置物间。
两人刚进去，金熠就推门进来了。
部长朝他略略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金熠反手落了锁。
褚宁用毛巾一路捂着鼻子走过来的，看到金熠，他放下冰毛巾，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
“金总，”褚宁吸了吸鼻子，“是秦铮先动手的——您可以去看监控——我什么都没做，他就一拳打过来了。”
金熠点了点头，给自己点起了一支烟。
“在回国创业之前，我是在外国娱乐公司管艺人的，你知道吧？”
褚宁点点头。
“那边管艺人特别狠，管教老师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褚宁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听着。
“教室角落里常备棍子，如果训练的时候没做好，或者只是老师心情不好了，拎起棍子就抽。”
金熠抽着烟，似乎在怀念过去的日子。
“不管是练习生，还是已经出道的艺人，前辈跟我说，只要不打脸，随便怎样都行。”
褚宁听傻了，在唯先娱乐，虽然练得苦，但是练习生全凭自觉，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师体罚这种事。
“我去了之后，没做多久就升职了，从管练习生，到管艺人，从来没有一个外国人像我这样升得那么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褚宁看着他，愣愣地摇头。
金熠叼着烟，抬手就重重地甩了他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褚宁被他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登时浮起了五条红指印。
“因为只要惹到我，我管你明天是不是要用这张脸，照打不误。”
褚宁被他打蒙了，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在节目里说的话，以为我没听见吗？”金熠冷笑，“如果能安分守己，就顺利出道。如果敢动歪脑筋，你试试看。”
“出去乱说一个字，我保证你连这个节目的结局都看不到。”
※
“滴。”
邢唯先取出eric转交的门卡，打开酒店的房门。
时值年末，窗外夜景喧嚣，房间里却没什么声响。
秦铮在的地
方，一直很安静。他不像别的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过剩，一刻不停。
只是有时候，他太安静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光床头灯，秦铮靠在床上，半闭着眼睛。
邢唯先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受委屈了？”
秦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灯光在秦铮的脸上投下阴影，他额头前的头发不甚服贴，零零落落地有点翘起。
邢唯先忍不住伸手，想帮他抚平额前的碎发。
摸到他额头的时候，邢唯先顿了一下。
“怎么热烘烘的？”
邢唯先俯身，与他额头相触，试探了一下温度。
秦铮闭上眼，咳嗽了几声。
“我没事……”
说着，他把床上的被子拉到自己身上，转身闭眼睡去。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滴滴”两声，觉得自己耳朵里凉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说话的声音慢慢化成了背景噪音，他又睡了过去。
……
“秦铮！几点了！还不起来！”
秦铮睁开眼睛，看见老妈一脸怒气，站在他床前。
“今天没课嘛！”他嘀咕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没课就不起床了？”老妈喊他起床的时候嗓门最大，“你不是说医学院功课紧吗？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高三的学生已经画完一张画了，大二的学生还在睡懒觉，”卧室外面，传来秦沁的声音，“学霸哥哥真是我的好榜样。”
“臭丫头，烦老妈……”
秦铮咕哝了一声。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烦……他只是偶尔……想偷个懒而已……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秦铮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灯光柔和昏暗，落地窗外夜景璀璨，邢唯先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醒了？”
秦铮似乎还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空气。
邢唯先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最近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身上一把骨头，”邢唯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我跟eric说了，让你休息几天。”
秦铮默不作声，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你有点低烧，我问酒店要了布洛芬，起来吃一颗吧。”
邢唯先掀开被子一角，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秦铮默默坐起来，背靠着床头。
邢唯先把药片和水递给他。
“我给你账户里打了点零花钱，刚刚听见你做梦叫妈妈了，回家休息几天吧，给妈妈买点东西。”
秦铮把药片含进嘴里，仰头喝了一口水，“咕咚”一声，把药咽了下去。
“我妈妈死了。”
药片的苦涩还留在舌根，他注视着邢唯先，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