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夜隐长歌 > 绮念乱心火长夜梦幽幽(内嵌肉肉小剧场)
十六绮念乱心火(1)
从没想过这般耀眼的笑容落在元承霄眼中会像烈火在炙烤着他的双眼,剜着他的心,痛得他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紧紧握住双拳,浑身像是置身在冰窖。印象中少年耀眼的笑容从未对他展露过,要么冷若冰霜,要么面无表情,仅见的几次,还是在其假扮袁哲与其相处时才得以一窥!而今居然第一次在他人面前笑得烂若星辰!
万岩迫不及待的牵起郁千惆的手,只觉他手心冰凉,更握的紧了一些,就想牵着他离开。
元承霄一晃身拦在两人面前,瞪着眼睛,牙关紧咬,一字不发。鲜红的喜服衬着惨白的脸色,怕是天底下最英俊也是最难堪的新郎官了吧。
郁千惆翘起嘴角,动人的微笑依旧:“你想要我俩在这儿成亲也行,反正喜酒是现成的。而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衣饰礼仪都可从简!”
此番言辞无疑是元承霄在这世上听到的最难听最刺耳的话!
他死死的盯着郁千惆,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面上已经没有任何生气,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万岩双眼放光,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自非常人,一切世俗礼仪都可堪破,也不枉我万某一见倾心!”他手底下握得愈发的紧了,只觉怎么握都不够,直想将人狠狠的揉入怀中!
郁千惆后退一步,回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轻轻抽了抽手,“我们走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地说。
走出门后,郁千惆笔直的身躯微晃了下,竟有些伛偻,站立不稳,好在万岩一直牵着他。他却选择挣脱万岩的手,而万岩知道他失去内力,也不敢太用力,只得由着他挣脱了手。他拽住身旁的骏马不让自己倒下,深吸一口气后,翻身上马,不加丝毫停顿直往前行,也未再回头看一眼。
万岩愣了愣,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胸口有些发堵,抬眼处又担心郁千惆出什么差池,失落之余一跃上马紧紧跟随,其余之人皆不知滋味的跟在后面。
马势不快,月亮明明上了柳梢,圆圆的宛如蛋黄般明艳,照清了方圆半里的路,郁千惆却感觉不到一丝光亮,用力闭了下眼眸,再次睁开,尽可能的睁大眼眸,眼前依旧昏黑一片!
他揪紧了自己的心口,似乎里面的气血都被抽干了,呼吸困难,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无力的伏倒在马背上,手松了疆绳,骏马起伏间,他缓缓自马背上跌落下来!
耳边,仿佛是有人又惊又急的呼声,他再也听不清了……
元承霄猛地撕裂了身上的喜服,内力过处,喜服如柳絮,连同胸腔内那颗跳跃的心,片片成灰!
喜娘捧着衣服从里屋走出,边走边笑道:“好了好了,总算改好了。”抬眼见到撕了喜服的新郎倌,不知发生了何事,怔在那里。手中捧着的是元承霄责令她们几人马不停蹄赶出来的另一套喜服。
莫晓兮也从里屋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喜服,形容惨淡——这并不是他的尺寸,是照着郁千惆的身形改的。郁千惆的尺寸,唯有元承霄才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始至终,元承霄想娶的人,此生此世,上天入地,仅郁千惆一人耳!
否则,为何要把贺瑞钦当作高堂参拜?可惜郁千惆没能明白他所思所想,或者是,少年已没有多余的心力去了解,反而顺水推舟,跟着另外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承霄的这一招,实乃是一步死棋,自己把自己将死了。他惨思半晌,倏地窜到喜娘跟前,闪电般拿起那套喜服,双手在空中左右一分,喜服立刻被撕成两半!
尔后,他狠狠的将之扔在地上,袍袖一挥,双目呆滞而苍凉,狂笑着奔出门,眨眼踪影不见。
万岩宛如木头人般坐在床边,床上的郁千惆昏迷了整晚未醒,而天欲破晓。
小兄弟命不久矣!方才贺瑞钦为郁千惆把过脉后沉重的叹气,万岩才清楚得知小兄弟的命剩下不过百日。毒已深入其五脏六腑,凭贺瑞钦的医术也束手无策。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小兄弟此刻在他府上,他能在最后的日子陪小兄弟走完这一遭。只是,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万岩想到深处,更觉一股悲凄绝望之情从胸腔内蔓延开来,宛如瘟疫感染了全身,整个人憋着一口气,竟是无从发泄。俯身给郁千惆盖好被子,黯然退出房门,对着守在外面的人说道:“他还未醒,你们等下再来看他吧。”
沐晚点点头,目注着万岩离去的背影,高大的身影竟意外的有些孤寂。他揉了揉眼角,忽然一抹余影闪入眼帘,仔细一瞧,却是那苦儿,正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沐晚想起郁千惆的话,确实不应该骗苦儿,虽说当时迫不得已。趁此机会,也该向苦儿说清楚。想要开口,纠结了下词句,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苦儿眼睛直视着他,两手不停交叉又分开,似是十分紧张。
沐晚不敢与苦儿对视,微垂着头低低道:“对不起,我就是那哑巴姑娘,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苦儿圆睁双眼,全身
都发了抖,脸色很痛苦,却发不出宣泄的声音,最后他选择双手掩面蹲下身,将整个脸埋在膝盖之间。
沐晚上前一步蹲下身,伸手想去拍苦儿的肩膀安慰他,掌到中途,又犹豫着放了下来,不如让他自己想通还好些。
郁千惆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天已大亮,床边坐着一人,正直愣愣的盯着他,神色复杂,竟是沐晚。
“怎么是你?”郁千惆略有诧异,又放宽了心,想来此地是万将军府邸,已经离得元承霄很远。胸腔内的疼痛弱了不少,他恢复了些许力气,挣扎着起身。
沐晚突然开口道:“你不该骗万将军。”
郁千惆一愣,还未答话,沐晚又接道:“他很伤心。你可知那日我来将军府发生了何事?万将军一直在找你,担忧你,跟我言谈之间也三句不离你左右!”
郁千惆肃然接道:“若非将军高义,早在数月前我便死在不夜宫了。”万岩以前救了他两次,如今是第三次!
沐晚冷笑道:“你如此聪明,难道还要装糊涂?你竟不知万将军对你的心思?”
郁千惆垂下眼眸,心想沐晚是误会了,低低解释道:“万将军并不知我与元承霄先前的恩恩怨怨,并非如他所想。昨日眼见元承霄成亲,他误会在心,愤然为我打抱不平才故意那般说话,而我顺水推舟,方能解得那尴尬的局面,顺利离开。”
“你……”沐晚忽觉胸腔冷气四溢,想指着郁千惆鼻子当堂开骂,不知这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向聪明的人怎么便在感情之事上愚钝起来了呢?为了躲避元承霄,说着口是心非之语,伤害另外一个人!而他真躲得了吗?梦里嘴里喊的都是元承霄三字,却始终不愿承认,坚决抗拒内心深处的召唤,执拗的退避三舍,徒伤了自己,又是何苦何必?
“你当真觉得这么简单?”沐晚昨夜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眼见郁千惆自马背摔落,万岩飞身接住后那惊惶未定又如释重负的神情,以及宛如手捧珍宝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将他带回府邸。
而且万岩亲口承认过当初对小兄弟一眼惊了艳,过后由于元承霄的原因未再念响,但如今两人决裂到此种地步,万岩那心里的火再次燃烧岂非是正常之举?
郁千惆确实毫未察觉,一心只以为万岩是为他打抱不平,再加上本就神思恍惚,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只机械地回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晚忽然问道:“你和万将军是怎么认识的?”
郁千惆一怔,当时是在不夜宫,因了万岩将他当作小倌才认识的。想到这里,他不由脸微红,沉默不语。
沐晚道:“万将军对我说,当时他一眼相中了你,觉得你惊艳已极。”说着,他俯身仔细看着郁千惆,承认道,“确实,你也有着足够惊艳人的外貌,所以万将军至今对你念念不忘!”
郁千惆心内一惊,暗想这沐晚越说越离谱,是何心思?他不欲在此话题深谈,于是借着床柱支撑,竭力让自己的身躯站起,摇晃着要往门外走。
沐晚闪身拦在他面前:“你做甚么?”
郁千惆皱眉道:“我去谢谢万将军屡次救命之恩,你拦着我做什么?”
沐晚哼道:“你若要谢他,不如真嫁他算了!”
郁千惆愕然而望,料不到沐晚口出惊人,当下又急又恼:“荒唐之语你也当真!还要拿它来挤兑我?”
沐晚说得相当认真:“你失去武功,在江湖上寸步难行,或许凭你自身的机智能够屡次化险为夷。但你师傅呢?苦儿呢?他们武功微弱,又是如今江湖上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今后如何能够保全自身?”
郁千惆眼皮一跳,话语中不无担忧:“你言下之意,如今唯有万将军能保护他们?”先前他为元承霄之事伤了神思,没有想过如今江湖上到处在找《青囊经》下落,到处是师傅的敌人。而万将军此来目的很有可能亦是《青囊经》,只不过还未知晓是与师傅有关,若哪一天知晓了,会否也对师傅不利?
他无法企求元承霄能保护到他们,只因那费离一代医学天才,定也想染指《青囊经》。元承霄对别人冷酷无情,对他那俩兄弟可真是没有二话,毫不设防,此所以他才会……
十七绮念乱心火(2)
一经沐晚点拨,郁千惆顿时恍然而悟,怎不心惊!如果他还有武功,谅能保护到他们。可他非但失去了武功,命也不久。他一旦归去,就更无任何人能保护到他们了。
沐晚继续道:“你嫁与万将军,贺前辈便是其高堂,将军自会拼尽全力保护他们,不让任何人伤他们一丝一毫!”
确实,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江湖,任何人都应尊师重道,万不敢违背常伦欺师灭祖,否则为世人所不容!
话是不错,可是郁千惆莫名的想笑,觉得荒唐无比,先前元承霄之做法已经够荒唐的了,不想他要将这荒唐的作法延续下去?他微叹道:“你复仇十年的心思,果然不能以常理揣测,这种主意居然也能想得出!不说男子嫁男子本就荒诞无稽,万将军声名显赫,外面排着
队等她娶的女子多如过江之卿,他何苦要受天下人耻笑去娶一位男子!”
沐晚摇摇头啧啧说道:“你昨夜才刚说过,陈规礼教,不过往日旧俗,江湖之人,自当摒弃。怎地睡一觉就忘了?”
一提昨夜,郁千惆顿觉有股无形之力阻碍他气息运行,胸腔内又微微疼了起来,表面上装作无事人般淡淡地回:“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你也当真?”
沐晚道:“若非你本身豁达通透,不拘常规礼节,岂能说出这番惊世之语?”
……郁千惆接不了话,皱眉垂首,心里莫名的烦燥。
沐晚又微笑着转过话头:“那元承霄可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娶别人,昨晚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知这会儿起床没?”
心口的疼痛骤然加剧,郁千惆下意识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勉强吸气,闭目调息半晌,方睁眼定定地道:“我命不过百日,何必耽误人家。”他自己都不知道,话中所言之“人家”是指元承霄还是万岩?旁人更难以猜透。
沐晚话语悠悠:“对有些人来说,一日便是一年,百日便是一生。”
郁千惆心头烦燥达到顶点,霍然恼怒道:“你说够了没有?出去!”
沐晚微笑道:“话已至此,你不妨考虑一下。”语声中,不待郁千惆再次喝斥,已转身走出。徒留郁千惆一人怔忡的呆立原地,神色凄苦又悲愤,想起师傅和苦儿的安危,如今的自己竟是无丝毫保护他们的能力,实是比他自身性命还忧愁!
突然一道欣喜的声音自门外传入郁千惆耳中:“哈哈,小兄弟真的醒了吗?那真是大好!”郁千惆神思一收,转瞬挥去愁苦,神情自若的看向来人,正是万岩。
万岩奔上前来,欣喜无限地道:“小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郁千惆见其面上并没有像沐晚说的那样有任何不悦伤心神色,心下一宽,道:“谢谢万将军又一次救了千惆,我没事了。”说着弯腰参拜,万岩已托住他手臂,满不在乎地道:“不必客气,小兄弟没事就好。”
“万将军……昨晚……”郁千惆顿了顿,仍是想解释一下昨晚之事,却不知道怎么说恰当。当时他神思麻木,莫明的便做了那样解释不清的俗事。
万岩罢罢手,正色道:“昨晚之事算不得数,小兄弟不必记挂在心。”
“对不起,万将军,当时我是糊涂了,不该当着大伙儿的面那样应承,害将军难堪不好收场。请将军责罚!”郁千惆眼睑低垂,确实满心的愧疚,不敢直视万岩爽朗的面容。
万岩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之人,满面的憔悴之色,比上次在不夜宫时瘦了不少,昨晚抱他回来时就感觉身子轻若无物,止不住的心疼之色溢上脸颊,脱口道:“小兄弟,你若真为我考虑,不妨……不妨……”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郁千惆抬起头,满心诚恳:“不妨什么?将军尽可言明,千惆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这……”万岩忽然坐到一旁的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咕脑儿全喝了下去,也不管是昨夜的冷茶,喝到肚里凉到心里。
郁千惆一旁瞧着阻止已自不及。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一股诡异的气氛流淌在四周。好在很快这个难堪的局面被外来之人打破了,正是沐晚去而折返,进门便笑道:“郁千惆啊郁千惆,这会儿你怎地变笨了,你忘记我刚刚所说的话了?”
郁千惆心中顿惊,看见沐晚就头疼。
沐晚笑着向万岩作揖道:“万将军不好意思说,那在下就代劳了。”
万岩微微惊道:“你代劳什么?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沐晚笑道:“万将军想让昨夜之事成真,我说得可对?”
万岩堂堂一神威将军,竟被说得脸一红,呐呐地道:“你……你可别瞎说。”语声中,不自禁的偷偷瞥了一眼郁千惆。
郁千惆缓缓坐了下来,无语相回。
万岩见他良久都没反应,不免神色一黯,旋即又解释道:“小兄弟别当真,沐晚这人就喜欢开玩笑,开玩笑!”
郁千惆感觉脑袋犹如乱麻,心中惊愕与愧疚混杂在一起,搅成一团!如是沐晚所言当真,那昨夜岂非让万岩误会重重?老天爷啊老天爷,瞧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蠢事!竟弄到如今不知如何收场的地步!他心内哀嚎,表面上更不敢答。
沐晚生怕郁千惆还不明白万岩的心思,补充道:“怎是开玩笑,万将军亲口跟我承认过,当初对‘小兄弟’一见钟情,怎奈有缘无份,只得强自压下这份情感。如今缘份到来,万将军自然不必再遮掩,理应坦荡说出这份情谊,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行径!”
万岩被沐晚一激,豪气上来,坦然承认道:“不错,我对小兄弟确实情有独钟,但……”他本想说的是小兄弟和元承霄两人那般纠葛,他绝不会插入其中当第三者。可如今,元承霄已另娶他人,那小兄弟自可再择良人,他怎么就不能执小兄弟之手,与子携老呢?尽管小兄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月便是一生,对他来说已足够,哪怕
是一天他都愿意!
若说先前郁千惆还存有侥幸的话,此刻万岩一开口,便是连半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
沐晚笑道:“既是如此,江湖儿女,自当不拘小节。而千惆兄向来聪明通透,不比常人,想来也不会介意!”
万岩截口道:“虽则如此,但小兄弟若无此番心思,万某又岂是强取豪夺之辈。就算有此心思,我亦不愿趁人之危!莫再多说!”
沐晚变了脸色,皱了皱眉,脸上不解之色,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倒是郁千惆如释重负,有心感激万岩的说辞,不致逼得他喘不过气,无其他办法可想,心中更加敬佩万岩的为人,只是……他觉得心口又微微疼了起来。
万岩瞧他脸色不对,担心的问道:“小兄弟,你怎地了?”
郁千惆勉强调匀呼吸,目光转处,落在沐晚那似笑非笑,神情复杂的脸上,实在不明白此人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撮和自己与万岩?眸中疑问明显,沐晚刻意避开他目光。他心思一转,本自紧抿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弧度,微笑道:“几日不见,沐兄倒是愈发的容光焕发,惊艳绝伦。”
万岩不由自主转头随着郁千惆的话瞧向沐晚,落在眼中的是一幅肤如凝脂,精致秀美的外貌,实乃上等,这点万岩毫不否认,先前就啧啧称赞过。
而沐晚突然被郁千惆如此称赞,脸上更是一片茫然不解之色。
郁千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接道:“我若要娶男子,自当娶沐兄这等郎独绝艳之人!哪能是我这般半死不活之人呢,万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沐晚与万岩齐齐呆住。
他们怎么也料不到郁千惆会说出这番话!转瞬将矛头掉转,直指沐晚,化被动为主动!而且他到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显然是未将自己生死之事挂于心上。
只不过在万岩听来更加不是滋味,小兄弟明明是将他推给他人,有强行作媒之嫌,也像是交待后事!心中之痛更是无处可遁……突地大笑道:“如果沐晚愿意,小兄弟也同意的话,我娶了沐晚又何妨!”
沐晚惊得目瞪口呆:“万将军,你……”
“不知沐兄之意如何?”郁千惆微笑着看沐晚。
沐晚满脸通红,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郁千惆只作未见,笑容依旧,并补刀:“看来沐兄是害羞了。”沐晚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万岩尽管心中愁苦难受,仍是止不住的再一次哈哈大笑,觉得小兄弟这反将他人一军的本事还真有一套——也正是这份机智应变,不由自主深深折服了他的心。
突有一人惊慌失措的闯起来,打破了让沐晚如斯窘迫的局面。
万岩微愠道:“怎么回事?进来也不敲门!”
这人极是慌张:“将军请恕罪,实在是有人……有人杀了进来!”
万岩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府邸闹事!”
“是……是元承霄!”
元承霄三字一说出,在场之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郁千惆,笑容停在脸上,身子一阵摇晃都无法站直,神色惨暗,整个面容趋于僵硬。
“岂有此理!”万岩一拍桌子,瞧了一眼郁千惆,道:“小兄弟你先在屋里待着,我去会会他!”
待万岩走后,沐晚双手抱胸,冷冷开口道:“此时元承霄来访,恐怕你不想嫁也得嫁了。”他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反辱相讥,化被动为主动。
郁千惆失色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惨然闭上眼眸,心内铮铮哀鸣——元承霄啊元承霄,究竟还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彻底死心!
十八满眼荒唐事
却说元承霄昨晚狂奔而出,发足了力,心智渐痴,完全无方向,亦不知奔了多久,身体的疲软逼得他缓缓停下来,茫然四顾,浑不知在哪里。天高云阔,秋风瑟瑟,心上更是如落叶般凄凉。此时,他才开始反思,为何要那般做?逼迫了别人,也断绝了自己后路。
他本就不了解郁千惆之心,此番无疑将少年推得更远!
在大家眼里,他能娶别的男人,郁千惆怎么就不能与别的男人相好了?何况,少年自始至终未说过一个字表白心迹!恍惚这几年来的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也确实伤少年太过!
他一路追寻,少年一路退避,不报仇已经是仁慈的极限,还要其将心剜出来给他吗?未免要求太过!少年的心伤,少年自愿背负几十条人命的承重,他可曾真正去感同身受?
他出身富贵,未受一丝挫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理解少年短短二十载便历经雪冻霜寒、挫骨亡心之苦!
他想了许久,略微想通了些,胸口疼痛未过,已比先前好受许多。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到了万岩府邸外围!也许是心知所向,无意识当中,深层的潜意识带他到了这里。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进去一问清楚。
万岩手下自然瞧元承霄不过,没给他好脸色,元承霄又是狂傲性子,不愿解释半分,双方一言不和动起了手,这些人哪里是他
对手,好在他亦知分寸,下手留有余地。饶是如此,万岩出来时已怒发冲冠,大声喝道:“元承霄,你负了小兄弟,如今还有脸到这里来!”
元承霄负手而立,沉声道:“你让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万岩冷笑道:“你当这里是何处任你呼喝来去?!”
元承霄一字一句地道:“我并没负他!”我想娶的本就是他,若能娶的话——这一句话他没有当场说出,是想当着郁千惆的面亲口说给少年听!
万岩嗤之以鼻:“负没负他,在场诸人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元承霄横眉一扫,毫不在意慢慢围拢的人群,傲然道:“他再不出来,可别怪元某硬闯!”
“你敢!”
元承霄袍袖一挥,正待施展身形,一个声音叹道:“元公子,你这又是何苦!”转目一瞧,正是郁千惆的师傅贺瑞钦。他虽傲气,因了郁千惆之故,对眼前之人还是抱了相敬之心,当下抱拳道:“贺前辈,晚辈实是逼于无奈才出此下策,请前辈见谅!”
贺瑞钦抚须长叹道:“元公子,老夫虽不知道你和千儿的过往,却也看出你对千儿十分上心,为何又作出那等有悖常理之事!既已做了,还要来此地寻千儿,你让千儿如何面对你?”
这一番在情在理的话直将元承霄说的满面通红,一时竟反驳不了。半晌他才沉声回道:“贺前辈所言极是,所以元某此来是负荆请罪,请让千惆现身一见,我自会当面向他解释。”
“他不愿见你,你便不离开么?”
元承霄默然不语,神色却异常坚决。
眼见劝说无效,贺瑞钦唯有一个劲儿摇头,亦无办法可想了。
万岩突然大笑道:“元承霄,看来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此来目的,无非是想着昨夜小兄弟应承之事是否当真。那么正好,你也来喝一杯万某与小兄弟的喜酒吧!”说着,他瞥了一下后面,郁千惆眼见藏不住身,缓步踱出,整个面容毫无血色。
元承霄激动的便要上前,却被郁千惆冷冷的话语所阻:“是的,虽说一切从简,但总要准备一下。元公子此来,不妨等到晚上喝完喜酒再走。”
元承霄整个人像被雷劈一般僵住了,颤抖着手指着郁千惆,已是气得话语都说不连贯了。
“你这话当真!”元承霄死死地盯着郁千惆,凄厉又不甘心的语声追问着。
郁千惆毫不迟疑的点头。
元承霄狂笑数声,连连后退,嘶声道:“好,好,祝你们百年好合!”说完,他一跃而上墙头,转瞬消失不见。
元承霄走后,郁千惆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走回房内。一旦走入,身子萎顿,瘫坐在椅子上,良久都不动一下。神情亦是萎靡不振,跟刚才谈笑如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万岩瞧得浑不是滋味,低低道:“小兄弟,刚才亦是权宜之计,算不得数,万不可介意。”
郁千惆缓缓回道:“两次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这般说,岂能不当真!”
万岩吓了一跳,急急道:“万某是不想你被元承霄逼得如此难堪,配合着你演戏而已,可不是要逼你,你别误会。”
郁千惆语声如蚊蚋:“无论将军想怎样,此刻我无二话。”
语声虽轻,落在万岩耳中犹如雷鸣,惊得他呆愣许久,无法置信的眼神直射在郁千惆面上,见其神色一片平静,绝不像是开玩笑。眸子如初见般清澈分明,气韵是愈发的魅惑天成,正是他想放手偏要闯进他心房之良人!
万岩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了,在房中踱步良久,沉吟未决。
沐晚忽然牵一牵万岩衣袖,请万岩借一步说话。两人到得门外,万岩略为不满,道:“有什么话不能在小兄弟面前说?”
沐晚不答反问道:“万将军明明对郁千惆有情,为何不顺水推舟的应了呢?”
万岩摇摇头:“小兄弟明显是被元承霄逼得太急失了分寸……”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道,“万某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他将来后悔而怨恨于我!”
昨夜眼见郁千惆强自甩开他手独上马背,又自马背上摔落的那一刻,万岩便什么都明白了:小兄弟终究是不愿意的!
当时他满心的欢喜俱转成了满身的失落!
他自觉洒脱非一般人,十载征战沙场,刀头舔血,从不会为情感之事空自伤神,唯有身体的欲望才最最真实。却自遇到郁千惆时一切都变了,可以忍住不碰他,可以挥开绮念宁愿与他做兄弟去守护他!
到头来,还是勘不破……
沐晚怔了怔,低低敬佩道:“将军果真高义……”他迟疑着,下决心道,“不过依那元承霄的性子,如若晚上还不见办喜事,必会再次来搅扰郁千惆。万将军如若为小兄弟考虑,不妨权且应了此事!”
万岩道:“可是……”
沐晚接道:“我还知道郁千惆私下担心他师傅与苦儿无人保护,而将军此来定也是为了《青囊经》,天命所至,必定不能刹羽而归!如若将军与他真能在一起,岂非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
他们,或是得到……”
万岩眼眸大张,豁然道:“你是说,贺瑞钦真的有可能身怀《青囊经》?”
“不管是真是假,那些江湖人士可是在外面虎视眈眈,如若不是这两天贺瑞钦身边始终围绕着元承霄的人,或者将军的人,他们早就动手了!”
万岩沉吟道:“虽则如此,但……”
沐晚道:“将军不必担心!戏可以做足,不一定要真做而已。”
“你的意思是?”
“你们先假成亲骗过元承霄,以及外面那些人。之后你俩朝夕相处,又怎知不会日久生情?不过倒是委曲了将军……”
万岩略一沉思,毅然道:“也罢,我先向小兄弟说清楚,定不能让他恨我!”当下进入里屋,缓缓接道:“为了绝元承霄之念,也为了堵众人口舌,我愿意陪小兄弟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你……你可愿意?”
郁千惆惊讶的抬起头,心想此番岂不又欠了万岩之情?一时没敢应承。
万岩怕郁千惆心里仍有顾虑,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既是做戏,便当不得真,我……我绝不会碰你!”
沐晚趁机道:“那元承霄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千惆兄要考虑清楚了。”
郁千惆颓然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垂首说了一个字“好”。
本就是男人娶男人,也不宜过多宣扬与声张,况且一切又从简,只在屋外挂了两只大红灯笼,屋内备几桌酒席,请了几个将士。
时间太紧,衣裳也来不及赶制,只选了现成的差不多能符合两人身材的红衣,被安排在各自的屋里一番装扮。
郁千惆很快穿戴整齐,他身形本是修长,更因数月的中毒伤神,瘦得只剩一幅骨架,穿上喜服,若再盖上红绸,别人只当这新人身段苗条纤长,哪个还能分清楚是雌是雄?
两人只是假成亲,除了当事人与沐晚之外,再无第四个人知晓,连贺瑞钦都不曾告诉。是以这会儿的贺瑞钦实是很焦虑,看着郁千惆,很想再作一番劝说。
贺瑞钦道:“千儿,你可考虑清楚了,此乃人生大事,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郁千惆很想告诉师傅只不过是做戏,让师傅勿担心,又恐多一人知晓,这戏便做不成。只得回道:“多谢师傅,徒儿已决定。”
贺瑞钦瞧着一身红衣的徒儿,容色之动人比起女子来竟也不遑多让!想必正是如此才会生出诸多事端,所以那清亮双眸常常悒色难掩,让人揪心——如若生得普通一些,是否不会有此烦恼了?
当真没有答案!心中不免暗暗叹气,却无能为力。
苦儿心里却在想:原来男子跟男子也可成亲,那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是男子呢?——假若沐晚也是这番红衣盛装,应该也是一样的美吧?他忽然吓了一跳,心里被自己的这番想法惊到了,感觉唐突太过。赶紧挥开念头,不再多想。
十九洞房花烛夜
大喜之夜,旁人轮番敬酒,万岩不免喝得有七八分。一来是心情复杂,明明知道是假戏,又不得不继续演下去,心中慨然有之,酸涩有之。二是他怕等下对着郁千惆时,会真的忍不住做了越矩之事,那就违背了初心,反而对不起小兄弟,让两人以后难以相处,是以迟迟不愿回屋。
旁人哪里知道他此番心绪,反而十分善解人意,眼见酒灌得差不多,齐动手吆喝着三下五除二将他推入洞房。
屋内红烛高燃,郁千惆满身红衣,红绸蒙头,正静静的坐在床边。
虽是做戏,但两人独处一室,万岩堂堂九尺大汉,此时也不免有些捉急。想伸手去挑那红绸,伸到中途又有些害怕,垂下了手。不得已坐回到一旁椅子上,执起桌上的酒壶,就这么仰天往嘴里满满灌了下去。
而此时的郁千惆心情更是复杂,不安地坐在床边,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排遣屋里奇异而尴尬的气氛。
时间缓慢而沉重的流逝,郁千惆终于想通,既然两人是做戏,不如一起坐着喝酒喝个痛快,喝到天亮?
一想至此,他自己掀开头顶红绸,不妨万岩也想通,同时伸手过来想掀他红绸,红绸已没,伸出的手差点碰到脸颊,便像是去抚摸一般。
这下可好,手僵硬的伸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两人四目相对,郁千惆略为窘迫的报以一笑——一向善于随机应变的人,此刻也犯了难,不知如何应对,唯有以微笑来掩饰窘态。
而万岩已瞧得呆住——红烛跳跃,忽明忽暗中,郁千惆一袭红衣裹身,明艳似火,更衬得面白如玉,五官本是完美,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天然风致,融入骨子底里的清气神韵,微微的笑容更是诱惑至极,比之平常何止动人十分!
良辰美景,佳人在前,有一只无形之手狠狠攫住了万岩的心,轻易拨动了他深藏心中的弦,令他难以抑制的低低赞道:“小兄弟,你真美……”他那心底强压的火,便这么不经意的引了上来,更因着酒意,不受控制的想去亲郁千惆!
郁千惆吓的往后一闪,不料背后无所倚靠,整个儿摔
倒在床上!而万岩酒意本有七八分,俯身后重心不稳,直往床上跌去,眼看即将压着郁千惆,万岩双手一撑,稳住身躯下落,硬生生的在郁千惆上方停住。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数寸,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声。郁千惆大是尴尬,转过头不敢与万岩对视,忽略掉了万岩的眸中渐泛红色,情欲如剪过的烛苗般迅速升腾而起!
此时此刻,万岩自己都解释不清为何会这么的不受控制,明明自我承诺过不会碰郁千惆,临到头,竟是无法自制的想要眼前人……仅仅这么近距离的将触未触,已让他身躯迅速的膨胀!
郁千惆心底毫无来由的紧张,更不敢回头,自无法察觉万岩此时内心的挣扎——必须用尽全身心力忍耐的万岩,纵然明白此刻只要抽身离开,立即便能浇灭心中之火,可面对此情此景……他竟不舍,亦下不了决心抽身而走!
如此,万岩无比艰难的忍受着内心彻骨的煎熬,身体的胀痛,仅仅一瞬,仿佛一辈子那么漫长,理智即将溃以一线!
忽闻外面喊声震天,敲锣打鼓之声不绝于耳,惊了两人,两人不由都瞧向发声处,透过窗口,外面似有火光冲天而起,定是出事了!
万岩惊骇之下,倒是让那鼓胀的欲望缓解了些,趁势定心凝神,迅速起身道:“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去瞧瞧!”话音刚落,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出门。
而此时,郁千惆已经紧张的满身是汗!他不敢想象之后的情形……幸好外面有事情发生,让万岩找了机会离开。可惜过不多久万岩还会回到此屋,难堪的气氛仍要延续!
郁千惆此时颇为懊恼,心想自己中毒日深,竟是连心智都被侵蚀得差不多了吗?否则何以反复的做同一件蠢事?
屋外各色人群熙攘,兀自在拿着水桶棉被争相奔去救火,混乱成一片。
万岩扯过一人喝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回道:“不知何故整个柴房都着火了,火势借风使力,都快烧着马厩了!”
万岩急急跟着众人一起灭火,几经辛苦,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火里里外外都给灭了,再无一丝火星迸现。众人都累趴下,方注意到万岩一身的红衣已被火星灼得不成样,才醒悟此时正是将军的洞房花烛之夜,忙提醒道:“将军,此间事已了,您不妨回屋去……有人在等着……”
经这一提醒,万岩想起方才那欲罢不能的情形,面上不禁泛了红,旁人哪里知晓他刚才犹如生死考验的经历,只当他们的将军害了羞,实乃生平仅见!忍不住掩嘴而笑。
回到卧室,红烛已灭,黑暗中瞧不甚清,隐约辨得床上躺了一人,想是郁千惆伤病在身,不知不觉睡着了。
万岩屏息缓缓走近,但闻床上之人呼吸均匀,显已睡熟。
万岩心想:此刻如我偷偷的亲他一口,想来他不会察觉,就那么一口!亲过之后我便坐到天亮,也是心满意足。
小心翼翼的俯身吻下,原意只微微的那么啄一口,仿若蜻蜓点水,又觉得不够,身下之人也无反应。脑海中一个声音在不停的盘旋着撺掇他——再吻一下,再吻一下吧,下意识地又俯身加深了这个吻,真切的感受到少年的嘴唇潮湿微凉却柔软,激得他浑身一个震颤!而此时身下之人微微动了动,迷蒙之中竟似在回应!
万岩不由一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身下之人的胳膊仿佛是无意识的伸手搭上了他的腰!
这般举动就像点燃了烟花,让万岩血脉疯涨,直冲头顶,全身都燃得彻底!控制不住的对着那唇又深入了些,这下更是欲罢不能!只觉身上的衣服已成累赘,直想速速的将其扯掉,彻底释放胸中的情感,干脆迅速的进入那身体,将其狠狠的揉进胸怀,分离不了半丝!
滚烫已经涌上全身,由内到外灼人心神!万岩什么都顾不得了,单手用力一扯,三两下将身下之人衣物全部去除,触手处,肌肤光滑如脂,身下之人微微颤抖。
情谊难捱,心火更难掩……如此春色,正是千金难换的时刻,似乎已没有任何理由与事情再阻止得了!
肉肉小剧场:万岩x“郁千惆”
少年没有抗拒,万岩仿佛接受到了指令,很快将身下之人全身的衣物扯掉,黑暗中瞧不清楚少年的样子,但想来已是羞涩难当。
万岩舌头灵巧的撬开少年的牙关,深深的攫取其口中的甘美,单单这份接触,已叫他心神激荡,无法自制。几乎用尽了余生之力去索求,直到少年因瞥不过气而勉力推他,他才有所醒悟,暂时离开了少年的唇,却没有停止动作,一路向下,喉间,脖子,锁骨,胸膛,每一处都要深深探索一番,每一处都想用余生去攫取,让少年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刻上他万岩的印记,以此来宣布,他的小兄弟,往后,此生此世,皆是他万岩的人!
那时候在不夜宫,他确确实实是有那机会将小兄弟给办了的。鬼使神差的,由于对小兄弟的感佩,他放过了他。原以为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期。而他自忖半生磊落潇洒,也未再牵挂。谁知命运会这么的捉弄人!
不……不是捉弄,是
成全!
大概是老天爷也感动于万岩十年的孤单落寞,舔血沙场,才派了小兄弟来拯救他、温暖他!不错,定是如此,是如此!
万岩感慨万千,再次深深的吻上少年,吻到胸前的红点,尖尖挺俏,犹如花粒,反复把玩着,大手覆上,手感更是说不出的销魂,身下早已抬头,事到如今反而不急于深入。
这洞房花烛之夜,春宵远不止一刻,理应彻夜缠绵才是!如此,又怎能着急?
少年小腹平坦,肌肤手感柔软负有弹性,比之女子怕也是犹有过之!慢慢抚摸向下,覆上欲望,竟也微微抬头。万岩笑着吻下,犹如亲吻珍宝,让少年全身都起了颤抖!
到了此时,少年居然强忍着,没有一丝呻吟之声。
这令万岩心中有些不快,是自己不好?还是火候不够?他又加深了这个吻,使出浑身解数!不多时,少年压抑着的声音总算克制不住的有丝丝流露出来。
万岩满意的伸出手去,微微弹开双丘,接触到了那里,一根手指慢慢探了进去。少年身躯复又颤抖,不自禁的瑟缩了身子。
万岩轻轻拍着少年,压抑着语声低低安慰:“别怕,小兄弟……唔……”手上不停,嘴又覆上少年的唇,让少年抛却紧张,忘记身下的紧涩,不知不觉向他张开。
一根……两根……三根……欲望已经挺立如铁,稍一用力便刺了进去,将少年痛的叫出了声,却仿佛因着情欲,在寒夜听不真切,喑哑又模糊,有丝丝朦胧的诱惑之感。
万岩更是销魂,克制不住自己猛烈动作起来。
遗憾看不清楚少年的样子,好在早已将小兄弟那眉宇清朗偏偏魅惑横生的气息刻尽脑海,如此千万人中都难遇之人,此刻在万岩身下承受,承受着他的激烈,他的粗壮,他完完整整的情意!单是想想,就让万岩身心尽皆销魂不已,何况此时是真切不过的感受,是情谊到底的最终见证!
万岩用力的进攻着,仿佛攻陷了千军万马!不,比之攻下一座城池更是兴奋,更是充满了成就感!一刻不停,片刻不息!万岩只觉自己的精力从没有此刻充沛过,仿佛是将这一生一世的精力都借来用了!反反复复,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多少次!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万岩才散尽精力,沉沉睡去。
二十长夜梦悠悠
郁千惆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有人压了上来,紧紧的贴住他,让他喘不过气。嘴唇也被对方尽力攫取、吮吸,无片刻离开。他下意识的用尽力道推开对方,却是纹丝不动,双手反而被抓住,高举过头。那人更加放肆的侵占着他,口中不停,手下更是不停,让他全身都起了痉挛!
他说话都不能,拼命的弓起身子抵抗,直到因憋不过气而满面通红,那人终于从嘴上离开,尔后低低的在他耳旁一声声的唤他名字,这语声他至死都不会忘!
他猛地睁眼,落入眼中的是一张终生都摆脱不了的俊脸——竟是元承霄!
郁千惆迷茫如雾,一时缓不过神。怎么会是元承霄?自己刚刚不是还在万岩房内,正觉得懊悔不迭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立马不醒人事。那异香有些熟悉——对了,跟先前沐晚迷晕他的香味一模一样!
是沐晚迷晕了他?那元承霄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大脑未及反应,元承霄低低的笑道:“我的千惆总算醒了。”
此时郁千惆才发现整个人被元承霄压在身下,衣襟已解了大半,赤裸的胸膛完全暴露在元承霄火热的目光直视之下。
他咬牙喝道:“放开我!”
元承霄反而沉下身,颇为委曲地道:“当真?”两人贴得更紧了,让郁千惆更直观的感受到情欲之色——元承霄那里已硬得跟铁一样。
郁千惆脸上不争气的泛上潮红,微转过脸,口中兀自强硬地道:“不要让我再一次恨你!
元承霄浑然一震,不由地难受道:“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一如四年前,少年不愿意便会一直抗争到底!
郁千惆犹不敢与之目光对视,也许是心虚,也许是心慌。
元承霄忽然恼怒道:“如果不是沐晚将你换出来,你是不是准备承欢万岩了?”
郁千惆一惊,想起如果此时还在万岩房中,接下来确实不知如何应对。尽管两人是逢场作戏,但当时万岩的举动……如今一想心中犹有余悸。表面上毫不在意的道:“我两次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与他在一起,自当履行诺言!”
元承霄气得胃疼:“包括让他上你?”
“你!”郁千惆被这露骨的话气倒,但想到元承霄并不知道他们乃假成亲,他更不能透露,话语中毫不松口,“我既与他拜堂成亲,与你无半点关联,放我回去!”
元承霄道:“你一直被安置在房内,什么时候跟他拜堂了。”
用的竟是肯定的语气!
郁千惆又被惊到,心想他装扮完毕之后,头上蒙了红绸,确实一直坐在房内,未曾离开。当时只道是因了两个男子成亲,所以那些礼节都免了。难道是因为……

承霄道:“当时与万岩拜堂的是沐晚,此刻陪在万岩身旁的也是沐晚!”
什么?郁千惆惊讶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元承霄得意的低头亲了亲他,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抬起头,悠悠道:“是沐晚自己找上的我。他想要的是万岩,万岩想要的是你,而我自然不愿意你嫁与万岩,就这么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所以沐晚才要极力撮合自己与万岩的好事,他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这对万岩也太不公平了!郁千惆心中未免有些不知滋味,沉思良久,恍然摇头道:“不,沐晚想要的不是万岩,他此生唯一想要的是复仇,替他姐姐复仇!此番你承他之情,他亦依附于万岩,你们俩人,往后都要为他找出杀害姐姐的真凶尽己所能!”
唉,沐晚啊沐晚,你为何不直说呢,相信直说的话,万岩并不是冷血薄情之辈,定会为你找寻仇人,你又何苦将自己搭进去?
但愿万岩能真心待你,知道真相后也不会过多地怪责于你……
郁千惆完全没有因为沐晚连他一并利用而怪罪,反而为沐晚担心。为亲人复仇不惜十年如一日的潜伏,不是谁都能做到并且坚持的!他内心充满了敬意,纵算用些手段他也能理解,只是并不一定赞同罢了,就像先前强行将他扮成女子比武招亲一样。
元承霄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就着了沐晚的圈套呢?”
是了,当时自己就奇怪沐晚为何一心要撮合两人,没往更多的地方想。竟不想是沐晚为了替姐姐复仇,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愿意一试!
郁千惆有些泄气,心想如果自己早点发现,也许不至于让沐晚如此孤注一掷?
伸手推了推元承霄,没有推动,沉下脸道:“你已与莫晓兮成亲,不应该再来烦我。”
元承霄道:“你能做戏,难道我就不能吗?”
郁千惆愣住,说不出话来。
元承霄一字一句地道:“你仅仅说了两次就要嫁与万岩,而我不止一次表明过我的心迹,理应得到相应的回馈!”
郁千惆猛然讥笑道:“四个月前,你不是已经得到了。”
“不够,远远不够!”元承霄低吼着,目光灼灼。
郁千惆晒然一笑:“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元承霄眸色阴沉,字字寒心:“你以为,我想要的仅仅是你的躯体?”
“难不成,你还想要我的心?别忘了,你终是屠我满门的刽子手!”郁千惆淡淡笑着,话语却如尖刺,“如果你真想要我的心也可以,拿刀来!”
元承霄满眼痛苦之色:“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郁千惆的目光突地变得平静无波,语气也沉静:“我不向你寻仇的那一刻便已原谅你。”只因罪魁祸首早已伏诛,其余之人或是帮凶,或是被利用的杀人工具,他愿意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就算先前认为自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释然。
只不过他虽已原谅,隔阂仍在,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便是他心里一直痛苦如死的症结所在!
况且,他命不长久……
“你口口声声原谅我,却不愿将心交出。对我来说,怎么能算是原谅!”元承霄目光如刀,紧紧盯在郁千惆面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郁千惆依然平静如湖:“你要得太多了……”
元承霄在他身旁躺下来,仍旧紧紧拥着他,柔声道:“让我们回到四个月前好不好?”四个月前,少年躺在他身下,眸光明如秋水,神色羞赧又坚定,春意无限……
郁千惆不自禁的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当时他身心尽皆脆弱不堪,第一次尽情的发泄自己,放任自己纵情声色,一个月后,他不告而别!
郁千惆觉得自己的耳根发烫,想是又不争气的红透了。沉默良久,喟然一叹:“我已时日无多,你想要的话,尽管来取。”也罢,反正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再放任自己一回又何妨?他心内苦笑,缓缓闭上眼眸,一任暴风雨将临。
这番倔强之语,含意莫名,不知是让取“心”还是“身”?元承霄已无法计较话中之涵意了,热火再次涌上周身!翻身压了上去,吻如雨般落上郁千惆全身。数月来的相思,几度不甘与不解,似就在这一刻可以得到宣泄!
千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在激烈的情欲当中,元承霄眼眸有瞬间的黯淡,却没有将此话道出。既然少年不信,或者是不想听,那么便用行动来证明!
船戏:元承霄x郁千惆
天边曙光渐露,元承霄醒了过来,看向身旁之人——被折腾了半夜,犹在沉睡着,一床薄被盖住了下半身,露出来的胸膛之上,一身的伤痕累累犹掩不住的白皙细腻,还有斑斑红痕,是一夜狂欢、纵情声色之后真情实意的见证!
还有脸颊,曾因忙碌无瑕顾及、或者说刻意去晒黑的脸颊,在几月的昼伏夜出之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却更显消瘦,下巴
都尖了。
止不住的心疼之色再次溢上元承霄脸颊,轻轻叹息着,本拟将被子拉上一点,以免郁千惆受寒生病,扯了一半忍不住停下,手指轻轻触向少年赤裸的部位,沿着那伤痕轻轻划过,满身的伤痕,也就划过了满身。
元承霄只觉小腹的热流又涌了上来,眸光也渐渐变得滚烫,微笑着又吻上了郁千惆的唇,辗转万千,舍不得离开,促使少年因窒息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让元承霄仿佛看到了暗夜的星空,闪亮的不似人间所有!
郁千惆红着脸要推开他,他一把执住少年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轻轻念着,让郁千惆微怔了怔,蓦地眼眸中仿佛有雾迷漫,轻声一叹,没再刻意的抽离,而是任由他握着。
“我还想要。”元承霄低低呢喃,带着孩子气,似恳求,似决心,容不得郁千惆拒绝。
郁千惆不自禁的再次红了脸,眸内有些怨气,终是缓缓闭上,默认了元承霄的索求——他竟无法抗拒!有时候,郁千惆真的恨自己,为什么会无法抗拒?明明再大的苦痛、再多的折磨他都可以咬牙不皱一下眉头坚决抵抗,几次强硬起心肠,一旦到某个关键点,仿佛像戳破的气球,全都泄了气,交了底!
不知抚摸过多少次的肌肤,再次抚上,依然让元承霄身心震颤,冲动在瞬间集结而上,得不到宣泄便无法终止!
他亲吻着那些伤疤,伤疤之间的肌肤,轻柔又不失力道,撩拨起郁千惆心里的火,让少年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完完整整属于他——属于一个叫元承霄的人!
郁千惆克制着,不愿呻吟出声,不想让元承霄觉得他在甘于承受,甚至是满足的享受——少年一向是那么倔强,那么自制,也坚强的让人心疼!
元承霄缓缓抚摸着,低低轻吻着,不忘抽空安慰:“千惆……没事的……没事的……”
郁千惆太紧张了,太紧了,尽管刚刚已经承受过一次,还是这么紧……难以张开。而且表面上那般坚强柔韧的人,对于这床笫之事,依旧羞涩无措,不知如何承应……
此所以,每每到这时候,郁千惆都会流露出元承霄从未见过的模样,一改往日的冷漠淡然、平静如水的言行,有着判若两人的反差之萌,让他真正爱煞爱到骨子里。
毕竟,前十八年,郁千惆是在封闭着的一个无风无雨的小小门派长大的,师傅自然是个老古董,师兄弟们也是一样的心思纯正,从来没有人说这些床笫之事,况且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他也从未曾经历过,直到在绝谷……
这可真正难为了元承霄,每一次热火朝天之时,还要怕弄伤眼前人,怕再次激起少年的反抗之心——谁让他先前乍见郁千惆使用了那等激烈的手段,让少年一度反感恨他到死!
元承霄不得已尽力压抑、忍耐,缓慢而沉重的给少年涂药,让其放松,慢慢接受他,坦然承受他的全部。
直到,他可以缓缓的进入少年,最终整个儿覆进去!
一向忍耐力非常人的人,依然痛的低吟了一声。下一秒,声音被掩没在喉咙中。元承霄含住少年的唇,将其余下的声音完完全全堵住,让两人共同感受齿唇间的缠绵,忘却疼痛,忘却恩怨,忘却所有!
不知不觉中,元承霄的身下感受到润滑很多,欣喜之余令他的欲望又涨大了些,忍耐了多时的力道终于可以肆无顾忌的挥发了,再一次让郁千惆眉头轻轻皱起,下意识的抓紧了元承霄的背,不由自主的微微迎合,令得元承霄热血沸腾,激涌犹如海浪,不停的翻滚落地,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极尽所能的开疆拓土、攻城掠地,无止境停歇之时!
汗逐渐湿透了眼前人的眉目,逐渐浸染了身下的床单,像是历史的见证,见证着两人这辈子恩怨难纠、至死相争的局面,不知何时能解,何时能破!
大概,也只有这一刻能解、能破。
也只是这么一刻。
这一日,郁千惆没有下床,也下不了床。
二十一何处觅良人
在元承霄将郁千惆带回的同时,贺瑞钦与苦儿也被一起带回,门外派了人看守,在贺瑞钦看来,颇有些软禁的意味。他又担心郁千惆的安危,所以左冲右突,试了几次想出门都被阻。无办法可想,只得在房中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天色发白,元承霄才现身相见,贺瑞钦不由怒道:“元公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元承霄面不改色:“您是千惆的师傅,我自当身负保护你的职责。因为《青囊经》之事,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找你!”
贺瑞钦一惊:“你也听信了外面的传闻,以为老夫跟《青囊经》有关?”
“是不是传闻元某并不在意,元某只是不想贺前辈孤身犯险!毕竟外面那些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个个喜欢捕风捉影。”
贺瑞钦沉默一会儿,质问道:“千儿摆明了不想见你,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为此不惜冒天下人耻笑做那等逾矩之事,你为何还要苦追不放?”
元承霄神色自如,淡淡地道:“只因我不
能没有他!他要嫁,也只能嫁我元承霄一人!”情感异常坚持,语声却极度平静,像是在他心底重复了无数遍,所以任何时候在任何人面前说出都毫无异常之色。
贺瑞钦怒道:“千儿自知寿命不过百日,不想耽误任何一个人,原本是与万将军做戏,让你彻底绝了此念。可你还追到将军府,那时的他不嫁也不可能了,你将他逼到那种境地,你有没有想过他心底的感受!你了解他的苦心吗?”
元承霄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铁锤一下一下的击打,头仿佛要全部碎开,痛楚深入骨髓!虽说费离早已说过郁千惆命不长久,却由贺瑞钦口中真正告知具体的日子,止不住的心痛难忍,无法接受!
“他一心为他人考虑,而你自始至终只想到自己,你怎么配得上他!”贺瑞钦越说越激动,也不怕激怒元承霄。
元承霄却不是怒,而是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让他开口说话都觉痛苦,但又不得不说!他定定地回道:“他心怀大义,心中装了很多人很多事,而我,只能装下他一人!因为我知道,装下他一人,便是装尽天下!”
贺瑞钦愕然一呆,在他看来,这般言辞是诡辩,而这诡辩竟让他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方叹道:“你既然将他当作天下般对待,为何会让他中毒?他何时中的毒,乃何人所下,你竟也一概不知!他一人你尚且保护不周,何谈拥得天下!”
元承霄低低道:“三个月前他不告而别,未有任何音讯。是以这三个月中他为何会中毒我真的无从知晓。”
贺瑞钦脸色一变,锵然道:“他中毒已有四月!”
什么?元承霄惊得倒退几步方站定,呆呆的看向贺瑞钦——脸上一片坦承,绝不像是说谎。四个月前,郁千惆还在他庄中养伤,怎么可能中毒?如果贺瑞钦没说谎的话,难道是庄中有人给郁千惆下了毒?又是谁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给郁千惆下毒?
如果说刚才听闻郁千惆所剩日子还不足以击溃他心房,是因了他下定决心在三月之内必定要找到解药,否则便与其一同归去。而今听闻郁千惆中毒之因仿佛是与他有关,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吗?怎不让他狂妄的心如长堤溃决,一泻千里,碎得不成样!
他脸上已是面无人色,嘴唇发紫,全身如筛糠般的抖,一切似乎都明白了。
难怪郁千惆会不告而别,想是在养伤期间发现有人给他下了毒,却碍于元承霄之情,没有言明。而且郁千惆一向为他人着想,更不会多生事端。内里定是伤透了心,才选择匆匆离去,未留只言片语,只一个人静静的舔犊自伤……
他脸色铁青,怔立良久。尔后,抱拳郑重地道:“多谢贺前辈如实相告,请前辈放心,此事我一定彻查清楚!不管结果如何,千惆死,我亦死,千惆生,我方生!”他眉宇痛意未散,神色却是坚决,语气亦诚恳认真,完全区别于以往狂妄傲慢的态度,让人不由得不信!
日已三竿,万岩才醒来,心下却抗拒起床,昨夜销魂的余韵犹存,让他留连床笫,不愿起身。心满意足的转头瞧向枕边人,却在瞬间大惊失色。枕边人样貌出挑,精致秀美,却并非他心心念念的小兄弟,而是沐晚!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沐晚?昨晚跟他在一起的难道不是小兄弟?难道是沐晚?
万岩头都要炸了,腾地起身,惊醒了枕边人。
沐晚先是一惊,尔后抱着被子蜷缩在一角,低垂着头,让人瞧不清表情。
“你……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小兄弟呢?”万岩犹然不能置信,惊骇的追问。
沐晚语声微不可闻:“昨晚一直是我……是元承霄点了我的穴道,将郁千惆换走。”
难怪昨晚会莫名的失火,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元承霄!你欺人太甚!
万岩前后一想就明白了,气得几乎将牙咬碎,一掌切碎了床头立柱,顿时纱帐有一半耷拉下来。万岩一把扯开,起身就想去找那元承霄算账。忽又想到沐晚,停住身躯,十分歉疚:“对不起,我……”
沐晚道:“不怪将军,是我自愿的……”
万岩再次大骇,惊道:“你莫诓我,明明是元承霄那厮逼迫于你!你说吧,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我定为你讨回公道!”沐晚先前一心撮合他与小兄弟,这会儿怎么可能是自愿?所以万岩认定是元承霄要挟了沐晚。
沐晚抬头直视万岩,一瞬不瞬:“万将军心思全在郁千惆身上,自不知道他人对你的情思。只要万将军高兴,我便高兴。万将军想要郁千惆,我便替将军遂了这愿。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万将军放心,我不会赖着你,昨夜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万岩想起昨夜,那全身细腻光滑的触感,微微颤抖的身躯,纤瘦腰肢不容一握,让他身心尽皆销魂不已,将身下之人要了一次又一次。
当时只道是郁千惆,眼见少年没有反抗,反而主动迎合,情难自抑,兴奋与激动齐聚,根本无瑕去思考什么。现在想来,郁千惆一身的伤痕,触感定不会这般的完整光滑。而且依小兄弟的性子,
怎会这么心甘情愿与主动?
他当初居然硬是没有反应过来!果然是情欲太撩人,撩人到正常的思考都不会了。
而且,他明明答应过郁千惆,绝不去碰他,临到头居然控制不住!现在想想,那时少年纵算反抗,他也不见得会停止!
他本当自己有足够的定力,谁知会这么的弄巧成拙——也确实,那时那刻,郁千惆的的确确让他惊艳太过,撼动了整个胸腔,仿佛一眼万年,立即将他心中一池春水搅乱,完完全全的让情欲占据脑壳,由着下半身去支配!
几番思量,万岩终是懊恼,抚额大是头疼。
沐晚已经披衣下床,怯怯的站立一边,面上神情有些凄冷。
万岩抬眼处,突又豁然开朗——如若此刻真是小兄弟,便是他自己食言,更是愧对,怕无面目再见小兄弟了吧。
幸好不是!
不过沐晚……万岩倏地想到那时郁千惆强自作媒之语,仿佛有先见之明,如今自己娶的虽不是沐晚,两人却行了夫妻之实!
也罢,顺水推舟趁了小兄弟之意又如何!
万岩只觉此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走到沐晚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字字真诚:“你放心,此后你便是万某的人,我绝不亏待你!”
沐晚凝神看向万岩,道:“我真的不怪将军,将军切不可强求。”原本万岩真的放下心中绮念,只将郁千惆当作小兄弟,若不是他几度用言语撩拨起万岩对郁千惆之心,逼得郁千惆不得不回应,如何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自己种下的苦果势必要自己尝!
万岩沉沉地道:“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给我些时日,我会忘了他的。”
“将军……”沐晚的眼角湿润了。
今夜,郁千惆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只觉元承霄格外的小心翼翼,似水柔情浓得化也化不开,激烈动作不再,只轻轻拥住他,不说任何话,沉默的眸子仿佛刻尽千言万语,当真是万千妙笔都绘不出的情意!
郁千惆不由闭上双眸,不敢再瞧。连日的困苦惫意令他抵抗不住深秋的冷,瑟缩了身子,愈来愈向元承霄靠近,蜷缩在对方怀中,暖意便这么毫不吝啬的自元承霄身上传过来,温暖他整个身心。
他千方百计想要逃脱的人,却似在无形之中有一股磁力,牵引着他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终究是他心软了!他表面的冷硬从来只对他的敌人,面对他的挚友,他的恩人,尽心对待他的人,他怎么可能绝情?多情尚且不及!
只是这心……承霄,原谅我,当我死的那一刻,你尽可剜了它!
他心内淡淡想着,第一次觉得心安,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