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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陆有乔,阮南
7:00
陆有乔的手精准定位手机位置,细长的手指一刮。
7:05
陆有乔再次烦躁地关掉闹钟,懒洋洋地赖着床。
7:10
陆有乔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盯了两分钟,然后终于坐起身了。
7:20
陆有乔已刷好牙、洗好脸、换上干净的校服了,他背上已经整理好的书包出了门,视若无睹餐桌上的早餐。
但陆有乔知道,那是冷掉的早餐。
陆有乔今年14岁,初二。
他的母亲乔女士在他13岁时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去世。
葬礼上,他的父亲眼底是一片漠然,只有一些看到一条生命逝去的唏嘘、感慨,就像是路上直面一个陌生生命逝去时,那种同为人类而不忍的本能心理。
除此以外,没有更多了。
这只能说明他是个人而已罢了。
他的父母是因为家族企业联姻而在一起的,彼此并没有任何感情,他们甚至互相排斥。
乔母是名医生,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洁癖,却在了解陆父后暴起了。
原因无他,陆父是个十分不讲究的种马男。
乔母本就做好婚后各过各的打算,两人也只有过一次,可偏偏就是这一次,乔母怀上了。
这个种马男也不把乔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带人回家过夜。
乔母在孕期,也就看着,好奇地暗中观察,今天是清纯女大学生,明天是懵懂小美人,后天是双胞胎姐妹……还几乎全他妈未成年!
三观正常的乔母就把“人渣”的印章盖在了陆父身上,心里也十分隔应、恶心。
陆有乔出生后,乔母便与陆父谈判——孩子由她养,且全权负责。
陆父对高学历毕业的乔母十分放心,也乐于有人帮他养孩子,并且答应绝不养私生子,还爽快地去做了结扎。
不过他轻快的步伐反应了他早有结扎摆脱避孕套的想法。
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却就这么停在了他的13岁。
不过,他还有南南。
一想到了南南,陆有乔的步伐就变得轻快起来,他蹦蹦跳跳地下楼就看到阮南坐在单车上,一条长腿踩在地面上保持平衡,显得整个人身材比例匀称、修长。
穿着白色整洁的普普通通夏季校服的少年转头看见他后,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心里因此溢出满满的温暖,习以为常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牛奶和温热的三明治。
阮南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
且不说两人是上下楼的邻居,他们还是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现在同一个初中,甚至一直都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
自从乔女士去世后,他一直吃的都是阮南做的早餐。
陆父因为乔母不在而被迫负担起陆有乔监护人的身份,他因此不顾陆有乔个人意愿地搬进乔母和陆有乔的小家,甚至还在家请了个保姆。
要知道陆有乔最反感的就是陌生人突然闯进他的空间,原本他将整个乔家都看做是他的地盘,他的领域。
在乔母有意识的培养下,他是个十分注重私人空间的人,任何人只要闯进过他的空间,哪怕只是坐一下沙发,微调一下书桌上书本的位置他都能发现,并且发火。
但他对陆父的决定无能为力。
家中被迫有了两个陌生的存在后,陆有乔十分警惕地给自己的门加了两层锁。
他不吃保姆做的饭,一方面是他不吃陌生人经手的食物,另一方面这也是他对陆父沉默的抵抗。
这边陆有乔三口两口吃掉了份量很足的三明治,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精致地擦了擦嘴,然后就自然地搂住骑单车少年瘦削又结实的腰肢。
少年僵硬地一路骑着单车赶在早读前到校。
陆有乔怎么说也是个青春期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
第三节课还没下课,他便小猪哼哼地感到饿了。
一本正经地端坐着,他将右手的笔换到左手,左手同样写出了端正的字体,他一边听着语文老师的唠叨,在文言文上记下批注,一边将右手放在课桌内,伸向了同桌。
作为他的同桌,阮南不是第一次被他在上课时骚扰,幸好他坐陆有乔右边,他是右撇子,不像陆有乔那样上课无聊学了一下左手写字,还美名其曰开发右脑。
陆有乔的手白皙细嫩,轻飘飘地在阮南的掌心落笔,若不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十足的默契,他估计根本猜不出陆有乔写了什么。
其实不用陆有乔说,阮南就知道陆有乔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但依旧心照不宣地伸出了手。
待陆有乔写完,阮南便拿出一小盒薄荷糖给了陆有乔。
上课时,陆有乔虽然总是因为聪明老是开小差,但绝不会做出打扰老师上课的行为。因此
老师也对这两个优等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有乔也就老老实实的一颗接着一颗吃糖。
突然楼下隐隐约约响起110警车的警报声,同学们也有些骚动。接着教导主任没有敲门就慌张地走进教室把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叫走了。
最后他们把阮南也叫走了。
陆有乔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皱起了眉头。
——
终于放学了,陆有乔飞奔出教室,差点撞到秃顶的瘦弱中年大叔班主任。
“对不起啊男a……咳咳小冬老师!”
陆有乔两条长腿咻地停下,他倒退几步回到还在嘟囔着不要在走廊奔跑的小冬老师。
小冬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一个十分负责贴心的男妈妈。
“你知道阮南是为什么离校吗?”
小冬老师本不欲说的,毕竟是学生隐私,但这件事却也和陆有乔家庭有关。
反正迟早也要知道的,小冬老师便把他拉到无人的走廊,客观地说出了事实,“阮南同学的母亲出轨了,被他父亲撞破,发生了肢体冲突,并且闹大了,打了110和……120……”
陆有乔睁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恍恍惚惚地朝老师点了点头,然后飞奔下楼。
骑自行车十分钟的路程,陆有乔一步也没慢下,一步也没停下。
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寓,又死撑着腿坐电梯上了14楼,阮南家的门并没有关紧,只是虚掩着,但里面的人并没有注意,发出了吵闹的争吵声。
“离婚这件事没得商量,但小东和小南必须归我!”这是阮南的父亲,厉城。
阮南是随母姓的,他还有个哥哥叫厉东,母亲叫阮白洁。
“凭什么!小阮是随我姓的,应该归我!”阮母是打的好算盘,她要和陆父再婚了,陆父虽然有钱,但什么德行她也清楚,所以有个儿子一方面说不定能争争陆家家产,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来养老。
“就你这么个破鞋能教好孩子!”厉父已经怒到口不择言了!
“你特么个阳痿玩意儿还怪我找人?”
厉父阮母其实以前也是十分恩爱的,不然两个孩子也不会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现在吵起来脏话连篇的样子哪还有平常斯文儒雅又默契恩爱的楷模夫妻模样。
陆有乔“啪”地踹开门。
门内的人都意外地转过头,在看清来人后,吵架的两人,一个泛起怒容,顾及是个孩子没有把怒火发泄在孩子身上,另一个捋捋头发,压下满脸的刻薄,不耐烦地挥手想赶人上楼。
但陆有乔没有看他们,甚至没有分给他们一个眼神,直直地走到一直低着头的阮南面前。
阮南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他身上一直带着厉父那种文人的清高矜贵,他也从小就聪明伶俐,是老师的骄傲,因此他一直都不自觉地昂着头,像只小天鹅。
但此刻他难堪地低着头,像是被什么沉重的重物压下脖颈。
是啊,谁能知道他斯文儒雅的父亲和精致贤淑的母亲都会口吐芬芳,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母亲更是个出轨的渣女。
这一切都让清贵骄傲的小天鹅觉得难堪极了。
周围突然沉默了下来,纵使阮南原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察觉到气氛的转变,他茫然地抬起头。
陆有乔发育得早,比阮南高了半个脑袋,此刻他正半低着头,盯着他。
阮南眼圈一红,伸出手想抱他又顾及着什么只是拽住了他的衣角。
但陆有乔却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阮南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无声的抽泣,将脸埋在陆有乔胸口,死死地勒住陆有乔的细腰。
腰很细,一直沉默的厉东原本满脸不在乎地听着父母的争吵,却玩味地瞅了两眼陆有乔的细腰。
“阮母归谁,并不是由你们决定的。”
少年由于过于好看而显得雌雄难辨,但冷下脸的样子却出奇和那个男人相像。
陆有乔不是很明白他们的默不作声,带着阮南想要离开。
阮南蹭了蹭眼泪也就乖乖松开手跟着走了。
这回连厉东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
“孽子!”厉父绷不住脸上复杂又扭曲的表情,“你要去那个奸夫家?!”
陆有乔进门来终于正眼看了一眼厉父,脸上有惊讶的表情,“奸夫?”
陆父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有乔其实并不在乎,但他在乎阮南。
而阮南正拉着他的手,低垂着头。
看起来好像没有迁怒于他,陆有乔松了口气,但不太确定阮南还愿不愿意去他家。
感受到他的迟疑,阮南空白着脸,木木的开口,“关于我以后归属的问题,我应该有权选择的吧。我选妈,我跟有乔走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话是这么说,人却也没看阮母一眼。
“你确定吗?”这回出口的
是厉东。
阮母厉父什么样最清楚的就是他们了。
讲真,阮母算不上个母亲,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她还把自己当做小小姐呢。
厉父是个工作狂,早睡早起的学生党甚至一个月才能见一次。
但厉父还算个负责的人。
阮南沉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