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快要到来了。
燕晚迟看了一眼自己在gv网站里突然开始直线增多的余额和打赏，想道。
如今离他毕业已经过去五年了，算起来，他在国整整待了他人生将近三分之一的时光，从用英语出口成章到现在说句英文都得想想排列组合，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他似乎快三十了。
年近三十才开始接手公司大部分业务的燕晚迟在今天深刻体会到了“娃娃要抓早”这句俗语的重要性。
他自认自己平日看科普、论文类书籍是很快的，但到了一堆公司文件面前，他竟然上来就败给了开头的标语。
那整整五行的前缀，拿乔做势，折磨了他将近半个小时。
燕晚迟压住自己跳动的思想，低头划了划手机屏幕，点进一个对话框就开始朝里面随意轰炸表情包。
正在学校进行运动解剖学闭卷考试的时亭南，桌兜里的手机屏幕开始不要电的持续亮屏。
[π︿2]：？
[π︿2]：撤回
[十八允]：【图片】【图片】
[十八允]：看不下去
时亭南点开那几张图片挨个看了一眼，低头打字。
[π︿2]：朋友公司文件还是你的工作？
[π︿2]：朋友文件就放下，工作的话就主要看三段、五段和最后一段。
[十八允]：这几段怎么了？
时亭南：……
[π︿2]：辞职吧。
燕晚迟坐在办公桌后垂眸一笑，他感到有点奇怪，时亭南似乎总会下意识将自己放于弱者地位。那天的五星酒店怀疑他是跟情人来的，项目文件又觉得是他朋友公司的。
他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吗？
过了几秒，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
[π︿2]：我现在没什么事，有不懂的可以再问我。
最后一条信息几乎刚发出去，时亭南就后悔了。
他怀疑自己这几天有些魔怔了，干的蠢事出奇的多。
燕晚迟应该年纪不小了，再怎么也不会比自己小，对面人或许只是发个小牢骚，他一个连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还当真了。
时亭南想撤回，想了想还是将手指收了回来，顺势点进了这人的私人朋友圈。
他和燕晚迟在酒店那晚分别后便再没见过面了，微信上断断续续聊了几天，突然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开始模糊了。
这种模糊并不是说对方给自己留下的记忆不深刻，正相反，他从那晚回来，他的脑子里就无时无刻的不再回忆着燕晚迟。
想太多便开始忽略细节，越想越模糊。
燕晚迟的私人微信圈很单调，背景图是用璀璨夕阳染成的一幅画，内容大多都是排列整齐的几段话，这些话的内容或美轮美奂、或天马行空，甚至还有几篇朦胧派的散诗。
最下面有一条内容解释了他的昵称来源——十八允。
内容：
??——未满十八岁之前不许观看
???——已满十八岁可以任意观赏
时亭南想，他大概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里面唯一有色彩的除了那些小小的表情图，只剩最下方那一段五六秒的视频。
时亭南其实早就看过了，还看了不止一次，所以不介意再多一次。
视频内也处于这人空间背景图上那种绚丽的夕阳下，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将整个夕阳都囊括在内，视频镜头对准的是一只正卡在落地窗缝处懒洋洋翻身，四脚拉开摊肚皮的肥猫上。
拍视频的人，时亭南几乎一听气音就知道是燕晚迟。
他戴着琳琅装饰的右手放在猫肚皮上来回抚摸了两秒钟，轻轻叫了一声“燕扑花，吃鱼了。”
然后时亭南就看见那个叫小燕扑花的肥猫垂死病中惊坐起，像两脚兽一样垂直坐起身睁开惺忪的双眼，冲着拍视频的人撒娇喵叫了一声。
燕晚迟似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半秒后，视频就截止了。
就为了听这半抹笑，时亭南将一个五秒视频前前后后看了将近二十遍。
消息通知在顶上来来回回的推拉，时亭南这才终于点进对话框。
对话框内一张张拍摄敷衍的文件照片一时让时亭南没有反应过来。
对面人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着询问短信，这人好像根本不在乎对面人是闲是忙，是冷是暖，他现在自己心情好就会多说点，心情跟不上节奏就会自行截断谈话。
这一点与时亭南想象中有些偏差。
见时亭南迟迟不回，燕晚迟索性直接打了电话。
时亭南看了一眼自己周围严肃静默的考试教室，默默点了拒绝。
[十八允]：心碎jpg
[π︿2]：等一下
燕晚迟让公司新招的秘书端上来一杯果汁，靠在宽大的办公椅里悠哉划水，似乎刚刚因为得不到回应
而痛发表情包的人不是他。
喝完一杯葡萄汁，电话回过来了。
时亭南：“你在哪？”
燕晚迟拿起手机，先对着屏幕轻轻亲了一下，才回道：“干什么，查岗？”
时亭南：“……”
燕晚迟起身走到窗边，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左右看了看，嘴上说道：“我把地址发你微信，来不来？”
还没等时亭南想好下一句该说什么，一道消息就弹了出来。
时亭南挂掉电话，点开一看，收件人、电话、地址……
好。
时亭南面目表情的攥紧了手机，脸色黑沉。
＊
前台在给燕晚迟打来通信时，燕晚迟在办公室里陪着一只大胖橘做运动，正招手让它从室内另一头跨越艰难险阻朝他跑过来。
一听前台说楼下有位年轻男孩子找他，燕晚迟突然将大胖橘费力垫脚勾住他的那只手撤了回来，燕扑花瞬间四脚朝地摔了个敦实。
燕晚迟挂掉电话，看了燕扑花一眼，把它费力抱起来，小声训道：“没有一点猫科动物的灵活，白姓燕了。”
他和时亭南在电梯门口狭路相逢，燕晚迟嘴角的笑刚扬起来，就见电梯门重新合拢了。
“欸？”燕晚迟显然不能理解时亭南这种见了就走的情感，伸脚挡住了电梯门，挤了进去。
细分起来，燕晚迟也就比这个年纪的时亭南矮上几厘米，不过因为身型太过清瘦，才总会给人一种过于薄弱的怜爱错觉。
“生气了。”燕晚迟抬眸看了时亭南一眼，心里暗暗做出结论。
“一星期不见，你抱一下我的腰。”燕晚迟将顺势带来的胖扑花朝自己怀里抬了抬，露出了那截堪堪挂住西服裤的柳腰。
时亭南疑惑的伸手揽了他一把，又看了一眼正好奇盯着他看的这只大橘猫，思索着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有了……”
燕晚迟在时亭南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抬起脚狠踢了他一下，将他后面的话全踢了回去，自己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
“走了。”燕晚迟摁开电梯，转身没好气的道。
办公桌上依旧乱摊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文件，燕晚迟无意间扫了一眼，放下猫的手瞬间一顿，又将在半空中正划着爪子的燕扑花重新抱回来，转身塞进了时亭南怀里。
似乎在用眼神示意燕扑花，爸爸今天的业绩靠你了。
燕扑花无辜的抬眼和时亭南对视，堪称温柔的喵喵叫了两声。
时亭南神色复杂的把它抱好，他实在听不得这种反差过大的肥猫卖萌。
但他的手还是放在燕扑花脑袋上揉了揉，把燕扑花搓到舒服得直眯眼。
有一瞬间，时亭南觉得这只猫仿佛像极了被人伺候舒服的燕晚迟，这只猫……还算可爱。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怀里的大胖橘，确定了这只猫就是在燕晚迟朋友圈光荣出镜的那一只。
燕晚迟将手里的文件分门别类的重新列好，然后拿着它直接搂住了时亭南的腰，问：“讨论讨论？”
“这似乎是总裁办公室。”时亭南低头道。
“是啊。”燕晚迟朝他坦然笑了笑。
时亭南一沉吟，却说：“你是总裁的秘书？”
“？”
“……”
燕晚迟脸上表情一僵，垂眸喃喃道：“智商都给脸了吧。”
时亭南其实有想到另一层关系，但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说得好。
时亭南见燕晚迟微微抬着眸注视他，透黑的眼瞳与发色搭在一起，明明五官稍显凌厉，但却只给人一种出奇的单纯刁横感，完全不会惹人讨厌。
“你真的没谎报年龄？”时亭南低头要吻他。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燕晚迟一听，对时亭南的脑回路实在感到费解。
“缪斯啊。”时亭南毫不脸红的说道。
“没有哪个缪斯是情人无数、谎报年龄的穷鬼。”燕晚迟不满的说道。
“你看，刻板印象了是不是。”时亭南打量着燕晚迟此刻迷人的表情，连细枝末叶都没有放过，最后叹息般揉了一下怀里人的后脑，“我看看到底是哪页纸难倒了英雄汉。”
燕晚迟闻言，手臂“刷拉”一抬，整理好的文件就糊满了时亭南整个视线。
“我看真的没问题？”时亭南又向他确认一遍。
“当然，我作为秘书很有职业操守。”燕晚迟暗暗刺了他一句，虽然这人也听不出来。
不过时亭南说的也对，和他爷爷相比，他也就能当个小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