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赤豹文狸 > 5-6 新生活的开始
苏臻还没从上一轮尴尬里走出来,又陷入一轮新的尴尬,只好端起砂锅把药喝了,沈新就在一旁看着。
“葱姜蒜要吗?”
苏臻点点头:“我还要香菜哦。”
“喜欢甜的还是咸的呢?”
“都还行。”
沈新提笔如飞,边记边问:“能吃辣吗?”
“呃……也还行吧?”
“酸辣、甜辣、还是鲜辣?”
“啊……这个……”
苏臻被问得开始自我怀疑,他有点懵了。
“微辣,中辣,特辣,还是变态辣?”
苏臻回答不上来,只好拒绝:“要不别加了。”
沈新将盘子收走,笑眯眯地说:“我这就给你做吃的,你要是还有什么忌口,尽管叫我。”
苏臻于是顺便要了一杯水,沈新给他送来了三样:无糖元气水,热水和蜂蜜柠檬汁,苏臻简直受宠若惊。
从某种程度上讲,沈新和沈霄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沈霄人狠话不多,是个莫得感情的冷血杀手;沈新人不狠话又多,是个感情过剩的老妈子。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等苏臻慢慢地喝完一杯热水,苏砚棠居然推门进来了。
苏砚棠整个人飞扑过来,苏臻一下子被摁在床上,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苏砚棠兴奋地凑上来:“宝宝你睡醒了?”
苏臻被摁倒,差点把水呛出来:“你不是有事吗?”
“我姑妈回来了。”
苏砚棠想起来苏臻还是个病号,立刻撑起来,坐在床边,把他把被子掖好。
苏臻钻回被窝,想起那位身高接近两米的都市丽人,感觉是位不可以得罪的主,赶紧说:“我没关系,你可以先去忙。”
“她问你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吃晚饭,她还没有见过你。”
苏臻一慌:“我,我吗?”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拒绝她,我陪你一起吃饭。”
苏臻小声说:“当,当然可以。”
“你们刚才在说我的事吗?”苏臻抓住苏砚棠不放,他很紧张,“我不知道……你姑妈回来了。我没有准备……怎么办?万一你姑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苏臻对苏芟女士的印象,还停留在上回沈霄骗他,说苏芟女士不同意他们来往的时候。虽然沈霄的话里欺骗的成分居多,但苏臻并不认为,苏芟女士会同意自己的侄子跟一个危险分子在一起。
这是人之常情,他完全可以理解。
多经历一些事情人就会变得成熟,以前他总想着自己要什么,现在,好像有了一点微弱的共情能力。情况摆在眼前,逃避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完了,他已经开始想象苏芟女士把一堆钱往他脸上甩,让他赶紧滚蛋的画面了。
“她不会不喜欢你的,她相信我的眼光。”苏砚棠说的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她只是想认识你一下,待会儿吃饭,我会跟你坐在一边。”
苏砚棠耐心地解释:“我刚把你从西伯利亚带回来,她也很担心,有的事我得跟她解释清楚。”
“我没有干坏事,你们可以去查,我没有帮暗网做过事。”苏臻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当然知道了,你一直很乖。”
苏臻皱着眉问:“沈霄给我打了致幻剂,我在莫斯科的时候就想能不能给你们提供线索,这样能算将功补过吗?”
苏砚棠看了他一会儿:“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那个伊万有没有伤害你?”
苏臻想了想回答:“他算什么?跟你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
苏臻说完这句话便笑了起来,他就这样充满渴望地看着苏砚棠,他看着眼前人的时候想:三秒钟之内,我要他过来吻我。
他如愿以偿,得到了想要的,苏砚棠顺带还附赠他一个软软的拥抱。
苏臻听他在耳边低声地叫唤:“在涂山多待一段时间,陪我。”
苏臻轻轻地勾着他的脖子,手随便搭着,从耳畔慢慢地滑下来,用狎昵的语气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晚上让我睡在这里吗?”
“当然了,你得陪着我。”
苏臻只是想听他说几句情话,他的手上还缠着不少绷带,没力气动那些歪脑筋。但即便是口头上的便宜,不占也白不占。
苏砚棠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晚饭的时候他再来叫他。
苏臻喝了药,眯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他忐忑不安地被苏砚棠拉着去楼下,全程躲在他身后不敢动弹。
苏芟女士坐在那里恭候多时,她也很紧张,因此苏臻一出现,她就喜笑颜开,露出给大楼剪彩时的那种夸张的喜悦表情,以示欢迎:“哎呀,欢迎欢迎,快坐,快坐下。”
苏臻冲苏芟女士深深一鞠躬:“阿姨好!”
然后他鼓起所有的勇气朝她看了一眼。
这是很微妙的一眼
对视,苏砚棠站在一边,本来想打个圆场的,没想到他左右一看,发现苏芟女士表情震惊,她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虽然他俩不属于同一个物种,但苏芟女士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切。她微笑着走了过来,拉着苏臻的手左看右看,苏臻根本就不敢动一下,他甚至都不敢笑,僵硬地站在那里。
女企业家很客气:“你坐吧,这么多椅子,你坐吧。”
苏臻哪里敢坐下,结果被苏芟女士按在座位上,然后苏芟女士把苏砚棠挤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苏砚棠在背后狠狠地推他姑妈,示意她赶紧起来。
“我跟这孩子聊聊天,你到那边去。”苏芟女士根本没有挪动一下,理直气壮地让苏砚棠走人。
“我凭什么走?这么多年我都坐在这里,你让开!”苏砚棠不肯走。
苏芟女士往后一倒,两手往扶手上搭着,挥挥手:“怎么了这是皇位?你非要坐不可?不需要你继承,我早就对你死心了孽子,一边待着去吧!”
“您坐这儿吓着他。”
苏臻赶紧表态:“没有,没有!”
“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姑妈哪里是这种人?”苏芟女士就在这儿坐下来,也不管自己侄子一脸不情愿。
苏臻坐在一位比他高将近10的女企业家边上,虎躯一震,条件反射地调整到乖巧模式,但过了一会儿他习惯了,就慢慢觉得苏芟女士很亲切,至少不是想象中那个可怕的样子。
苏芟女士的亲切是真挚的,苏臻感觉得到她对自己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里并没有敌意,因此苏臻也愿意尽可能给苏芟女士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任由苏芟女士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边在唠嗑,苏砚棠被扔在桌子另一边,幽怨地看着他们俩,于是沈新就被苏砚棠拉着坐下一起吃饭。
晚饭很丰盛,一看沈新平时就没少在涂山胡吃海喝,他做的每一份菜都量大。
胡椒猪肚鸡,松茸人参汤,金银鸭子,燕窝糕,雪灵芝,野山菌……鲜,香,甘,嫩……这是苏臻回来之后第一顿家乡菜,混杂了各地的菜系,奇奇怪怪,但又难忘。
苏芟女士觉得他很熟悉,没来由地觉得很熟悉,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苏芟女士一边给他夹吃的,一边问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四年。”
苏芟女士很震惊:“那时候你还很小吧?”
然后她用一种看禽兽般的眼神,鄙夷地看着苏砚棠:“这你也下得了手?”
“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苏砚棠撂下筷子,“我什么也没干!”
“我先追他的。”苏臻赶紧说,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拒绝我。”
苏芟女士更加鄙夷地看着自己的侄子:“那就更过分了!”
她转头看着苏臻,眼神充满担忧:“你真的是自愿的吗?不是因为被胁迫或者被骗吗?你要是被强迫的,你告诉我,你放心我很开明的。”
“你在说什么……”苏砚棠幽幽的声音隔着餐桌飘来。
“阿姨,全世界我最喜欢他,我以后会对他好的。”苏臻伸手拉着苏芟女士的袖子,“我会跟你们一样爱他,我也会保护他的。”
苏芟女士愣了一下,然后她忍无可忍地开始训斥苏砚棠:“你听听!你让人家小孩说出这种话,你不愧疚吗?!”
苏砚棠低头默默扒拉着饭,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苏芟女士长长地叹气:“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阿姨就不多问了。阿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自己好好的,别老吵架。”
苏臻默默地点头。
“沈霄在外面搞出这些幺蛾子,这件事是阿姨对不起你。”苏芟女士把菜全往苏臻碗里夹,“他管着涂山,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他也得承担责任。你尽管花他的钱,不够让他去赚,别什么都惯着他!”
苏臻除了默默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苏臻身上到处是伤,苏芟女士吃完饭立即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把偌大的家都留给了他们。
“要不要我抱你回去?还是你想出去走走?”苏芟女士一走,苏砚棠马上挪到他身边。
苏臻伸手一绕,就整个人挂在了苏砚棠的身上,要他抱回房间。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涂山窗外一片苍翠,有群鸟在群山之巅飞过,让人分辨不出季节,分辨不出世间究竟已经到了何年何月。
苏臻不由得问:“今天几号了?”
“1> 原来又是将近一年年末,他去年不曾抱有幻想,却奇迹般地,在这一年依然留在了这个人的身边。
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想跟这个人一起过。
他只给自己预设过一个黑暗的结局,但那个故事已经在西伯利亚的荒原冻土上作废,他内心深不见底的邪念和罪恶,也伴随着那一场爆炸炸得粉碎。
沈霄把他丢到一
个巨大的欲望漩涡之中,但当他在情色、杀戮、金钱之中周旋的时候,他却觉得索然无味了。
这是爱吗?他其实并不懂。
虽然想要狩猎的残暴欲望始终在他心底,如水草一般缠绕,但他现在有更多的温柔,如同清澈的泉水缓缓地渗出来。他想这样倚靠在喜欢的人身边,就这样轻轻地搂着,他永远愿意为了能够拥抱而收起爪子。
进屋,关上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苏臻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在西伯利亚一起睡,是因为情况特殊,他生病了。再上次,他们第一次一起睡,还是因为情况特殊,他嗑药了。现在情况不特殊了,他有点怂了。
他怂起来跟苏砚棠的反应一模一样,苏臻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去洗澡。”
“你要不要紧啊?你伤口都好了?”
“没关系,差不多了。”
他关上门大概十分钟之后,苏砚棠居然在门口敲门。
“你想干什么?”苏臻吓得一激灵,声音都变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伤口碰水疼不疼?”
“不,不用了!”苏臻表示自己身残志坚,“没关系的!”
“哦。”苏砚棠靠在门上拖长调,“你换洗的衣服没拿。”
苏臻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怎么办。
“你开条缝,我给你?”苏砚棠笑了起来,“算了,等你洗完澡我再给你,里面太潮了。”
苏臻一想到外面有个人在等着自己洗澡,全程都很紧张,他洗完澡躲在门后面,真的就只开了一条缝,抓过衣服就匆忙把门关上。
在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的时候,苏砚棠突然推门进来,苏臻手一抖差点把扣子扯下来,合着这卫生间的门是从外面开的。
他把还冒着热气的苏臻逮住,笑嘻嘻地说:“你别动,我给你吹头发。”
苏臻一动不动,乖乖等着。苏砚棠把风开到温热,一点点地把他的头发撩起来,一缕一缕地吹干。
镜子里水汽模糊,被热风一吹,更加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因此苏臻回头,换了个抱着他的姿势,看着他。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默不作声,只有吹风机的声响,周围一片温热的水汽。
苏臻生平第一次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跟苏砚棠躺在一张床上。
他刚才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伤口,除了胸口还有点渗血,其他地方差不多都结痂了。
苏臻想了想说:“我想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