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诀只能骗骗凡人，皇帝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来人是谁，他这么做也只是在卖可怜。
但皇帝再怎么惨也不关居参和连榆的事。
居参看了一会儿戏就解除隐身，皇帝宛如戏精上身，看到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人影，惊诧地瞪大双眼，连连后退几步，颤声问道：“你是谁？来人啊，有——唔！”
一旁的妃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妃子把皇帝的嘴捂上，对皇帝的无礼表示羞愧并解释：“抱歉啊，他切片切得脑袋有问题了，说实在的，我也感觉自己不太行了。”
居参没出声，默默把之前塞好的本命剑抽出一截，皇帝立刻不扑腾了，乖乖站直。
“头可还清醒？”居参问。
皇帝和妃子齐齐点头。
“我说，你做，不要浪费时间。”
皇帝犹豫一瞬，看了眼又往上窜出一截的剑，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
居参把自己的手腕递过去，道：“你帮我探查一下体内魔气的来源。”
皇帝久久不动作。
他怕居参着急了就砍他，便颤颤巍巍地解释：“这，你得等一会儿。我得先把切片们收回来才能探查明白。你也明白，连你和你师兄都弄不明白的话，我一个主切片的力量不太够。”
居参点点头，袖子被拉扯，居参向后望去，连榆传音入密：“他这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一旁的皇帝耳朵动了动，他撸起袖子，对连榆吼：“嘿，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颠倒是非的话呢！”
躲在居参身后的连榆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困窘，反而问居参：“他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皇帝得意洋洋：“这是我的天赋能力。任何事情，只要做过便一定有踪迹，有踪迹我便能窥探一二真相。若是线索被消灭了还真麻烦，但你这样修为低还敢当我面传音入密当真是无知无畏。”
居参：“废话少说，快融合。”
“知道了知道了。”皇帝叹气，他身边的妃子慢慢消失不见。
突然，皇帝整个人一震，通身的气势也不一样了，由之前的喜感沙雕变为阴郁冷酷，就连身上的明黄色龙袍都黯淡下去。
居参的手腕还在伸着，皇帝仅仅把食指搭在居参手心上，就拧紧眉头。
“是魔界的气息。”皇帝笃定开口。
“近日去过魔界？还是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或是逛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摊子？”
皇帝问，居参摇头。
“那就麻烦了，”皇帝把手收回去，微收下颌，示意居参把手放下，解释道，“平日里总有些调皮捣蛋的把魔界的东西偷渡到修真界来卖，但你没去过魔界又没买过东西的话，只有一个原因了，”皇帝神情凝重，“是有人在你身上种了魔种。”
“魔种？”居参重复。
“对，魔种。”皇帝点头。
“魔种是魔将往上的魔才能种在修真者身上的东西。魔种隐蔽狡猾得很，普通的魔种我都需要认真仔细地搜寻几遍，而能在你身上种上魔种的魔，实力远超你我，魔种自然具有屏蔽神识的能力，这份魔种我是真找不到源头在哪。”
“所幸，这魔种的魔气太重，泄露出来被你发现，趁它还没长大之前驱除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知道个地方，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哪里？”
“灵山。”
灵山所处妖界，非妖族不可通行。
皇帝坐到案几后面，一边用朱砂笔批折子一边说：“灵山盛产妖修，是妖界的宝地。你也知道，妖修和人修不一样，不会太克己，”皇帝说到这，抬头瞥了一眼居参，又低头继续，“所以妖修很多修着修着就入魔了。入魔了倒没什么，有些妖修不喜欢自己身上的魔气，就想把自己弄回来，又不愿意散尽修为重来，于是倒弄出了强力驱散魔气的法子。”
“当然，”皇帝停笔，语气暧昧，“还有个原因是，有很多妖修被魔修看上，强硬种了魔种甚至怀孕，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久而久之，还真让他们搞出个好东西来。”
居参：“什么东西？”
皇帝：“灵山的驱魔泉啊！都能把怀着的魔子的魔气散掉，你进去泡泡应该就解决问题了。”
居参有些怀疑：“我怎么没听过？”
皇帝转笔，“那是进过灵山的人才能知道的秘辛。”
居参觉得有点怪，“你又不是妖修，你怎么进去的？”
皇帝手中的笔掉下去，摔在桌子上。
皇帝：“额，年少轻狂打赌……就，费大劲进去了，还被一顿收拾。”
“这不是重点！”皇帝起身大力拍桌，“重点是，你要去灵山洗净魔气！对，就是这样！”
皇帝又坐回去，托腮，盯着居参道：“你虽是寻常雪狐出身，不曾加入妖界，但天资聪颖，灵山的人会允许你通行。”
“为什么？”居参不解，“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就是种族情义啦，你若
在人族为主的修真界感受不深，不妨去灵山看看。”皇帝伸了个懒腰，继续道，“我告诉你这么多，你也该回报我一二了吧。”
“做什么？”原本乖乖缩在居参身后的连榆探出头，语气不善。
“小屁孩，关你什么事！”皇帝不高兴，魔气乌泱泱地冲连榆涌过去，被前方的居参拦住。
皇帝叹气，“太过娇惯孩子可不好。”
他眼神在居参下三路和连榆手腕处流连，意有所指。
居参抿唇，问：“很明显？”
皇帝：“瞒不过我。你倒是可以去灵山试试，也应该有法子。”
“多谢。”
“别太着急谢，”皇帝勾唇，“一天，你变成我一天，替我批公文，就当做代价了，怎么样？”
“可。”居参应允。
……
黑衣童子手中捻着两根白色毛发，从原本的路线拐了个大弯。
红衣童子不解：“你怎么变道了？”
黑衣童子解释：“他去别的地方了。”
红衣童子一听，炸了，“我们辛辛苦苦刚从人间偷渡至修真界，他就跑了！他去哪了！”
两个童子好歹也算仙人，修真界有专门感应的阵法，只要有仙人降临，全修真界都会知晓，他们只想低调地找到狐狸绑回去，所以偷渡进来废了一些时间。
黑衣童子：“人间皇宫。”
红衣童子咬牙切齿：“每个狐狸精都有一个当祸国妖姬的梦想吗。”
黑衣童子感应了一会儿，道：“……也可能是当皇帝。”
……
老天开眼了！
今天，来上早朝的大臣们泪洒皇城。
他们见到了什么？一个衣冠整齐不苟言笑神情严肃的皇帝！
倒也不是说平常的皇帝邋里邋遢，只是皇帝坐也不老实站也不老实，没有一国之君的端庄稳重，时不时还输出些不能从高贵的天子口中出来的话。皇帝还老搞些异想天开的要求，他们为此没少与皇帝掐架。
金色龙椅上的皇帝今天整个人都是冷的，任谁禀奏都是淡淡的，举手投足全是上位者的威严。这倒是让大臣们想起早期领着他们起义的皇帝。
早朝没有以往的鸡飞狗跳，反而寂静得生畏，只有上奏的大臣的声音。一位大臣奏完立刻下一位，效率得很，皇帝对这些奏报也不发表意见，仅仅是矜持地点个头，就完了。这让本来做好互相掐架的大臣们纷纷撸下袖子。
上到一半的时候，大臣们都蔫了。
皇帝脑壳正常了原本是好事，但这份正常让他们摸不准皇帝的态度，就不能过分进而踩着底线来回蹦跶。
近香远臭，他们此时又想念咋咋呼呼很有生活气息的皇帝了。
……
“你们是谁？”
早朝有人替代的皇帝美滋滋，他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可谁想到，临近早朝时间他反而睡不着了，于是穿戴整齐出来散散心，遇见了两个小孩在皇城门外转悠。
他平常是不会管的，但此时直觉拉响警报，于是遵从本心询问这两个孩子的来历。
两个孩子一人穿红一人穿黑，精致可爱的脸上全都是冷漠，谁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皇帝面子挂不住，于是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
红衣的小孩先开口了，他说：“离我远点，你身上全是恶心的魔气。”
皇帝：！
皇帝不服，他闻闻自己的衣袖，反驳：“明明是上好的熏香，你懂不懂享受！”
黑衣的小孩：“我们在找一只狐狸，你知道他在哪。”他把手伸出来，食指与大拇指之间有两根毛发，上面的气息令皇帝熟悉。
“你们究竟是谁？”皇帝神情冷峻。
若居参在场，居参可能会大吃一惊。皇帝此时的神态与他现在如出一辙，也怪不得大臣们看他的眼神带着怀念了。
……
居参刚下早朝，皇后（皇帝切片）便着急忙慌地提着裙子赶来，其他人都看不见她。
皇后急切地道：“你快走！去灵山！有两个仙童找你！很不妙！”
“仙童？”
“诶呀你问什么，去就完了！”
皇后拿出一个符咒，一边念叨着“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一边贴在居参身上。
居参身上光芒大盛，一瞬间消失无踪。
皇后抹了把汗，挺直腰板，“朕现在是皇帝，就算是仙童也不能对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