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我和青梅和天降的恋爱修罗场 > 48 想你了所以来见你
便宜旅馆的墙上贴着泛黄的墙纸,湿痕侵蚀了大片的复古印花,本该看着华丽的室内全体笼罩着一股廉价的气息。类似于油纸灯的吊灯悬挂着,暗黄的灯光将蜘蛛丝的形状打印在天花板上。屋内电器的嗡鸣抹去了窗外的风声,厚厚的窗帘布隔绝了外头皑皑白雪。
门外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大概是旅馆的人又在对门的屋里头晾衣服了。其中一个男人说:“那人又来了。连着来了多少天了,他怎么都不厌的?”
女人笑了几声,骂道:“你这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拿了人家的钱还不办事儿。”
“搞得好像你没受亏心钱似的!我可是告诉人家他男人住哪个屋了,你呢?你不是说得好听,说要帮他给那男的说点好话吗?结果呢?”男人反驳着,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度。
“嘘!你说话轻点儿,小心给他听着了!”女人压低了声音,殊不知这破旅馆薄薄的木墙被虫子蛀漏了风,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声音。她说:“我有什么办法?他一天到晚跟做贼似的,出门回来都避着人!谁知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什么?我还以为那人是他男人,嘿嘿……你看那有钱男的,脸可俊了,皮肤也比你个老婆娘好多了,看得我都馋了。”男人听起来猥琐至极,隔着一扇门都能瞧见他干裂的嘴唇高高弯起,往脸颊上堆满褶子的模样。
“呸!我看就是个卖屁股的!”女人恶狠狠地揣测着。接着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哎哟!疼疼疼,你给我放开!你用那么大劲儿干什么,我不就是说他比你好看么,有目共睹的事实啊!你别过来!”
一阵打闹声过后,男人气喘吁吁地问:“所以你看那对门的到底是做啥的?嫖客没付钱,跑路了?”
“你傻啊!哪有婊子付钱抓嫖客的。”女人不屑地说,“我看啊,是劈腿被那鸭子发现了,想跑路吧!你是没看见,之前还有个漂亮男人过来——操!长得跟个女的似的,还留长头发!”
“我操,我怎么没看见!”男人惊叹。
“你偷跑出去打牌了,看个屁看!”
袁嘉顺缓缓转动僵硬的眼球,他把窗帘拉开一条一指宽的缝隙,半躺着望向窗外。绿色的屋檐下,栗色卷发的男人裹着一件宝蓝色的大衣,站在茫茫白雪中。他的五官被床上的雾气模糊得看不清晰,但是袁嘉顺不难想象出他眼眶通红,明明再走两步进了屋,就有暖气片和热水,却固执地站在门口。
旅馆里的食物不多了,袁嘉顺在这儿闷了快两周,连人都要长毛了。他“唉”了声,起床给自己冲了杯热水。再回到窗边时,男人已经不在那儿了。昨天夜里突然降温,大概是天太冷了,回家去了。袁嘉顺松了口气,套上厚重的外套。
那对经营旅馆的夫妇还在门口吵闹。袁嘉顺打开门时,女人正骂着:“要是他没做亏心事儿,干什么躲在咱这小旅馆里!”
“啊……”袁嘉顺僵硬地咧了咧嘴角,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混杂着霉味儿弥漫在走廊里。他绕开那对堵在门口的男女:“让一让,我出门。”
“噢,你出呗。”女人手里的扫把从墙边扫到了袁嘉顺的脚踝上。
袁嘉顺低着头往楼梯大步竞走过去,听到身后男女加剧的吵闹声,他更加快了脚步。
可一出门,袁嘉顺就愣住了。
一团宝蓝色缩在旅馆门口的台阶上,听到脚步声后忽地抬起头。
“阿顺,我……”墨渚哽咽着抬起头,扭过身子想爬起来。但他的腿都冻僵了,颤抖着根本使不上劲儿。袁嘉顺看转头就跑,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墨渚抓住了手腕。他几乎是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面,那上面结了一层薄冰,滑得很。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泣下沾襟说:“你别走,就让我好好看看你……”
袁嘉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白色的雾气凝结在脸上,刺得生疼。他转过身:“进来说吧。”
屋内,墨渚战战兢兢地坐在床上。袁嘉顺刚起身,就把他吓得跳起来抱住袁嘉顺的手臂:“你别走!”
袁嘉顺无奈道:“不走,我就倒杯水。”
热水咕噜噜地滚进玻璃杯里,袁嘉顺递给墨渚一杯。水温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调的,一贯不爱喝热的墨渚尝了一口,便捧着水杯,委屈巴巴地盯着袁嘉顺。盯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无动于衷,他才难过地垂下脑袋。
“你来做什么?”袁嘉顺问。
“啊?我、我就来看看你……”墨渚白玉般的脸醉了一片红云,也不知道是热还是羞的。
袁嘉顺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动,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别装傻,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的。”
墨渚噎了口气,接而垂下眉眼,泫然欲泣道:“你好凶。”
袁嘉顺见不得墨渚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现在也不是他该低头的时候。他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些,警告意味十足地喊了他的名字。墨渚这才老实了下来,只是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袁嘉顺想
问他每天都来这儿做什么,可他明明就知道答案。所以话到嘴边,他改口问道:“你不用工作吗,每天都来我这儿也不嫌浪费时间。”话说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不仅因为这话说得不留面子、尖酸刻薄,还因为他这两周光靠接些网上的私活儿赚钱,也一直避讳着去公司,生怕见着墨渚。
“你比工作重要。想见你,就来了。”墨渚张口就来,但说得磕磕巴巴,一看就没说惯情话。。
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家伙说话这么甜。袁嘉顺挠了挠脸,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正经点儿,别瞎说。”
“我没瞎说……你喜欢听我这么说吗?说想你。那你跟我回家,我以后天天说给你听好不好。”墨渚拉着袁嘉顺的手掌,在他掌心挠了挠。
袁嘉顺沉默片刻,脸上蒙着一层厚实的阴影。他说:“你在开玩笑吗?”

夜里,袁嘉顺一步步踏实了脚下的冰雪,“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他走了一路。他推开门,将外套上的雪花抖在门外。屋内很暖和,仅剩的一些白碎也融化了,在衣服上留下一朵朵深色的花。
墨渚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身上只穿了件毛衣,靠近袁嘉顺时,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去哪了?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身上都是雪?”
袁嘉顺沉默地盯了墨渚一会儿,沉声道:“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墨渚去抓袁嘉顺的手,却被一把掸开。
“别跟我打哑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袁嘉顺看墨渚还在装傻的模样,失去了耐心。话语如子弹般打出:“雪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帮他换绷带的时候……不,更早,还在我家的时候你就看到他手上的牙印了对不对?你知道我被……被强奸的事,我亲口告诉你的。不难联想吧?你那么聪明。”袁嘉顺看着墨渚逐渐失去血色的脸,突然感到好笑,“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很好玩?我说呢,之前雪城还来跟我说你的好话。可把我心疼得。”
“不是的,我们没有……”墨渚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开口解释。
撕破了脸皮,袁嘉顺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了,仿佛是身体里宣泄情绪的小孔被霍开了一个大洞,他直接打断了墨渚:“闭嘴吧,编谎话不累吗,墨渚。”
“我……”墨渚沉默了下来,秀气的柳叶眉皱了起来,固执地去抓袁嘉顺的手。
“真可笑,我怎么就相信了你们一个两个是‘小可怜’这种鬼话。”袁嘉顺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拍开。他靠在墙上,大掌虚掩在脸上,“我他妈真是个傻逼。”
“阿顺……”墨渚还想说什么,袁嘉顺饶过他径直上了楼。一阵叮铃咣啷的声音后,袁嘉顺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了。墨渚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张开双臂挡在门前:“不行,你不能走!”
袁嘉顺面上没有表情,他冷冷道:“你让开,或者我把你推开。”
“你推不开我的的。”墨渚摇头。
袁嘉顺的确力气不如墨渚,他只推了两下便收回了手。他转身就走向窗户,被墨渚一把抓住。墨渚眼里堆满了绝望和一丝希冀:“你要去哪?不走了对吗?”
“你不让我从门走,那我就爬窗呗。”袁嘉顺说得轻松,一个个字却如千斤巨石敲击在墨渚心头。墨渚没有哭,表情却悲伤得吓人:“阿顺,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别走,别走好吗?”
“你让开,或者我找一条别的路。”袁嘉顺按在墨渚肩上,这一次他没有太用力,便把墨渚从门前拉开。他拎着行李走出门,墨渚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两条街去,墨渚说:“阿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袁嘉顺瞥了他一眼,看到墨渚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已经被冻得通红。他蹙眉:“噢,随便你。”
墨渚不再跟上来,怔怔望着袁嘉顺湮灭在黑暗中的背影。

那时候他没理解墨渚的意思,可他在这家旅馆住了才一晚,第二天早上便看到墨渚伫立在旅馆门口,而且一站就是一整天,堵得他这两周都只能跟做贼似的,晚上出门买包泡面。
现在墨渚坐在袁嘉顺的床上,面色桃红的就像一个刚出嫁的新娘那样羞涩腼腆。他半撑着身子,执拗地握住袁嘉顺的手贴在胸口:“我没有开玩笑,阿顺,我是认真的。我知道我骗你,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想你……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袁嘉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跟你‘不开心’?发生了这种事,你是觉得我在跟你闹脾气吗?”
“我没有……”墨渚收紧了手,安抚眼前如同即将爆发的野兽似的男人。他柔着声音解释道:“我不该骗你,雪城也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是我以前混蛋,我以为你会为我让步的。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噢——我懂了,你觉得我在发脾气。”袁嘉顺怒极,甚至笑了出来。他甩开墨渚的手,开始脱衣服。大衣裤子被随手扔到地上,一会儿他就浑身赤裸的站在墨渚面前,露出结实的
肉体。小麦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光晕。
墨渚面红耳赤,却不肯把眼神从袁嘉顺身上挪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突然……”
“在黑暗潮湿的小巷,离家只有四条马路。”袁嘉顺毫无征兆地抛出一句,不等墨渚反应便接连如炮弹般道,“我被他拉近了小巷里,扒掉裤子。那次他没直接插进来,但是我的手腕被他抓青了,我不敢呼救。我他妈以为我会被他杀了,怕我再见到你的时候自己都凉了——他妈的就这样我也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
墨渚听他说过这件事,再次被提起,他的脸刷的就白了。
“那之后我一个多月都没敢走小路,即使是大路我也胆战心惊的。操,我当时就想: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要报复我能不能痛快点,给我一拳。”袁嘉顺的声音平静,却诉说着一次次恐怖的经历,“第二次在地铁上,他射在我裤子里,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坐地铁,他妈的因为我怕再遇到那个疯子!”
“然后是整整一周、整整一周的侵犯!我跟你说过我很痛苦,但我没说过具体的吧。他表现得好像爱我,可是那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奸犯吧?嗯?我在生气?”袁嘉顺靠在茶几上笑了起来,“我没在生气,我只是害怕!在觉得可笑!他妈的我以为他是恨我,结果你告诉我他是爱我!”
他恶狠狠地瞪着墨渚,咬牙切齿:“他强奸了我,那你就是这个强奸犯的帮凶。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在跟你闹脾气,闹完了还会乖乖回去——继续被你们骗?你凭什么!凭什么说你喜欢我!”
“我不是……”墨渚颤抖着开口。
“没有什么不是的。”袁嘉顺不耐烦地打断,“你继续去玩你们兄弟情深的游戏,想骗谁就去骗谁,别来烦我了。让雪城也别来了,看着就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