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俩士兵离去后,她立刻从他怀中弹出来,还不解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唉姑娘,你怎么又踢我。”
于清婉庆幸有黑暗做掩饰,不让她脸上的滚烫被人瞧见。
咬着唇,她愠怒道:“登徒子!”
裴常安捂着被踹的地方委屈辩解:“在下也是一时情急才做出此等不妥之举,若刚才姑娘取了那人性命,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们带着两个孩子,恐脱身困难。”
于清婉听完愣怔,是她思虑不周。
情急之下光想着不能被对方发现,却忽视了若杀了探过来的人,恐怕也会被对方发现。
虽然他说得在理,但于清婉依旧恼得厉害,恨恨看他一眼,她回到狮子雪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爱马。
裴常安摸摸鼻梁,退回到小明小翠身边,和两个孩子坐到一块儿。
小明问:“哥哥,你是不是惹姐姐生气了?”
“是啊。”裴常安在黑暗中凭直觉看向于清婉的方向轻声答道:“这可怎么办呢?”
一道怯生生的女童声在黑暗中响起:“奶奶说,男孩子要是轻薄了女孩子,他们就得成亲。”
于清婉呼吸一顿,没察觉自己抚摸狮子雪的手劲都不自觉放大,直到狮子雪不耐烦地打喷嚏她才反应过来,忙放轻手劲安抚狮子雪。
屋外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屋内所有人都禁声,怕招来外面的人。
就听见外面有个小女孩在哭喊:“救命啊!救救我!”
于清婉靠到门框前,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在前面奋力跑,两个男人在后面浪笑着追赶。
眼前这一幕令她忍不住握紧拳头,再次从怀中拿出匕首,她作势就要推门而出。
裴常安赶过来按住她,黑夜中只能看见他的眼珠反着微光,他对于清婉摇摇头,如呢喃般低语:“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把挥开他的手,于清婉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小忍是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失去后半生,那不忍也罢!”
但裴常安却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她:“你当真要去?”
于清婉回过头,抵身上前,鼻息和他交缠在一起:“你要是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斩杀。”
“好吧。”
裴常安松开手,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递过去:“外面那么多人,你用匕首实乃吃亏,这把软剑借你,待会儿你可要完好无损的回来还我。”
没想到他竟然会借自己兵器,于清婉面露诧异。
接过他递过来的软剑,轻巧的剑在手中掂量片刻,于清婉反倒没有立刻转身离开。
目光在裴常安身上流连片刻,她忽然喊小明:“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出口少,可以容纳许多人?”
小明低头想了想,回答她:“有,矿窑。”
“因为矿主怕里面的人跑了,所以只设立了一个进出口,有几个大汉守在门口看守被关在里面的大家伙。”
于清婉又问:“远吗?”
小明摇摇头,摇完后才发现昏暗的环境对方并看不见,连连应声:“不远,走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见她问这么多,裴常安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嗯。”
她反手抓住裴常安的手腕,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十分凝重地说:“我可以信你吗?”
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浸入裴常安的皮肤里,他想仔细看于清婉的面容,但黑暗为她掩上了面纱,只能隐约看见月光从窗缝落下,照得她眼睛一闪一闪,似星辰耀耀。
他想,难怪有那么多人想要摘星揽月。
他清冽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回荡:“这把软剑是我爹临终前留给我的遗物,还请姑娘妥善保管。”
于清婉去狮子雪身旁取出一个小包递给裴常安,他掂了掂手上这略微沉重的包袱,问道:“这是?”
“到了矿窑你便知晓如何使用。”她沉着应道,“我最多能在这边拖延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就带着那帮人去矿窑,望你手脚麻利些。”
说完她转过身,即将开门时半回头说道:“狮子雪就拜托你照顾了。”
“呵。”
看着她没入黑暗之中,裴常安低低的小出声。
小明听到他的轻笑,忍不住问:“哥哥你在笑什么?”
裴常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指的说道:“哥哥想起了小时候养的刺猬,虽然一身的刺,肚子却软得让人心生怜爱。”
小翠惊呼:“诶?刺猬这么可爱吗?”
裴常安附和着:“刺猬就是这般可爱。”
而另一头于清婉出了危房后,躲匿在荒屋之间的阴影里,朝着小女孩的方向奔去。
等她赶到之时,小女孩已被两个男人团团围住,进不得退不得,眼泪汪汪环抱双臂,眼中满是绝望。
躲在暗处,她摸出匕首对着其中一个男人掷去,匕首直直扎中男人颈侧,鲜血喷洒而出。
另一个男人转过身谨慎四下张望:“谁在哪儿?出来!”
他身后的小女孩则是趁机抱紧胳膊慌乱跑掉。
见小女孩逃走,于清婉立刻没入黑暗变换位置躲藏。
“怎么回事?”
独眼大汉举着火把过来,男人带他去看刚死的兄弟:“头儿,有埋伏。”
那独眼大汉取下匕首细细看,普普通通的匕首随处可见,无从查出归属。
握紧匕首,他举起手来大喝:“小的们!”
“在!”
回应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山雷爆开,震耳欲聋。
“找出埋伏之人,杀无赦!”
第10章
于清婉暗道不好,也不知道此事裴常安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多远,要是任由这帮人撒大网搜索,万一让两个孩子和狮子雪落入他们手中,到时候头疼的还是自己。
想来想去,于清婉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石朝对面的土墙扔过去。
石块撞击到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瞬间就将道路上的那帮人吸引。
独眼大汉对他身边的那个驼背使眼色 :“你,过去看看。”
驼背握紧大刀,小心谨慎往发出声响的破墙那边去查看。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于清婉的射程范围里,于清婉又将一把匕首投掷过去,一刀扎到驼背的颈侧当场毙命。
一击得手,于清婉立即换个地方躲藏,绝不在已经暴露的地方多加停留。
被当面杀掉了一个手下,独眼大汉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他目光锁定在于清婉刚刚躲藏的地方,眼神似猛虎扑过去,满面胡子都遮不住他脸上的阴郁。
他把手边举着火把的瘦子推出来,扭头示意:“去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瘦子颤颤巍巍地朝阴影处走去,哆哆嗦嗦伸头看,发现阴影里空无一人后,高悬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长长舒出口气他回头禀报:“头儿,没人。”
随着他话落,村庄里只听得到火把炸得啪啪响的声音。
独眼大汉环顾四周,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看哪儿哪儿都像藏着敌人。
他拿着火把走进一栋荒屋将其点燃,并对身后的人吩咐:“给我烧,把这里所有的屋子都给我烧了,我就不信这只老鼠它不蹿出来!”
“是!”
阴影里的于清婉绕着荒屋来到驼背面前偷偷取回匕首,从她离开裴常安等人身边才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她还得再拖延一会儿才行。
不少荒屋已被点燃,熊熊烈火成为夜幕中最明亮的光。
一声声哭嚎接连传来,于清婉这才发现,不少荒屋里都躲着孩子。
孩子们似洪水散去,东奔西跑,慌不择路。
那独眼大汉见状立刻向手下们下令:“追,所有的孩子,一个都不需要放过!”
路中一半的人被抽走,纷纷追着四涌的孩子们而去。
趁着他们都分了心,于清婉提着剑从阴影出来,挽着剑花从背后直取独眼大汉项上人头。
但独眼大汉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向后下腰躲过去,翻腾起来,双腿踢过于清婉的剑身,再起来时,已从怀里取铁指虎套上。
摆出拳势,他恶狠狠地说道:“臭老鼠,终于出来了吧?吃爷爷一拳!”
边说,那拳头就朝着于清婉挥了过来!
千斤重的拳头撞上于清婉的剑,逼得她连退几步。
抵住这似牛一般的蛮力,于清婉整条手臂都有些发软,此战不宜久战。
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吃力格挡独眼大汉的攻击。
只见他一拳接着一拳,指骨上的铁指虎撞在软剑上,连连发出精铁相撞的声音。
她疲于防备,独眼大汉却露出大喜之意,合着他挥拳的节奏,追问着:“刚刚你杀我兄弟的狠劲去哪儿了?就这点儿能耐?”
战斗中,刚刚出逃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被抓回来,哭声连了汪洋大海,应着熊熊燃烧的房屋,奏演出一支悲伤的哀乐。
一炷香到了!
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的于清婉一剑挥开独眼大汉,随手挽出剑花一剑贴着他脸刺过去,割断了无数根胡子在空中飞扬。
独眼大汉哪受过这等屈辱?脸颊上的凉意化作怒火,在他那只独眼里燃烧,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于清婉碎尸万段!
“贱人,竟敢毁我胡子!”
再次挥拳而来,于清婉却不恋战,施展轻功往后退去,挑衅地看着大汉笑道:“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说完便转身按照先前小明告知的路线奔去,也不知矿窑那边准备得如何。
荒屋在两侧飞快倒退,于清婉不敢跑太快,怕后面的人追不上。
隐约留着模糊的身影给他们,两侧的风景开始变换成了树木,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木台搭起来的哨口,而小明则站在上面对自己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