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谈衍睁开眼，看到的是许错的睡颜。
许错睡得很沉，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来的半张脸看上去居然有几分稚气。
谈衍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碰许错蝶翼般的睫毛，那触感如同一片羽毛拂过他的指尖，让他从手指痒到了心。
许错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谈衍不知道自己笑了，“睡得好吗？”
许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说：“嗯。”
谈衍凑过去亲了亲他，有点得意地道：“你现在没感冒，都是因为我带你泡了热水澡。”
昨天他们在仿佛要把世界淹没的大雨中、在寂静无人的小巷里做爱，回来后他把许错按在灌满热水的浴缸中又结结实实地操了一顿，所以许错现在才没有不舒服。
他太喜欢许错还没完全清醒的模样了。
他的手沿着许错的颈项一点点地往下，摸上他的乳房，那对柔软的小奶子现在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因为昨天他对着那儿又啃又咬，还揉个不停，现在一夜过去，许错娇嫩的皮肉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齿痕和指印，让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就是个禽兽，可是又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谈衍亲了亲他破皮的奶尖儿。
许错微微皱眉，说：“今天……去干什么？”
谈衍问：“你想干什么？”
许错不看他，说：“我的意见不重要，你是出钱的那个人，一切都听你的。”
又来了。
谈衍想，许错总是这样，每时每刻都要和他划清界线，都要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没有办法忍受他的一点好意。在许错之前，他没有包养过任何人，不知道别的嫖客和婊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可他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好嫖客，许错完全没必要这么抗拒。
他躺回去，轻描淡写地道：“那就在这儿待着呗，你不是要准备雅思考试吗，你去学习，我不打扰你。”
许错愣了愣，说：“你别这样。”
谈衍挑眉问：“别怎么样？”
许错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谈衍和他生活的不是一个世界，这他早就知道，他也知道谈衍喜欢五花八门的运动，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去打球。这幢别墅的私人码头上停着游艇，湖的一边就是滑雪胜地阿尔卑斯山，想也知道谈衍过去来这儿都怎么消遣，现在居然说要“在这儿待着”。
他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欠了人情。
这原本是银货两讫的交易。
也只能如此。
不管做什么事，许错的专注力都很强，不然当初也不能在艰难的环境下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可是现在，口语老师说出口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进去，目光忍不住望向露台上的谈衍。
谈衍在看什么？
他沿着谈衍的目光看过去，人间仙境般的湖上有很多人在玩儿帆船。
他抿了抿唇。
风铃随风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许错把目光收回来放在自己的笔记上，可是心思却不能集中。
谈衍却没有他那么心事重重。
他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一边喝冷饮一边欣赏goo。他每年都来意大利，可每一年都很忙碌，不是滑雪就是玩儿帆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欣赏过别墅边的风景。现在这么安静，他甚至能听见风吹过花木的声音。
谈衍睡着了。
是被下边的感觉弄醒的。
他睁开眼，看见许错正跪在地上，埋在他胯下含住了他的几把。
“操……”他喃喃道。
许错勾着眼，去看他，眼中有点让人琢磨不透的水光。
谈衍深吸一口气。
这滋味甚至比在阿尔卑斯山上滑雪更刺激，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而此时此刻许错跪在地上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他口交。他带许错来意大利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以后不管过多少年，他再来goo，都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在他睡觉的时候含住了他的几把。
他放任自己享受许错的技巧。
没有安全套的阻隔，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许错口舌的每一点轻微动作，许错不愧是许错，简直让他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意大利举世闻名的风景也远远比不上现在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十分之一，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天堂，这不仅是因为许错带给他的快感，更因为带给他快感的这个人是许错。
他咬着牙，睁开眼。
许错颈后的那颗小痣随着他的动作动来动去。
谈衍没有多想，抬手按上许错的后颈，按着那颗小小的痣，把他按在自己胯下。
他射了。
许错挣扎着。
他放开许错。
许错不停地咳嗽，漂亮的脸蛋儿又被射满了精液。
谈衍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擦去他唇角自己的东西，哑声道：“你不是在学习？”
许错
一本正经地道：“可我有职业道德。”
谈衍让他逗得差点笑出来。
职业道德？婊子的道德？他过去怎么从来没发现，许错这么会说冷笑话。
许错把自己收拾好，和谈衍一起在露台上发呆。
谈衍说：“我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儿。”
许错抿抿唇，说：“你想说什么？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谈衍笑了笑，“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许错把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若无其事道：“也许是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包养别人，或者是因为我的身体比较少见，没关系，将来你都会习惯的。再过十年二十年，你玩儿的人只会比我更有意思。”
谈衍挑挑眉，“那恐怕难了。”
许错坐在他腿上，低头看着他，“你只是现在这么想。”
谈衍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许错白衬衫上的两个小点儿，说：“你还没告诉我，再过十年，你在哪。”
他以为许错不会回答。
许错轻轻道：“加拿大。”
谈衍的手摸上他的大腿，来回抚摸，仿佛在安抚一只不安的小猫，“永远都不回国了？”
许错嘲道：“为什么要回去？回去接着当我的婊子吗？”
谈衍顿了顿，说：“这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只是为了走一条原来不能走的路。”
许错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你知道吗，从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很羡慕你。”
谈衍道：“我还以为你没正眼看过我。”
许错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拥有我没有的一切。”
谈衍心情复杂，拍拍他的腿，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他知道许错都忍受着什么，夜店包厢中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陈陆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张浩的态度又有多轻浮，他都看在眼里。如果甜甜只是甜甜，也许他也不会在意。
可甜甜还是许错。
许错垂着眼，说：“谈衍，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因为你得不到任何的回报，我连自己都不爱，更不可能爱上你。”
他的手心抵在谈衍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谈衍沉默许久，终于道：“我知道。”
在goo的这些天，他们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做爱，就像得了一场知道死期的大病。谁都没再提起过那天的对话，仿佛从湖面上吹来的清风也吹散了他们的记忆。
谈衍把许错压在身下，从背后操他的穴，低头亲吻他那颗小痣。
许错喘息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谈衍的心脏仿佛在他身上跳动。
他昏昏沉沉地道：“谈衍……别离我，这么近……”
谈衍深深地插在他的体内，去亲他的耳垂，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许错许久没有点开开始下一个雅思视频。
他沉浸在性爱之中。
他明明上过不少人的床，究竟有多少经验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可现在他仿佛初识情爱滋味，和谈衍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翻云覆雨，就像是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最后狂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做爱，在谈衍怀里，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这是错觉，他知道。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谈衍埋在他双乳之间，啃咬他的乳房。
他甚至开始喜欢上这样激烈的、粗暴的、仿佛要把他弄坏的性，谈衍带给他的痛苦并不让他觉得反感，因为他能从中感受到谈衍的痛苦，或者绝望，这是一场并不漫长的美梦，梦醒来时谈衍就会忘记现在的一切。
谈衍也许还不清楚，他将来的人生会多么辉煌。
可他知道。
他更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多么贫瘠。
他生来就带着原罪，这原罪将伴随他的一生，如果说谈衍活在辉煌灿烂的阳光下，那他就活在阴冷晦涩的月光之中。他和谈衍，终其一生，也只会在日夜相交的时刻有一瞬间的重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讨厌谈衍。
最起码，不像讨厌他的嫖客们一样讨厌。
他对自己的人生有周全的规划，谈衍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承认，这是一个美好的意外，可也只是如此。他会活在月光的阴影中，避开所有可能灼伤他的东西，也避开所有可能伤害他的人。
他抬手按住谈衍的头，阖上眼，轻轻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