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轻舟被打入悬崖的那一瞬,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耳边是凛冽呼啸的风声,身体下坠的速度快的惊人。赵轻舟浑身僵硬,很快,他便猛然一震。
身体像是砸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剧痛侵袭,碎裂的胸骨刺破内脏,他的喉中猝然涌起大量的腥甜。
耳边嗡嗡巨响,赵轻舟痛苦的吐出几大口浓烈的鲜血后,接着他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赵轻舟混沌之际,只听闻耳边一道稳健轻盈的脚步,那脚步声逐渐清晰,来到他的身边。
一双宽大的手抱起了他,赵轻舟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捏着他的下颌,片刻,唇上湿润的触感传来,苦涩的液体不容他反抗,强势渡进了他口里。
……
赵轻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人正在喂他喝药,他心知自己是大难不死,应该是有人救了他。几天下来,他虽然感谢对方救了他,只那人却一直是以口哺喂他喝药,这点委实令他心生恶心。
赵轻舟身受重伤,下半身还动弹不了,他蹙起眉头,晃了晃头表示抗拒,却不想这轻微的动作仿佛惹怒了对方。
那人覆在他的唇上,察觉他醒了过来,渡喂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赵轻舟便惊恐的发觉,那人喂完药后,却并未如同前几日那般马上离开,而是变本加厉,脑后的大掌控制着他的头,往上稍加施力——两人相贴的唇便纠缠的更紧了。
赵轻舟还未来得及挣扎,一条湿热的大舌已经粗暴的撬开他的牙齿,长驱直入,在他口中肆意搅弄。
赵轻舟心头震怒,恶心连连。
几日下来,他已然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身为男人,居然对着同样身为男人的他起了淫欲之心,哪怕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着实令赵轻舟心中起了不小的杀意。
待那人吻够了,舌头从他嘴里离开,赵轻舟才咬着牙,冷声道:“你是谁?”
许久未开口说话,如今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抱着他的男人,抬起手,用粗粝的指腹擦拭掉赵轻舟唇边遗留下的一丝水光。
“你的救命恩人——燕席。”
那人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之色。
赵轻舟也是男人,也曾风花雪月过,知晓这是男人动情的信号,当下便冷了脸色。
燕席?武林之中的高手他绝大部分都知晓,却从未听闻有这么一号人物。
赵轻舟想睁眼,却发现自己眼睛上蒙着块纱布,药草的涩腥之气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赵轻舟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
燕席见他动作,对他道:“你的眼睛伤了,接下来恐怕要失明一阵。”
赵轻舟抿紧唇,默然不语。
许久,他才沙哑问道:“这里是哪里?”
燕席将他抱回了床上:“这里是天狼涯底,我的住处。”
不等赵轻舟出声,他便兀自道:“涯底凶险万分,空中常年浮聚着一层毒雾,毒雾将你的眼睛毒伤,不过也幸好你命大,正巧被我遇见,你体内吸进去的毒气并不算多,我才救活了你。”
燕席把他抱回床上,却也没有打算离开,依旧抱着他,搂着他盈盈一握的细腰,不着痕迹的摩挲着。
赵轻舟不知是虚弱没有发现他的动作,还是没有力气阻止,疲软地靠在他身上,咳了两声:“多谢……”
“不用谢这么早。”
燕席突然摸上赵轻舟的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雪白的面颊上,漆黑狭长的双眼,沉沉的看着他。
“我救了你,所以现在你这条命是我的,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许反抗。”
2
燕席抱着他,准备再次喂他喝药的时候,赵轻舟脸色极为难看的阻止了他。
这时他的双臂已经可以抬起,即便他现在暂时不能视物,武功也已经废绝,但人在失明状态中,听觉便会自动被放大数倍,所以在黑暗中,赵轻舟准确无误抓住了燕席端药的那只手腕。
“多谢恩公……近几日来的照顾,药我自己来喝便好。”
语气中的抵触之意不加掩饰,燕席不悦,目光随之移动。他看见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如玉精雕细琢而成一般,白皙修长,十分的精致,手背白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鲜血藏在那薄薄的皮肤之下,汩汩涌动。
燕席眸色渐深:“你的命是我的,我说过,不许反抗我。”
如此专横霸道。
赵轻舟抿紧了唇,心中一口恶气憋着无法吐出。
他权衡利弊,考虑到自己现在重伤还未痊愈,又只身一人,还得靠这个男人继续照顾,哪怕再抵触,也不能这时与对方撕破脸皮,而且燕席这人性格阴晴不定,惹怒他也只对自己有害无益。
可男人的态度实在太过恶劣,赵轻舟委实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便委婉道:“你想要什么?”
燕席注视着怀里的人,火热的视线紧盯着
赵轻舟已经恢复过来些许血色的双唇,双目微眯。
赵轻舟一双眼被白布所覆,大半张脸被遮挡,只露出尖尖的下颌,却也丝毫难掩他秾丽艳绝的容貌。
他的皮肤生的极白,鼻梁秀挺,唇形也生的极为好看,殷红的唇色点缀在脸上,宛若一朵红梅盛开在白雪之中,摄魂夺魄的美。
燕席的目光逐而变的侵略,犹如骇人的野兽盯上孱弱的猎物,蠢蠢欲动。
“我要你。”他说:“我要你嫁给我。”
疯子!
赵轻舟心底咒骂。
“抱歉,再下并非断袖,也无龙阳之好,倘若恩公喜欢,待我伤好之后回去,定亲自挑选当今世上最美的男子献身与恩公……”
闻言他的话,燕席轻笑一声,语含古怪:“谁说你可以回去了?”
赵轻舟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燕席心悦地摸着他的脸,滑腻的触感从指尖传至心头,好似一簇火苗在燃烧他的指尖,灼灼的滚烫。
“我只要你,而你也不能回去,要留在这,一辈子陪着我。”
“不可能!”赵轻舟寒着脸,拳头紧攥,顿时危机十足。
这个男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你虽救了我,但我不能留在这,伤好之后我必须要回去。”
他因为一本剑谱而遭友人背叛,被对方废了武功,最后又被逼落悬崖。结果他死了倒也罢了,只他现在大难不死,所以他必须要回去报仇。
燕席垂眸,视线落在赵轻舟毫无知觉的腿上,唇角似噙着一抹怜悯的淡笑:“你想走,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他心知赵轻舟的身份决计不一般,无论是他的衣着打扮还是气质谈吐,都已说明他是出生于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只燕席早已武功盖世,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早几年前江湖里便已经无人是他对手。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没有对手的燕席便颇感无趣,只好寻了个地方隐世起来,本打算就此孤寂一生,却不想赵轻舟的出现,仿若一颗石子狠狠砸入他的心湖,溅起汹涌的水花,漾起的波澜许久不散。
燕席见着赵轻舟的第一眼,就打算决定将这个人占为己有。所以当一头青丝如瀑的赵轻舟奄奄一息躺在涯底的湖边时,身上的长袍早已褴褛破败,露出底下那具白皙似玉的身体时,燕席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体验过的情欲,就好似汹涌的岩浆猛地爆发开来,炸的他理智全无,宛若置身烈火之中。
——他要他。
彼时,燕席如同走火入魔了般,无法自控的将赵轻舟带回了家,为他搜罗奇珍异草,费劲力气,运用深厚的内力将他从死亡中救了回来。
所以,既然赵轻舟的命是他救的,那赵轻舟就是他的。即便他是男的,只要他要,他就别想跑掉。
3
深涯底下的清晨格外寒凉,赵轻舟蜷缩在石床上的一角,身下虽垫着被褥,只他如今身体虚弱,受不了这股冷冽的寒气,忍不住面色发白的咳嗽起来。
燕席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他手里照旧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径直走向床边,长臂一伸,就将赵轻舟搂进了怀里。
赵轻舟的呼吸有些沉重,挣扎两下无果后,逐而放弃。
燕席伸手朝他额间一探,随后皱眉道:“有些发热。”
赵轻舟没有理会他。
“张嘴。”燕席捏着他的下颌。
赵轻舟将头一扭,摆明了不想喝。
燕席哼笑一声:“这么想我喂你?”
赵轻舟被他抱在怀里,身体温度稍微回暖了些,闻言他这戏谑的话,不由的恼怒。
“我不喝——”
他猛地抬手一挥,险些将那药碗打翻在地。
既然这个男人不肯放过他,与其被迫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倒还比如一开始就让他死了,也好比受这眼下折辱。
“不许闹。”
燕席端着药碗的那只手动都未动一下,就轻而易举将浑身无力的赵轻舟桎梏而住。
“不喝药,你的伤怎么能好。”
燕席不介意他的闹脾气,甚至于还带有点宠溺的意味,放软了声音诱哄他。
“乖乖把药喝了。”
勺子凑近了他嘴边,赵轻云却冷着脸,抿紧唇,摆明了不想就此妥协。
男人见他这般固执,拉下脸色,声音沉了几分:“不要惹我生气。”
赵轻舟却是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这几日来,他已经清楚意识到对方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几晚燕席都与他同塌而眠,他不愿,对方就道屋子里只有一张石床,没有就寝的地方,男人便用这个理由,堂而皇之的与他睡在一起。
这还不算,晚上两人睡在一起,燕席这厮,不但执意要拥他入怀,无论赵轻舟如何拒绝辱骂,对方也不为所动。
也不知燕席在这深涯底下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找女人疏解过了,每每
夜里,对方一双不安分的咸猪手便开始对他上下其手,当真是气的赵轻舟不由对他扬声恶骂。
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被奸人暗算,才落得如今这副惨状,倘若自己武功还在,就男人这些天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哪怕燕席武功再高,赵轻舟也要与他拼死一战。
只可惜,他现在丹田被毁,武功尽废,不仅双目失明,而且下半身也瘫痪在床,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
赵轻舟绝望的苦笑一声,他现在这副样子,与那废人又有何不同?
既是废人一个,又谈何报仇?
许是察觉他骤然消沉下去的情绪,燕席眸色一深,语气晦暗道:“我既救了你,就不会杀你。”
赵轻舟:“不杀我,那就放过我。”
燕席不假思索就拒绝了他:“不可能,你得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永远陪着我。”
赵轻舟的脸色愈白,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是男人,不能为你孕育生子,传宗接代。”
燕席皱眉:“你想给我生孩子?”
他一脸认真,似乎真在考虑:“男人生子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这世间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如果你想生,我也可以为你寻求办法。”
“你——”
赵轻舟被他气的涨红了脸,红霞晕染,像洇了层胭脂在上面,艳丽生辉。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吗?!
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赵轻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休想!”
气急攻心,接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燕席让他偎在自己怀中,手掌伸到他后背,轻轻拍打:“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这么激动的好。”
4
燕席给赵轻舟的眼睛换了药,也不知他敷在他眼上的药泥是什么,纱布缠上去,不捎片刻,赵轻舟的眼睛就一阵火辣的疼,像被火烧灼一般疼痛。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可以好?”赵轻舟生硬问道。
“快了。”燕席同他解释:“这是梢紫金,一种稀有的草药,敷了它,便可以祛除你眼底的余毒。”
他看着赵轻舟,狭长冷冽的双眸里,难得泛起一抹柔情之色。
带着被刀剑磨砺出来老茧的指腹,覆上那片滑嫩的肌肤,爱不释手的摩挲。
“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成亲。”
赵轻舟脸色一僵,胸膛起伏不定,像是气极。
半晌,他才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来:“你做梦。”
赵轻舟双拳攥紧了身上盖着的被褥,满脸屈辱之色。
若是等他眼睛一好就得与他成亲,那他倒希望他这双眼睛一辈子都好不了。
燕席笑了笑,并不在意他抵触的情绪和满心抗拒的态度,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他裹在被子里面的双腿,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心情愉悦,说道:“明日我要出崖一趟,舟儿,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不许这么叫我。”
赵轻舟初醒那几日,就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燕席,只这男人实在肉麻的很,天天舟儿舟儿的唤他,惹的赵轻舟厌嫌。
一开始还秉着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忍了下来,可赵轻舟实在不适应这个称呼,有好几次他都暗暗提醒燕席这个称呼过于亲昵,可也不知对方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如此,一天到晚反而叫的更勤。
赵轻舟彼时忌掸着他便也算了,只后来两人彻底撕破脸后,再听燕席这么柔情蜜意的叫他,赵轻舟更是厌恶,阻止不了对方,索性没有一天好脸色给过他。
“舟儿。”
赵轻舟语气不善的叫他滚。
“我不需要什么东西,我只要离开。”
这段时日任他说破了嘴皮子,哄着骗着叫他带自己出去,这男人就是不松口。
明明有能力带他出崖,却故意将他困在崖底,这会儿还故意告诉他要出去外面,不就觉得他是一介眼瞎腿残的废人,笃定了他没有办法逃跑,才这般有恃无恐的吗?!
赵轻舟看透他的心思后,当真觉得这个男人是用心险恶。
“不许闹。”
燕席早已把赵轻舟当作了自己妻子,他心知对方想要出去那股心急如焚的心情,不悦的同时更加不可能答应他了。
赵轻舟想出去的执念这般深,无非就是想寻那背叛自己的人报仇,燕席道:“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赵轻舟没有说话,因为不想理他。
燕席:“我知道你想报仇,但你现在这副模样,武功都没有了,又能怎么办呢?”
赵轻舟脸色一变,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咬着牙:“不用你管,只要我出去,我自然有办法——”
他当然有办法,这世间有种灵药,无论是身负怎样的重伤,亦或是筋脉全断,哪怕是将死之人,只要吃下这灵药,便可活死人肉白骨,身体重回巅峰状态。只这药虽神奇,却有也一个致命的副作用,便是吃了它七日之后,待药效失散,身体的伤将会反噬比之前的好几倍,到那时才可谓是生
不如死。
所以赵轻舟哪怕知道自己现如今的身体情况,却也执意要回去,便是因为他身怀这种灵药,只要吃了它,他便可以找到那人,再亲自报仇。
5
翌日,燕席果然离开了崖底。
赵轻舟待他走后,动了动手指,才醒了过来。
他的眼睛还没有好,无法视物,腿也暂且没有知觉,行动完全受损。
赵轻舟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坐起身,不过就是这个轻微的举动,就已经令他虚弱的脸色发白。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是羸弱不堪。
赵轻舟惨笑,内心全然是一片不甘的绝望。
他想起背叛自己的好友,愤恨的同时又难免多了一丝无法言喻的苦涩。
赵轻舟是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嫪役是庄中管家的儿子,对方与他一同长大,赵轻舟推心置腹的待他,待他如亲兄弟,从未在意过他的身份,两人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只赵轻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他的好弟弟,赵云渡的人。
赵云渡让嫪役隐瞒身份,蛰伏在他身边十年之久,不过就是为了夺取父亲给他的名伤剑谱,再伪造是邪教中人杀了他,然后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坐上庄主之位。
谋划多年的计划,赵轻舟从未想过,那个向来粘他黏的紧的好弟弟,城府深测,杀了父亲之后,还对他赶尽杀绝。
如此心狠手辣,在此之前,赵轻舟竟从未真正看透过他这人的真面目。
解决了他这个碍眼的挡路石,想必他那好弟弟现在也应当顺利坐上了庄主之位吧。
思及此,赵轻舟情绪抑制不住的变化,回想赵云渡亲口承认父亲惨死在他手中,内心绞痛之余又忍不住低咳出声。
赵轻舟眉头蹙起,忍着胸口因咳嗽而涌上的震痛。
燕席说他掉下悬崖,身体下坠的途中撞上了崖壁上突出的石块,巨大的冲击力震伤了他的心肺,如不医治根底,怕是以后他都将落下一个心脏绞痛的毛病。
赵轻舟靠在石壁上,平缓的呼吸。
不远处有轻微的响动响起,“吱”的一声,像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叫声。
赵轻舟一怔,还未细想那发出响动的是什么东西,就猛的感觉自己怀里扑进了只小家伙,毛茸茸的,一条长长的尾巴极含灵性的卷住他的手臂。
“吱——”
那东西在怀里蹦跶了两下,又叫了声。
赵轻舟感觉它并无恶意,手掌试着摸了摸它的身体,对方便十分亲昵的把头凑了过去,一点都不认生。
“猴子……?”
摸到它大概的身体轮廓,再加之它的叫声,赵轻舟大体已经知道了它是什么动物。
“吱——吱吱——”
小家伙似乎很人性化,听见赵轻舟的声音,小巧灵活的猴身立马跳到了他的肩膀,在他肩头欢愉的乱叫。
……
中午时分,燕席回了崖底。
赵轻舟精神不济,才刚睡下,意识朦胧之际,只觉有道温热的呼吸直直喷拂在他的脸上,头顶那股灼热到令人窒息的视线紧紧盯着他,像条蛰伏在灌木丛里的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盯上自己窥伺已久的猎物,目光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寒。
赵轻舟醒了。
他以为燕席至少要在外面待上一天,结果对方才不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赵轻舟有些失望,见他回来,心底又有种焦灼的恐慌。
燕席出崖的目的并没有瞒着他,直言不讳告诉他要去准备两人成亲的衣物,赵轻舟完全阻止不了他。
“既然醒了,就试试嫁衣吧。”
“滚——”
赵轻舟不禁恼怒,循着他的声音,抬起手就要挥去。
结果自然没有如他所意,燕席捉住了他的手,那莹白细瘦的腕骨,黛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宛若不堪一折的翠竹,被桎梏在宽厚的大掌中,只要对方轻轻一捏就足以折断,就如同此刻他本人一般,脆弱的不像话。
6
燕席这登徒子将他的外衫脱了下来,里头白色的亵衣也被他解开了一根衣带,赵轻舟咒骂,挣扎,可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又能反抗的了什么呢?
眼见燕席这厮就要将他的衣物全部脱光干净,赵轻舟只觉得屈辱不堪,一口银牙都恨不得咬碎才好。他怒急攻心,重重咳了几声,喉间蓦地一股腥甜涌上——
赵轻舟吐出一口鲜血。
到底那件嫁衣还是没有如燕席所愿,穿在赵轻舟的身上。
……
赵轻舟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浴桶之内,他全身赤裸,被温热的水浸泡的全身发烫。
有股十分浓重的药腥之气弥漫在空气里,呛人的很。
赵轻舟用手舀起一点水,放到鼻尖嗅了嗅——是药。
想来他是在泡药浴。
眨了下眼,赵轻舟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眼睛上的纱布被取下来了。
伸手摸了
摸,一片光滑的触感。
赵轻舟抿紧唇,目视正方,却依旧什么也还看不见。
显然他的眼睛还没有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稳健的脚步,赵轻舟知道来人定是燕席,脸色霎时又冷了下去。
燕席踱步来走向赵轻舟,只人还未走近,赵轻舟就已像只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儿,利爪亮起,浑身的警惕。
他的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抓着木桶的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指紧张的弯曲。藏匿在水下的身体,随着聆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而慢慢紧绷。
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惹的燕席十分不快。
男人锋利的眉宇紧皱,提醒他:“舟儿,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不必这般防着我。”
“一派胡言!”赵轻舟脸气红了脸:“谁是你妻子,滚开点!”
他下意识就想运用内力朝燕席攻击过去,可一但提气,又猛地感觉自己丹田里空空如也,一丝内力的气息也无。赵轻舟这才后知后觉回想起自己一身武功早已被废,脸色登时又白了下去。
赵轻舟一脸恍惚的表情,燕席瞧着他这般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心怜的很,一颗心不觉又软了下来。
“舟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着,人便快步走过来,一双手伸进浴桶里,打算把泡在药浴里的赵轻舟给捞出来。
赵轻舟一把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想做什么?!”
燕席用那只没有被钳制住的手,覆上赵轻舟半湿的黑发,动作亲昵的拍了拍,宠溺道。
“乖一点,不动你。”
虽是万般纵容和喜爱的语气,只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容的人反抗,强势专横。
燕席的手只轻轻一动,两人的动作便瞬息调换,他抓着赵轻舟的手,另外一只则探入水中,摸到他纤细的双腿。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赵轻舟只觉对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臀丘,触碰之后还极为好奇似的捏了捏,动作万般下流。
赵轻舟霎时便怒不可遏,怒气宛若岩浆般喷薄欲出,扬手就往燕席脸上招呼挥去。
燕席这次没有阻止他,“啪”的一声掌掴声,清脆响耳。
赵轻舟似乎愣了一下,他本就没有抱希望自己可以打到对方,所以这只能是燕席这登徒子故意让他打的。
“好了,打了就消气了,乖。”
也没管那湿漉漉的水渍,燕席把赵轻舟从水里抱在了怀里。许是怕他着凉,还极为贴心的脱下自己玄色的外衣盖在赵轻舟的身上。
赵轻舟冷静下来,心知自己无法对抗燕席,满脸阴郁,杀气腾腾道:“燕席,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他发誓般。
燕席不以为然,轻笑一声,垂首在他红润的唇上亲了一口。
“好,那我等着。”
7
赵轻舟被燕席的外衫包裹,鼻尖完全是对方身上独有的气味,萦绕不散。那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淡香,清冷的,柔和的,与他这个人的气质似乎完全不一样,完全背道而驰的反差。
燕席抱着赵轻舟,运用轻功,飞跃在丛林里。
这是一处天然的泉池,雾气升腾,空中氤氲着浓重的厚湿水汽,从地底下引隐而上的气流,使得泉池内的水在汩汩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
燕席拿开了包裹住赵轻舟躯体的长衫,那被遮掩的,透着一股子诱人粉意的身体便全然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赵轻舟直觉身上一凉,意识到这会儿自己不着寸缕,立马恼怒羞赧。
即便他知道在这深涯底下,除了燕席再没有其他人,只他这般赤身裸体的状态,身上连一块遮羞的布料也没有,身体被头顶那股灼烧异常的视线紧盯的,好似被冰冷黏腻的毒蛇攀爬而过,恶寒的令人头皮发麻。
“无耻!”
他攥紧拳头,一颗想杀燕席的心是愈发强烈。
燕席听怀里的人骂他,不怒反笑,一双炽热的手甚至开始不怀好意的游移在赵轻舟的双腿之上。
赵轻舟的腿没有知觉,他感觉不到对方正在猥亵于他,但他听见头顶上的男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遽然一变。
手臂快速往下一伸,果然碰到了燕席正搭在他大腿上的手掌。
趁人之危的混蛋!
赵轻舟怒不可遏,蹦起来的青筋沿着雪白的颈侧一路蜿蜒,那秾丽的面容上,全是对燕席毫不掩饰的憎恶,他忍无可忍。
“小人!”
如若自己武功还在,赵轻舟定然要一掌拍死这不要脸的登徒子。
见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燕磨知他身体不好,生怕他气坏了,便不再逗他。虽是动作停住了,只那一双明亮似火的眼晴,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弹软挺翘的臀丘,肤白似雪的肌肤,燕席盯着盯着,小腹不由一紧,灼热的视线立马变得幽深晦涩。他敛下眸,一颗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此时更是止不
住的心猿意马。
燕席捻了捻指腹,那触摸过赵轻舟身体的手指,上面仿佛还残留对方肌肤滑腻的余感,那感觉似乎变为一道滚烫的热流,一直从指间流窜至全身,再汇聚一团火热涌至他的下腹,致使他整个人都心旌摇曳,想入非非。
燕席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沙哑:“这处温泉是天然的,泡了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好处。”
赵轻舟完全不领他的情。
好处?再好能好到可以将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吗?
在他看来,燕席这个男人衣冠离兽,分明就是对自己抱有不怀好意的心思,这才假惺惺的带自己来泡温泉,欺他一介伤残,没有反抗之力,便肆无忌惮的猥亵于他,人面兽心的家伙。
燕席将赵轻舟抱入水里,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层白蒙蒙的雾气,顷刻就将赵轻舟赤裸的身躯淹及不见。
赵轻舟靠在温热的石壁上,身体没入水里,逐渐放松下来。
这石壁十分光滑,没有一丝凹凸不平的痕迹,天然的若岩石定然不会是这般样子,此处应该是被燕席重新打磨过一番。
燕席将他放好后,自己也脱了衣裳,跟着下了水里。
赵轻舟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还末细想是什么,耳边就听闻“哗”的一声,有人步入水中,走动时在水里翻贱起的水花。
赵轻舟身体登时紧绷,蹙着眉警惕道:“你下来做什么?
燕席道:“你眼晴里面还有余毒,方才我给你泡了药浴祛除了些,现在我再帮你将眼睛里的余毒给逼出来,你再这温泉池里泡上半个时辰,眼晴差不多就好了。”
赵轻舟心念一动,虽然他厌憎燕席,只现如今,能有办法帮他的除他无人,就算他再抵触,到底也不想自己永远成为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燕席虽是说着为他逼毒,只一段时日相处下来,赵轻舟多多少少也心知这人的劣根性,寒着脸,底气颇有些不足的警告。
“不许你再碰我。”
燕席挑眉,得逞一笑。
8
燕席叫赵轻舟转过身,背对着他。
赵轻舟虽然不太情愿,却也还是照做了。
下一刻,一双宽厚的大掌就贴了他的脊背。
哪怕知道对方这么做只是为了帮他逼出体内的余毒,但赵轻舟依旧还是紧张的绷紧了身体。
他红润的唇抿的紧紧的,沉在水下的手,也不觉攥起了拳头。
燕席见此,扬眉失笑道:“身体放松。”
听出他语气里的促狭,赵轻舟心中暗恨。
他们两人皆身为男子,本这等运功逼毒的疗伤做法在江湖是在寻常不过,偏生燕席这登徒子对他心怀不轨,使得这种做法失去了原本的坦然之意。
莫说赵轻舟把人想的过于龌龊,试问同为男子,又有谁会如燕席一般,逼毒时还需把衣裳都给脱了?
分明就是不安好意!
所以至于现在对方一碰他,赵轻舟就这般草木皆兵。
“你不许动手动脚。”
赵轻舟生怕燕席在给他逼毒的过程中色令智晕,狼心肆起,忍不住再次警告他。
燕席被他这般防贼似的防着,有些不高兴了:“你可是我的妻子,我动你是天经地义。”
赵轻舟冷脸:“住嘴!谁是你妻子。”
不要脸的男人,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件荒唐的事情。
“谁会嫁给你,别做梦了。”
“嫁衣我都买回来了,不嫁我你想嫁谁?”
燕席不悦。
赵轻舟发现自己与这男人完全说不清道理,再说下去也只会是浪费口舌,于是冷声道:“要穿你自己穿,要嫁你自己嫁。”
燕席一听,忽然沉默下去。
赵轻舟迟迟没有听见他开口,正觉莫名其妙,下一刻,就听见身后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喜欢,我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燕席认真的说:“但我不做在下承欢。”
“你——”
赵轻舟瞳孔一震,登时睁大了眼,闻言后气的浑身都在发抖:“燕席,你莫不是脑子缺根筋!”
燕席皱眉,覆在赵轻舟光裸脊背上的手掌,带着惩罚性质般,轻轻捏了捏他光滑的肩胛。
“舟儿,不许这么说我。”
他也只对赵轻舟这般没有脾气了,如若一般的人敢如此谩骂于他,一剑下去,就算不取了对方的性命,可那截舌头,燕席也定是不会留了它的。
“你真是……”
赵轻舟如今也算见识到了,二十多年,他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好了,逗你玩的。”
燕席从心底深处是不想气赵轻舟的,只不过是觉得赵轻舟生气的模样是真心好看,才忍不住日日逗他一番。
总归他生气发怒的样子,也好过整日恹恹寡欢的样子来的强。
赵轻舟一口郁结之气堵在喉咙,一张
俊美的脸当真是瞬息万变。
燕席瞧着他雪白的面颊上,不知是被袅袅升腾起来的热雾氤氲出来的红晕,还是恼怒的羞意,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赵轻舟乌眸红唇,面如冠玉,一副美人勃怒的模样,活像是一支燃着熊熊火焰的利箭,径直插入他的心脏,烧的他一颗万年冰石的心,瞬间软化成一团只会冒着气泡的温水。
9
燕席心情舒畅,望着赵轻舟被温泉袅袅升腾的热雾所氤红的面颊,不禁心生一动,又见他裸露在外的,那一片雪白的肩颈,肤如凝脂,引诱的使人想在上面留下某种暧昧的印记,要人毁了这一片腻人的白。
燕席喉结一动,眸色深沉了些,颇有些心不在焉。
一般为人疗伤,运功者须得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否则一个不慎,在场两人皆有可能会被内力反噬而身负重伤。只燕席不是一般人,他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这会儿一心二用,一边给赵轻舟运功逼毒,一边火热的眼神盯着赵轻舟白皙的脊背,脑海里止不住的想入非非。
一些旖旎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他脑海中,燕席虽说从一开始便对赵轻舟怀有非分之想,但他却还从未想过在两人成亲之前占有他的身子。
舟儿态度本就对冷若冰霜,他若是还不给他一个名分便强要了他,之后这肯定是要恨极了他,这可万万不行。
燕席还在思忖着,怎样才能让赵轻舟对他的态度稍加软化变得微温和些。
身后炽热的眼神赵轻舟如何不知,只他此时却无心去管身后那双如狼似虎的灼热视线,他现下的注意力,全然被自己眼睛逐渐出现的烧灼感夺去。
眼底仿佛燃烧着一股炎炎烈火,剧痛侵袭,赵轻舟的眉头蹙起,有些许的汗粒从他额前淌下,神色看起来相当难受。
燕席察觉他呼吸急促,说道:“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赵轻舟抿唇,不予作答。
燕席也不在意,手掌继续为他输加真气。
随着眼底烧灼的痛感逐渐减弱,渐渐地,眼中开始凝聚起一股温热的液体——猩红的,夹着着些许黑色的鲜血自赵轻舟的眼底流淌而下,那是赵轻舟眼睛里所残余的毒素,被燕席以毒血的方式给全部逼了出来。
……
耳边是动物的叫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在他身上蹦跶,很快便扰醒了赵轻舟。
赵轻舟微微睁眼,蓦地出现的白光,照射他眼睛有轻微的刺痛感,他愣了片刻,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看见了久违的光亮。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是一间稍有简陋的屋顶。
赵轻舟撑着自己的手臂坐起了身,敛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心之上的纹路一清二楚,他这才可以肯定,自己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从他的身后跳到他展开的掌心——是一只金丝猴,正甩着长长的尾巴,不断歪着头看着他。
赵轻舟记得这个小东西,之前就出现过他身边。
这只小金丝猴似乎对这的环境十分的熟稔,令赵轻舟不由心想:这莫不是燕席那登徒子养的小宠物?
他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外头一道脚步声传进来,那小金丝猴耳朵一竖,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一下子就动起身子,往门外的方向几个跳跃,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10
燕席走进来时,他的肩上果然挂着那只小金丝猴,它的尾巴正亲昵的卷在燕席的手臂上,安静的趴着,待见赵轻舟,小小的猴身,又十分欢快的蹦跶起来。
赵轻舟跌入这深涯底下差不多一月有余,这还是他失明一月之久之后,第一次见着燕席的样子。
与他假象的年纪差不多,看着不过也才二十七八的青年,一张脸生的俊俏非凡,细眼薄唇,身高挺拔,身材精壮,一身玄色劲装,看着颇有些肃杀之气。
见赵轻舟的视线望向他,燕席眉头一挑,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将手里端着的食盒放了下来。
“舟儿,你醒了。”
赵轻舟将头撇了过去,虽说燕席将他的眼睛治好了,秉着感激之情,他理应对他态度客气,心怀感恩,只他心底还记得燕席之前对他动手动脚的猥琐行径,脸色硬是缓和不下来。
燕席走了过来:“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定是饿了,我喂你吃点东西。”
他将桌上的食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碗加了不知是什么肉的白米粥。
赵轻舟确实有点饿了,但他怎么也是不肯让燕席来喂他吃东西的,他的手又没有断,吃饭这等事情,何须假以他人。
他拒绝了燕席伸至他嘴边的汤勺:“多谢,不用了,我自己来。”
赵轻舟伸手去接那盛着粥的碗,却在半空被燕席攥住了手腕。
燕席坚持道:“我喂你。”
赵轻舟皱眉,见他态度坚硬,丝毫不肯谦让一丝,便冷下了脸色。
“既然如此,我便不吃了。”

从燕席的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
燕席摇头:“不行,你必须得吃,不然身体饿坏了怎么办?”
见赵轻舟不理会他,他挑眉笑道:“你若不吃,我便只好用嘴来喂你了。”
说完,便兀自将碗里的粥喝了一口,然后近身过来,似真要用老办法,以嘴渡喂给他。
赵轻舟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把头扭了过去,伸手在脸的前方,来阻挡燕席的侵犯。
“住口!”
燕席停顿住,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得意道:“那你吃吗?”
“你这泼皮无赖!”赵轻舟对着他咬牙切齿,双眸里充斥着怒火。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恶棍流氓!
燕席哼笑一声,作势又要喝粥。
“等等——”
赵轻舟急忙阻止了他,生怕他动真格的,他心知若是燕席真要这般做,他定也是阻止不了他的。
他一阵无力,便只好妥协:“我吃……”
燕席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
赵轻舟张了张嘴,突然想起眼前这碗粥已经被燕席喝过了,顿时就有些难以下咽。
燕席见他盯着不动:“怎么了?”
赵轻舟定是不会明说是自己嫌弃于他,只好避重就轻道:“好像凉了,换一碗吧……”
燕席听他突然柔和下来的语气,瞧了瞧手里的白米粥,随之又见赵轻舟视线莫名的飘忽,思绪一转,立马反应过来。
他的脸黑了下去:“你嫌我?”
赵轻舟生怕惹他恼怒,对自己亲喂的毛病又得犯了,便趁他松懈至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瓷碗,将里面的粥喝了下去。
然而燕席怎肯就此放过他,见赵轻舟瓷白的面颊和喉间吞咽的动作,他的眸色一深,突然欺身而上,将赵轻舟压回了被褥之中。
赵轻舟受惊,手里的碗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里面还有些来不及喝完的粥,全部洒在了出来。
一直待在燕席身上的金丝猴,趁机也跳了下来。
11
这无耻的男人,直接欺压上了他的身体。
赵轻舟见此,不由气红了脸。
“你、你做什么?!放开!”
他下意识伸出手,抵着对方坚硬的胸膛想阻止他的靠近。
燕席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拽,赵轻舟跌入他怀里。
“你——”
赵轻舟神色有些慌乱,张嘴便想呵斥,谁知燕席的手指却捏着他的下颌,逼着他把头抬起来,下一刻,眼前的人脸放大,燕席的唇就贴了上来。
赵轻舟瞪大双眼,被迫接受他凶蛮的亲吻。
燕席的吻和他本人的做事风格一样,皆是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霸道与侵略,几乎是覆上赵轻舟唇的那刹,他便伸出舌头,撬开了对方的牙关,舌头细细舔舐过赵轻舟口腔里的每一处地方。
两人津液交融,许是还恼赵轻舟方才嫌弃他的那一幕,随后燕席又逼着万般挣扎的赵轻舟,将两人口中交缠之下分泌出的津液悉数逼着他咽了下去。
赵轻舟的表情十分难受,下意识想合上牙齿去咬他,只燕席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捏着他下颌的手指不放,逼的他合不拢嘴,口涎沿着下巴滑落下来。
燕席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捉着赵轻舟的手腕,既不能令赵轻舟挣脱开来,也不会令他感到难受。
他将挣扎中的赵轻舟压在了被褥上,沉重的身躯覆在对方身上,两人身体亲密紧贴,身体的温相互交换,两人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升腾暧昧起来。
赵轻舟有些呼吸不过来,燕席的吻实在太过凶狠,像只野兽在进食一般,恨不得将他活生生吞下肚里才满足。
待燕席吻够了,意犹未尽的把唇移开后,唇舌分离,两人中间牵出一条色情的银丝。
赵轻舟的唇已经被燕席吻的湿润红肿,乍一看,他的唇像是涂抹了层鲜艳的口脂上去一般,可口诱人。
燕席见此,眸色一深,喉结动了动。
一吻结束,燕席气息不变,反倒是赵轻舟,他脸上的红晕染到了眉骨,沉浊的喘息像是要喘不过来气一般。
男人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内衣源源不断染上赵轻舟的背脊。燕席俯低了身子,湿热的唇情不自禁的贴上他白皙纤细的脖颈。
“舟儿……”
燕席嗓音嘶哑的唤他。
赵轻舟的呼吸还没有平复过来,就猛地感觉到自己的腰腹部位被一根硬邦邦的物体抵着,硌的他身体难受。
这是——
赵轻舟意识到那是什么,脸色骤变。
“燕席,你自己说过,没有成亲之前不会碰我的!”
他惊慌失措的开口。
燕席闻言,眼中迅疾一亮。
“舟儿,你答应要嫁给我了?”
赵轻舟死死咬住嘴唇,脸色红百交替

望着燕席那张欣喜的脸,和眼中那对他偏执占有的神色,赵轻舟万般无力。
他叹了口气,神情颓丧:“燕席,你为何非要娶我?”
燕席双眸一弯:“我喜欢你。”
原因简单的可怕。
赵轻舟沉默片刻,又道:“你当真喜欢男人不成?”
燕席低笑一声,挺了挺胯,直接用身体行动来答复他。
“舟儿觉得呢?”
赵轻舟身体一颤,那处被燕席抵着的身体部位,感觉像是在被火烧灼一样。
赵轻舟闭了闭眼,自己身体此般伤残,不仅瘫痪于榻,武功也全然废绝,燕席武功高强,若他真要强占于他,自己也定是无法反抗,他心知自己逃脱不了。
赵轻舟心想,自己之所以执着于回去,无非是想寻得那人,为父报仇罢了,眼下自己身受重伤,燕席又如此纠缠于他,自己与其带着满腔怨恨嫁于燕席,倒不如利用他那高强的武功,去杀了那人。
思及此,燕席吐出憋于心中那口积压已久的浊气,睁开眼,望向燕席。
他语气冷然:“燕席,我愿意与你成亲。”
燕席定定的凝着他,并未说话,他知道,赵轻舟的话还没有说完。
赵轻舟道:“你带我出去,只要帮我杀了那人,我便心甘情愿嫁于给你。”
12
集市热闹非凡,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商贩的呦呵声不绝于耳。
由于赵轻舟双腿无法行走,燕席便雇了一辆马车。
这是赵轻舟落入深崖之后,第一次从深崖底下出来。
燕席这个男人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已经完全到了登峰造极之地,这深崖足有千米之深,燕席答应赵轻舟带他出去后,又过了几日,待赵轻舟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燕席便背着他,就着那崖壁上垂落下的藤蔓,运用轻功,轻松万般就将赵轻舟带了出去。
不过才一月之久,赵轻舟掀开帘子,望着车窗之外的繁华,神色复杂,竟觉自己恍如隔世一般。
燕席见此,伸手将帘子落下,待触摸到赵轻舟的手有些凉意,他眉峰一皱,旋即将他的手捂进了自己怀里。
赵轻舟有些不适,抽了抽手,燕席却将他握的更紧。
“松开……”
“舟儿别动,为夫给你暖暖手。”
赵轻舟十分抵触这个称呼。
这时外面的马夫呦呵着马儿停下了步伐,随即,车帘外响起马夫洪亮的声音。
“公子,金平城到了。”
燕席道:“进去吧。”
随后,马车又平稳的行驶起来。
燕席对赵轻舟道:“今日我们便在城里找间客栈住下。”
赵轻舟自武功被废之后,又跌下深崖身受重伤,身体早已不复从前硬朗,如今只不过是才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身体便能明显感到疲累。赵轻舟那张姝艳的脸上,也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倦色。
燕席将他揽在怀里:“你先睡,到了客栈我便叫你起来。”
赵轻舟身体僵硬,即便自己已经被燕席抱过吻过数次,但对于这种异常亲密的举动,他仍旧存在强烈的抵抗。
燕席仿佛丝毫察觉不到他的抵触之意,强制性的将赵轻舟抱在怀里,动作微显生涩,大掌轻拍他的脊背,带了丝哄睡的意味。
瞧着他这般幼稚的动作,赵云舟郁结心想:燕席这厮,莫不是当他是三岁孩童不成?
男人身体温暖,落在他脊背大掌的力道,似乎带了种莫名安心的味道。赵轻舟偎在燕席怀里,一颗心胡思乱想着,却在对方这般轻柔的动作下,身体逐渐放松,最终还是耐不住倦意,瞌目睡了过去。
赵轻舟呼吸均匀的那刹,燕席便垂下了头,灼灼的目光望着安静依偎在他怀里那张恬静又殊丽的睡颜,孱弱又漂亮,仿佛是像生长在那深崖底下的菟丝花,美丽万般,却又不得不依附着大树才能得以生存。
就好比他们如此。
他的舟儿,必须得要依附着他,才能在这世间生存下去。
燕席敛下了眸,乌黑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浓烈的占有欲,和那一抹可怖的偏执。
薄唇落在了那张柔软的唇上,研磨吸吮。
……
赵轻舟被一阵嘈杂的人声扰醒,睁开眼,燕席那流畅锋利的下颌便映入在他眼底,他整个人都被燕席抱在怀里。
赵轻舟略微懊恼,他方才怎么会在燕席身上睡着了的。
燕席垂下头:“舟儿,你醒了。”
赵轻舟淡淡嗯了声,询问道:“这是何处?”
燕席道:“我们已经到了金平城中心,此处是一家客栈。”
赵轻舟颔了颔首。
燕席抱着他进了客栈,店小二热情的迎接过来。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燕席道:“住店,一间厢房。”
店小二看着被燕席抱着怀里的赵轻舟,先前
见赵轻舟青丝泼墨,白衣似雪,还当他是个女子受伤了,只当赵轻舟淡漠的神色撇过来时,店小二这才看见他颈部的喉结。
这居然是个比女子还要美艳的男人!
店小二瞪大了眼。
燕席见他的目光落在赵轻舟的脸上,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他眸光一凝,杀意瞬间波动。
店小二只觉周遭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在朝着他的身体侵袭,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挤压的稀碎。周围的空气好似也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他呼吸不畅,全身上下的每条筋脉都在疯狂尖叫,血液凝滞不前,仿佛要生生将他的脉络涨裂一般。
店小二的脸,青白灰灭。
“燕席——”
赵轻舟寒着脸,警告出声。
几乎是他声音响起的那刻,包裹在店小二身上的威压瞬间消弭而散。
店小二又能正常呼吸了,他浑身颤抖,望着眼前一身玄衣的燕席,眼神骇然恐惧。
燕席的声音冷若寒霜,对他道。
“再敢多看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13
“舟儿,你生气了?”
方才燕席的举动,着实惹恼了赵轻舟,他原以为燕席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在外头定也是个侠肝义胆的侠士,就算不是,也至少不会是像魔教邪人那般滥杀无辜之人。可方才燕席对一个没有一丝武功的普通店小二,居然放出了那般置人于死地的威压,赵轻舟怎能不恼。
赵轻舟冷着脸。
燕席解释道:“舟儿,他盯着你看,我不喜欢。”
所以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要杀人吗?
赵轻舟冷声道:“我是人,又不是死物,生来不是看人便是被人看的,如若因为有人看我,便令你心生不虞而起杀人之心,对方属实无辜。只你能杀一人,十人,百人,难道还能将这世间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燕席如实道:“不能。”
他漆黑深沉的目光,犹一道无边无际的深涯一般,灼灼的盯着赵轻舟。
“但我会将你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到你。”
这可怖的独占欲令赵轻舟心间一颤。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世间比他好看的男子比比皆是,为何燕席却独独喜欢上了他?难道就因为他落入了深涯底下,恰巧被他救起的原因?
赵轻舟不想再与他争执下去,他对燕席道:“我要沐浴。”
从深涯底下出来,一路舟车劳顿,赵轻舟只觉浑身黏腻。
燕席叫店小二送了热水过来。
店小二现在看见燕席这个煞星,一双腿就抖如筛糠。他不敢怠慢两人,连忙去后厨准备了几桶热水,再叫店里其他的帮手送到了燕席和赵轻舟居住的客房。
木桶里的热水氤氲着袅袅雾气,燕席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将木塞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末倒进了热水之中。白色的粉末与热水交融,浴桶里的热水渐渐变成了乳白的颜色。
赵轻舟先前跌落山崖,身体受伤太重,几乎每天都要泡一次药浴,来修补他轻微衰竭的五脏六腑。
赵轻舟坐在床上,燕席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为他脱去衣衫,露出他一身雪白无暇的身躯。
赵轻舟面浮红潮,脸色赧然,他暗恨自己双腿瘫痪,如今脱衣这种如此简单的小事,都要假手于他人。
待燕席打算去脱赵轻舟的亵裤时,赵轻舟的手拦住了他。
“我自己来——”
燕席道:“舟儿别闹,你自己没有办法脱下来。”
赵轻舟说什么也不肯叫燕席去脱他的裤子。之前他眼瞎,赤身裸体在燕席面前,羞耻感没有那般强烈,只眼下不同,他眼疾已好,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心怀坦然的接受自己在燕席面前不着寸缕。
赵轻舟坚持道:“那便不用脱,我就这样洗。”
燕席皱眉:“沐浴不脱光衣衫怎能将身体清洗干净?”
“听话,我不看你。”
他心知赵轻舟害臊,于是信誓旦旦的这般同赵轻舟说着,随后便捉开赵轻舟的手,强硬的将他的亵裤脱了干净。
身下一凉,赵轻舟面红耳赤。
“你——”
他动作挣不过燕席。
燕席的视线不由落在赵轻舟那双细长的双腿之上,在落到赵轻舟腿间的那一处光景时,燕席的眸色霎时暗了下去,喉结也不受控制的滑动了两下。
注意到他的视线,赵轻舟气恼道:“你不是说不看!”
燕席这才欲盖弥彰的将视线转移开来,只可惜,赵轻舟的身体,该看的都已经被他给看完了。
燕席抱着赵轻舟来到浴桶旁,然后将他放入了水里。
“会烫吗?”
赵轻舟闷声道:“不会。”
燕席点点头,转身突然绕过屏风,再出来时,只见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见此,赵轻舟一愣:“你做什么?”
燕席理所当然道:“沐浴。”
说着,他已经把身上里衣的衣带解了开来,露出里头精壮劲瘦的身躯。
赵轻舟连忙阻止他:“你不要进来,你等下洗。”
燕席笑道:“我要和舟儿一起,我给你擦背。”
这无赖的语气,实在把赵轻舟气的不轻。
“这桶太小了,你——”
赵轻舟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燕席已经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
因为赵轻舟是坐在浴桶里,燕席站在他面前,他的视线正好是平视着他的腿间。
燕席这大喇喇一脱,腿间那处的景象,就这样完全被赵轻舟映入眼帘。
赵轻舟瞪大双眼,只觉脑子轰的一声,一张跌丽的面容,迅速染起了两抹红晕,面若桃花。
他迅疾转过头,暗骂燕席不要脸。
燕席瞧着赵轻舟红的似要滴血般的耳垂,眼底闪过一丝得逞。接着他便长腿一跨,挤进了空间本就狭窄的浴桶里。
里面的水因为燕席的进入,哗啦啦的大量溢出了桶外。
赵轻舟被他挤的动不了身,面色又红又白,恼怒道。
“我都说了,你不要进来!”
若不是他走不了,他定第一时间就要起身离开,还沐浴清洗什么!
燕席唇带笑意,就是仗着赵轻舟无法离开,这般的肆无忌惮。他长臂一伸,径直将赵轻舟的身体拉进了自己怀里。
14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贴一起,双方身躯的温度互相交迭着。赵轻舟困于燕席怀里,他的脊背严丝合缝的贴在燕席赤裸的胸膛上,亲密无间的姿势,赵轻舟甚至可以聆听到燕席胸腔心脏的跳动声。
赵轻舟面红耳热,屈起手肘,抵着燕席不断试图挤压他身体的胸膛,羞恼道:“燕席,你放开我——”
燕席捉住他不老实乱动的手,浸入温热的水里。
“舟儿,别动……”
燕席的声音十分的暗哑,气息也沉浊的好似野兽一般,他压抑着身体某种即将浓烈到爆炸的情绪,两条结实有力的双腿,紧紧夹住赵轻舟纤细的腰身。
赵轻舟浑身一僵,他面色泛白,臀丘底下,一根粗硬滚烫的东西,正紧紧抵着他的大腿根处。
赵轻舟脑子轰的一声,像是爆炸一般,嗡嗡的响。他显然已经意识到那个硌着他大腿根的硬物是何种东西。
他惊怒不已,身体却也不敢再动了,咬牙骂道:“燕席,你这无赖!”
燕席眯了眯眼,突然将唇贴上了赵轻舟白皙修长的后颈之上。
赵轻舟顿时犹被毒蜂蛰了一口般,刚想破口怒骂,却不想燕席快速将他的身体翻了个身,将他抵在木桶的桶壁之上。
赵轻舟惊骇的眼神望着满脸布满情欲的燕席,仓惶道:“燕席,你答应我的,成亲之后再——”
燕席目光灼灼,里头像燃着一簇熊熊火焰似的,眸里的情欲如要实质化溢散出来。他打断了赵轻舟的话。
“舟儿,我想要你,现在。”
赵轻舟满脸惊惶,想躲避却发现自己身处在这逼仄又狭窄的浴桶之中,根本无处躲藏:“不行!燕——”
剩下的话被突然倾覆而上的薄唇堵住。
赵轻舟瞪大双眸,满眼不可置信。
他推拒抵在燕席赤裸胸膛上的双手,也被燕席的大掌捉住,桎梏在水下,无法动弹。
燕席的吻一如他本人那般,带着不可反抗的迫人侵略,霸道的噬吻,薄唇研磨吸吮,舌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疯狂汲取他口中的每一丝津液。
强烈的夺吻令赵轻舟有些喘不过气,他呜咽着,头往后仰试图想躲避,燕席却直接用大掌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许他躲闪抵抗,旋即又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乌黑的长发散落于水里,像是飘逸生长在水底的海草,互相纠缠着。
赵轻舟的腿瘫软无力,愤力挣脱也无法逃离,他被燕席困于炙热的怀里,此刻也只能任由对方对他上下其手。
燕席分开赵轻舟的双腿,将他的身体拖至他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两人肌肤亲密相贴,他腿间直挺硬邦的那根阳具,直戳赵轻舟的臀瓣之上。
两人唇齿交缠,待燕席索吻够了,他才从赵轻舟被吻的湿润红肿的唇上松开。
赵轻舟气息紊乱,他的脸红极了,长发四散,乌黑的眼睫上盈着的不知是水还是泪,眼中凝聚起着一层透明的水汽,看起来十分的诱人又惹人怜爱。
燕席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的凝着赵轻舟那张跌丽秾艳的脸,内心止不住的心神动荡。他目光痴痴的看着赵轻舟,满心爱慕。
赵轻舟喘息着,恨恨的提醒燕席:“燕席,说好成亲之后,你怎可耍赖!”
“可是舟儿,我已经忍不住了。”
燕席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赵轻舟白皙圆润的的肩颈上,留下道道暧昧湿润的痕迹。
【下章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