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总结一下要点。」辜行钊指节鲜明、修长又白皙的手指拿着长筷，切夹开一块染着酱色，炖煮成半透明的白萝卜，一半放进傅彦允碗里，再将一半夹进嘴里。
傅彦允下意识的咽下嘴里分泌的唾液；将对方把街边摊贩关东煮吃成带星级美食，高雅又享受的模样收进眼底。
距离辜氏医院後门不远，名叫夜巷的徒步美食区，是这一带有名的宵夜区。
吸引人的除了美食之外，更特殊的是商家独树一格的营业时间；对某些人来说，店家是入夜後每晚都按时营业的优良商家，但是，对更多人来说，能否找到夜巷，都要碰碰运气。
「死者的屍体无明显外伤，解剖後的结果都是缺失心脏，案件第一现场取证的照片显示，生前没有经历太多痛苦…带着微笑赴死？」
「你的想法呢？」辜行钊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还是趁热先吃吧！」
「…嗯。」虽然有点饿，但刚看完一堆解剖细部相片，若马上大快朵颐，心态上似乎过意不去。
尽管如此，也只是心态上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毕竟作为医学生以来，吃饭配着导师或是学长姐开颅开心手术的纪录影片，都只是一般日常。
「不想吃？要不要喝点酒？」看出对方的踌躇，辜行钊提议。
「行钊哥，不用麻烦。」傅彦允快速的将碗里吸饱汤汁的萝卜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眼里就惊艳的发亮，「好好吃！」
辜行钊顺势将店家冰镇过的清酒递过去，看着傅彦允毫无设防的接过酒杯饮下，神色稍沈。
入喉的酒精带着清凉的温度，在口腔和食道间染上体温，酒精的香气漫上鼻腔，带出微微的灼热感。
傅彦允从来都对酒精无招架之力；比起西方的酒类，他偏爱香气馥郁的东方白酒，但酒量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硬伤。由於他身体上的特殊，他这几年在国外求学期间，也没有放纵过几次，偶尔朋友小酌也不多於一瓶啤酒。
那半眯着眼的陶醉神情落在辜行钊眼里，让他好气又好笑。
「别人给什麽，都不过问就下肚吗？」质问的口气，用戏谑的态度掩饰，辜行钊眼神晦暗的直盯着傅彦允。
「你是行钊哥。」是顶头上司兼支付薪水的老板，「别人没这个待遇。」
辜行钊看着傅彦允一脸诚恳，双眼满满笑意的看着自己，心里的小情绪，瞬间被抹平，顺势再帮忙斟满酒杯。
「你倒是很清楚我的不同。」
「当然…」两小杯清酒入喉，傅彦允双颊微热。
「哪里不同？」
「行钊哥很平易近人，也很照顾後辈。」
「喔？」倒是意外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评价，毕竟以往可没人有这种待遇，「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正往自己碗里夹煮物的傅彦允一顿，圆块状的小芋头，就又滚回小锅中。
辜行钊随即帮傅彦允夹上几样菜，看着对方闪烁着愉悦的目光，自己心头犯软。
「还有吗？」
「薄荷！」
「………」
「………」傅彦允反射性的将刚刚夹菜时，从对方身上扩散过来的气息说了出来。
「喜欢？」
「喜欢。」
一脸近乎诚恳的蒙懂，完全取悦了辜行钊，他低笑出声，笑声却让傅彦允耳朵发麻，心跳失速。
一小时後。
酒足饭饱後的傅彦允，脸上止不住的憨笑，将一双大圆眼弯成了新月，对着辜行钊叨念不停。
「案发现场的取证，让我觉得像是自愿献祭的仪式。」再喝下一杯清酒，「我不可能比你们这些精怪…非人类更清楚细节，但是人类被蛊惑的速度还是太快，虽然以嫌犯办案动作和时间间隔来说，应该需要一定的时间筹备，而且无法大规模作案。」
「嗯，我们有往这方向追查，但是…」
「你们总以为是非人贪婪，其实人类才是最不懂餍足的…自愿献祭，换取的不一定是这辈子的富足，求的也有可能是来世。」敛下笑容，也帮对方倒满酒杯，「他们有没有什麽病症，不一定是生理上的，心理上的疾病，导致他们愿意放弃这一世，以求来世…」
辜行钊不自觉得拧眉，看着傅彦允垂眸仓促掩去的落寞，胸口一阵阵烦闷。
「来世吗？」辜行钊举杯，轻碰对方的杯缘，「我们倒是疏忽了这部分。」
毕竟，非人类不一定有来世。
他们求的是这一世的永生，但是，终归只是须弥的一个数字，与人类相比後显得长远。
然而，终究还是有尽头。
「嗯，很正常…不怪哥～」再次饮下清酒，傅彦允又朝着辜行钊笑成一朵花。
「……」
「我该回去了…在等我…」最後几个字模糊语音模糊在嘴里。
「嗯。」辜行钊似乎听懂了，笑了笑「我送你。」
「好！谢谢行钊哥！」正经围
坐的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