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出院是在第二天早上，这期间范施来过一次。
“听说你还要给他医腿吗？”范施靠在医院的墙上扭头问我。
“我本来就是骨科医生啊，医腿才是我的本职工作吧。”
“也对，”范施无所谓地点点头，递给我一张纸，“上次我们商量好的那个疗法，还是要搭配一些药物的，如果你实在不想让他吃药，就让他多吃一些这个清单上的食材。”
“5－羟色胺？”我拿着看，火鸡、松软干酪、鹌鹑
“嗯，含有比较丰富的，”范施说，“如果是分泌的话，可以去进行跑步这类活动，当然要等他的腿痊愈之后。”
“多谢。”
“不用。”范施然后就离开了。
我正推着顾修的轮椅出门，他的司机开车来接我们，结果竟然看到了顾以安。
顾以安蹲下扶着顾修的膝盖嘘寒问暖，我都替顾修觉得不适，想迅速把他的手拍开。
“舅舅？我好担心你，我妈让我来看你，这是伤到哪了？是不是这个女人没有好好照顾你啊？要不然再给你换一个人冲喜怎么样？”
什么？换一个人？
我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他怎么昨天没跟我提过？
这是什么意思？
可我在明面上没有话语权，面对谁也是，要装出身份低人一等的样子。
我闭口不言，顾修坐在轮椅上开口，“不换。”
尽管非常相信顾修，但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像是被他袒护，或是被他重视一样的。
坐在车上之后，我下意识拿过顾修的手给他按摩，心里想着顾以安刚刚说的那番话。
居然已经到了连面对别人都要靠顾华的指挥的程度了。
[顾以安]:我妈叫我把你从顾修身边换走
[顾以安]:还是太危险了吧？
[顾以安]:子樊，你主动和顾修说
[顾以安]:我会找人替你的
[我]:我没觉得危险
[我]:不危险我好不容易和顾修搞好关系
[我]:而且他也说不换
[我]:换来换去的更会让他起疑心吧
[顾以安]:我妈说，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我按灭手机。
顾以安说问句的时候一定会加问号，如果他没加问号，就说明——
他认为这不算问句了。
不算问句的句子，否定句，或是肯定句。
是哪个呢？
我只能先贼喊捉贼。
[我]:你觉得呢你怎么想我
我故意装出被冤枉的生气的样子。
[我]:是你和我谈恋爱还是你妈和我谈恋爱
好卑劣啊。我按灭手机，无论他信不信我，我都不想再看。
人在一段感情的中段投入另一段感情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像我这样呢？
会产生强烈的背德感。
——尽管上一段感情似乎确实不算有感情，而下一段感情又是真的仿佛命定的吸引。
可背德就是背德。
就像是为了所谓爱情抛弃原配的人一样吗？
在长久的和顾以安相处的时间里，我从未有一刻对他产生类似于喜欢的感情，可此时此刻的愧疚和压力镇压着我，却形成了比以往都要强烈的情绪。
我不爱他，不喜欢他，甚至这些感情不是对于他的。
而是，对于任何一个被出轨的恋人蒙在鼓里的不知情的傻子的。
我不知道。
好乱。
“你怎么了？”顾修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
我打了个激灵，“什么？”
“是因为顾以安吗？”顾修的脸又转回去，朝前看着，“我们让你很为难。”
“没有。”
“要试试吗？”他动了动手，和我十指相握。
“什么？”我被他压在后座上，前面的隔板落下来。
“接吻分泌多巴胺。”
顾修说着就吻上来，不顾一切的架势。
多巴胺似乎在四唇相贴的那刻就立刻产生。
很甜。
由于顾修是病人的缘故，我从来想的都是要照顾他，要好好安慰他保护他。
我从没想过他会这样让我高兴。
——与其说没想过，不如说没敢这样想。
我好吧，我确实很高兴。
“你自己怎样想的，就怎样去做，世界上没有完全正确的处理方式，只有尽力把每件事在自己的意愿下都做得合乎道理。”
“这是生意经吗？”我有点想笑。
“咳和人是一个道理，不要顾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