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宸和楚致君定了平安夜当晚在一个饭店的高级包厢见面。
快下班时，楚致君就看着办公室的人都欢天喜地准备回去和爱人共度，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而想到自己是要去把困扰多日的心结问个清楚，不禁无奈地苦笑。
“老师你到哪啦？我点好菜了哟，丰盛的平安夜晚餐！你再不来我就要吃光啦！”施宸的热情短信一条接一条，一点也不像谈正事的样子，难道这就是现在年轻人的风格？
“还有十分钟。”楚致君回着信息加快脚步。
包厢在顶层的最尽头，看起来是整个酒店最隐秘的位置，楚致君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打开门，一眼看见了桌上摆满了火鸡沙拉披萨蛋糕等颇具圣诞气息的晚餐，连红酒都倒好了。施宸戴着白色鸭舌帽，坐在桌旁玩手机，看到他抬起头一笑：“楚老师，我都要饿死了。”
“不好意思施宸，路上有点堵。”楚致君坐下，“怎么点了那么多？”
“平安夜嘛，当然要吃得丰盛点，控制体重就先放在一边啦。”施宸笑得人畜无害，“还有楚老师别这么客气，叫我小宸就好。”
楚致君笑了笑，“行吧，小宸。”
“来吧楚老师，咱们先干杯，庆祝一下平安夜。”
楚致君其实没什么心情吃丰盛大餐，他只想尽快知道施承和何思远之间的情况，但看对方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好配合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吃了几口沙拉，看着施宸饥肠辘辘大口吃肉的样子欲言又止，
“楚老师我知道你想问，等会儿啊……等我吃完这个。”
“你慢慢吃，不着急。”楚致君想着身为艺人平时控制体重严苛，好不容易吃顿大餐，还是让对方吃饱了再说。
“老师你记得上次我们在小区那碰面，我说有事要告诉你吧？就是何思远这件事，”施宸擦了擦嘴，“我大哥和何思远是三年前就认识了，他是爷爷介绍给他排忧解闷用的，说直白点，就是个床伴，楚老师应该知道，我大哥的婚姻并不开心。”
“这个何思远他自己和说过。”
“嗯？你见过他啦？觉得咋样？”
“他……很年轻，看起来性格也挺好强，”楚致君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哪些是真的，有哪些是他编造的，所以想问问你。”
“比如我哥和他到底有没有超出床伴的关系吗？”施宸笑了笑，“这个我不能确定，因为前几年我也很少和大哥联系，都是从我爸那里听说的。”
”是施总？我记得小承不是和他……”
“大哥这几年都不搭理我爸了，不过他毕竟是我爸的长子啊，我爸还是经常从他妈妈那打听他的动向。我就听说，大哥对何思远挺关照的。”
“挺关照是什么意思？”
“就是经常让人打点何思远学业上生活上的事情，有次生病了还急匆匆地专车送医院……我爸听到这些都气死了，本来他就对大哥喜欢男人这件事很不满，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什么话？”
“呃，楚老师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施宸见楚致君一脸坚持，只好道：”他就说，怎么走了个老的，又来了个小的……”
楚致君点点头，这确实像施耀文会说的话，想当年对方那样整他，想必肯定也对施承的新同性情人不满。
“但我觉得楚老师可以乐观点，大哥未必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
“什么意思？”
“你没觉得何思远长得有点眼熟？”
楚致君愣了，“你不会是说……”
施宸哈哈大笑，“爷爷是按照你的样子给大哥选床伴的呀楚老师！”
“我没觉得哪里像了。”楚致君皱眉。
“我看过照片和视频，身材啊背影啊还是像的，毕竟那种事，关了灯都一个样。”
楚致君捏紧玻璃杯，“他和我说，小承这次去美国也会找他。”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大哥在回国之前给了他一大笔封口费，你懂的，辉盛继承人婚内出柜包养年轻男子，必须得封口。而且给这笔钱的意思，也很可能是要和他结束这段关系。”
“那他为什么会来找我说那些话？“
“可能他不甘心嘛，自己做了替代品，当然要来看看本尊长啥样，顺便说点损人的话。说到底就是对大哥有感情了，舍不得。”施宸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说不定大哥只是回国前给了他一大笔零花钱，这个可能得楚老师自己去求证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楚致君看着对方，心里疑虑：“小宸，你为什么要专门告诉我这些？”
施宸收起笑容，放下刀叉看着他，“因为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大哥现在都不原谅我。”
楚致君想起自己提到施宸时施承的态度，这不难看出。
“我说了原因，希望楚老师不要恨我。”见楚致君点头，他便道：“当年是我告了密，他们才发现你和大哥的事。”
“你……那时候才多少岁？”也许是太过惊愕，楚致君觉得有些晕眩，“我没记错的话十三岁吧？你怎么会……”
“十三岁已经不小啦。”施宸歪了歪头笑道，神态和荧幕上一样帅气无辜，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发毛：“老师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吧？当时我很嫉妒大哥可以拥有的一切，所以就天真地想，如果他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爷爷就会让他失去这一切，那我就有机会得到了。”
楚致君深吸一口气，觉得晕眩的感觉更厉害，“你是小承生病那时候发现的对吧？”
“当时我一打开鞋柜就觉得很可疑，加上你们那时又带情侣戒指，向爷爷一告密很容易就发现了。”施宸双手合十放在桌面，诚恳地看着他：“对不起，楚老师。”
楚致君摇摇头，“就算你没这么做，我们的事迟早也会被知道。”
“我也不指望楚老师原谅我，但我必须说实话。”施宸说着给他续上红酒。
楚致君举杯喝了一大口，”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没有了，这次请你来就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同时也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施宸说，“楚老师可以继续吃饭，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了想走，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先去个洗手间。”楚致君想起身去洗把脸，但他一站起来便觉得晕眩感更重，眼前一片昏黑。
“楚老师。”施宸走过来扶住他，“没事吧？”
不仅是晕眩，甚至全身都开始发软，他开始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他想甩开对方，但一点力气也没有，而施宸用力搀着，一手搂过他的肩膀，让他紧紧挨在身上，更是动弹不得。
“你喝醉了，我送你吧。”施着半扶半抱地带着楚致君往包厢外走。
“放开我……”
“嘘，”施宸低声说，“楚老师，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万一狗仔或者粉丝看到怎么办？”
楚致君知道自己中套了，但现在一片浆糊的脑袋无法思考施宸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挣扎着。
“要是不想害我大哥的话，不要乱动哦。”施宸在他耳边说。
这句话让楚致君顿时僵住了不再动弹，他转了转头，碰到对方的胸口，刚想别开施宸突然紧紧捏住他的下颌，连脑袋都不让他动弹，只能感觉到整个人被拖着向前走，看不见也听不太清楚。
过了一会儿楚致君感觉施宸把自己放开了，周围也霎时安静下来，似乎是到了车里。他昏昏沉沉地瘫在车座上，动下手指都觉得困难，张开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半睡半醒了一路，车门开了，楚致君感觉自己又被扶起来，靠在人的身上如行尸走肉地被拖出去。他感觉到对方还是施宸，便试图用手指揪住对方的衣服以示抗议。
“楚老师累了，应该好好睡一觉。”施宸凑过来道。两人距离凑得极近，楚致君能感觉得到对方越来越近的气息，还有在腰上游走的手，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
睁开眼时楚致君定定看着被阳光照得敞亮的天花板，花了一两秒回过神，猛地直起身，眼前晕眩发黑了一阵，才看前周围的环境。
陌生的房间，面积不大，看起来应该是个客房或侧卧，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而床头柜上叠着一套新的休闲西装，还有自己昨天带着的随身物品。
昨晚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楚致君心慌起来。他下了床，脚步似乎因为昨晚的饮酒有点虚软。推开房门他发现整个屋子空无一人，装潢简单得看不出任何人迹，也找不到自己昨天的衣服，打施宸的电话也显示已关机。
这时手机响了，是曹昇的来电，楚致君才意识到今天是工作日，自己还要上班，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楚先生，我车在楼下，您准备下来了吗？”
“……不好意思曹昇，我可能稍晚一些，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过去。”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买点药？”
“没事，我就是起晚了，你不用送我。”
“好，如果需要随时叫我。”
挂了电话楚致君赶紧简单洗漱，别无选择换了床头柜上的衣服，拿上东西迅速下楼。
出门后他发现果然是他们住的小区，这套房子应该就是施宸住的地方。他下楼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施承那一栋的方向，没有见到曹昇的车便松了一口气，快步赶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