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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合集
se-游吟诗人的歌
他也许永远也不会想到,许多年后,自己真的能在现实中见到很久以前那在他梦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花朵,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令他心折。
他的处境已经与彼时的处境大不相同了。
他现在是一个游吟诗人,在异国的土地上随心自在的吟诵着未名的即兴创作的诗歌——拜他养父当年给他的良好教育,他的音乐素养与文学底蕴都很不错。
他惯用的乐器是一把随身携带的半旧手鼓和一把磨得发亮的口琴,但是更多的时候,他用的还是寄宿的家庭所备有的乐器,或者是用某个路人好心借给他的乐器,甚至是某一片随手拾取的落叶,去演奏出动人的旋律。
他在异国的生活自在极了,得缘于那些对他热情似火的人们,无论是听他吟唱诗歌的听众们,还是收留他暂住的“房东”们。
他的故事如此引人入胜,他的歌喉如此美妙,他演奏的旋律如此动听,他的容貌具有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他的气质在落拓不羁中透露出一点残留的忧郁。谁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妙人呢?
他这个人本身就有着极强的故事感,甚至不需要等他显露他那动人的歌喉,讲述那些丰富多彩的故事,只消看他一眼,你就能“看到”他身上仿佛承载着无数往事——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过很多与寻常人的人生不太一样的经历。那种特别的故事感总是格外的吸引人,尤其是年少懵懂的少年少女们。
这些少年或少女们总是喜欢赠予他那纯白的花朵,不多,一人只会赠一支,这是当地的习俗。当地人赠予这花的花语是“你是如此的动人”,往往是用来表达对一个人的喜爱的,这喜爱不一定是爱情,但总是纯真而热烈,热烈到好似能够熨贴到他心里去。
他流浪多年,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也已经游走了十多年了。
可是每一次收到这种花的时候,总能体会到同样的感动和快乐。
他能感觉到生命最初的那十几年里所留下的忧郁,悲愁,都被这些热情洋溢的人们赠予他的善意磨灭得差不多了。
也许有的人会选择在被治愈后停留下来,像是终将坠地的蒲公英那样,在某一个地方落地生根。
可他还是选择了继续流浪,他既不需要,也不希望将他这特别的血脉和相貌遗传下去,也不需要有人给他收尸埋骨。
他希望能尽他所能地给别的地方的人带来快乐。同时他也希望,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可以到处都流传着一个特别的,总是能给人们带来欢乐的游吟诗人的传说。
be-折翼的金丝雀
他看着眼前的画布出神。
这是他的自画像,画布上的他看起来冷漠麻木,眼神像是一块死水结成的冰,冰冷又浑浊。
这已经是他画的第十三幅自画像了。
自从那个试图逃出这座熟悉到可以在脑海中构筑出每一个摆件位置,每一个雕刻细节的宅院的那一天以后,他就养成了这个每过一年就给自己画一幅自画像的习惯。
他也只在这一天才会把所有的自画像拿出来看,第一年忧郁苦闷,第二年暴躁茫然,第三年有所适应……第十一年冷漠麻木,第十二年冷漠麻木,第十三年冷漠麻木。
在这一天,他都会自虐般地自我剥离,从旁观者的眼光来审视自己。审视这日渐丑陋的自我,审视这折断了羽翼的可悲金丝雀。
他也是那一日才知道的,他养父原来不只是受他母亲的委托才愿意把他圈在自己的羽翼下抚养的。养父早已与他的舅舅达成了协议,将他秘密地幽禁在这远离人烟,却又离首都较近的地方。
好掌控,关键时刻可以拉出来做挡箭牌的棋子,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就他这张返祖的长相,怎么用都很好用。
可惜这枚棋子还是不甘寂寞地要逃走,这些人养他长大可不是为了他的所谓自由什么的,没达到目的之前,可不能任由他逃走。
为了他逃走这件事,养父撕开从前强做慈爱的面皮,打了他一巴掌,眼神是令他险些发笑的恨铁不成钢。
也许真的只有安安分分的做他笼中的雀鸟,才是养父眼中的“成材”吧。
可惜敏感易觉的雀鸟察觉到了饲主的不怀好意,试图飞出囚笼,反而惹恼了饲主连每日放风喘息的机会都失掉了——他再也没去过那河边了,因为他的活动范围,被人为地限定在庭院之内。那个画室一被发现,便成了尘封的杂物间,黄铜的锁闪耀着嘲笑般的光泽。
他只能在卧室里画画了,而且每两刻钟都会有人进来查看,美其名曰方便照料小公子。就连夜晚也会有人摸黑进来探他的鼻息。
这十三年来,唯一的“好消息”也许是哪位陛下从来都没有动用这枚棋子的想法——也许他也早就遗忘了这偏僻宅院里的“外甥”了吧。
也许他也早就适应了这囚笼中的生活了吧,才能这样坦然地接受这无趣乏味的生命。
可是十三年了,这样的生活他真的过够了,
过腻了。尝过的美味珍馐,见过的奇珍异宝,看过的名家书画,读过的奇异书籍,这宅院生活所有的所有,都没有办法让他再获得哪怕一丝生的乐趣,产生一丝生的欲望。
也许早在十三年前,他就应该溺死在那条清凉的河里,倒也省得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走到大厅的阳台处,望着远处几近干涸的河流,奇怪,在这时值春季,不涝不旱的日子里,怎会连河床都将近裸露出来呢。
罢了,他也不想再去想这许多了。
耳畔呼啸的风声一过,便是他等待已久的纯黑的世界了。
se-终老山林的猎人
照耀在脸上的明媚阳光,飘入耳中的悦耳鸟鸣声,叫醒了他。他裹紧了身上的野狼皮外套,从铺着熊皮的床上起身。
他觉得经过一夜的雪后,室内的温度随着室外的一起降下来了,于是点燃了木屋中央火塘里的木柴,松木燃烧特有的味道和温暖的感觉逐渐在屋内升腾起来。
他现在身体不怎么硬朗了,点个火都觉得精力有些不济。他拍了拍脑袋,转头回到床边拄起了自己用松木做的手杖。
慢吞吞的,他又走到了鸟笼旁,信手抓起一把已经剥好了的松子喂了喂那只他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
这只鸟也已经陪他度过了三年的日子了,在三年前的某个雪夜前的黄昏,窜进了他的木屋里。从那个和他一起度过的冬天后,它也常常来找他,带来一些小浆果或者带着小浆果种子的粪便作为礼物。然后把他当做零食的松子吃得一干二净。而且那以后,它每年冬天都来他这里过冬,一人一鸟大概就这样默认了对方的“老朋友”身份。也许他们俩都太孤独了吧,不愿和同种族的人/鸟相处,宁可相信一个异种族的家伙。彼此间的信任和尊重,是一段关系的基础,可这些是他和它在同族内得不到的。
他戴上帽檐宽大的帽子,走出门,吹了几声口哨,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在他面前刹住了,蹲下来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
这是他几年前去森林边的小村庄买下的“小狗崽”,他给他取名叫“德里安”,后来他哭笑不得地发现它是一匹狼——他买下安德里安的时候,那个村民就和他说过,它是自己家母狗不知道和哪条野狗交配生下来的,品相很好,但是自家养不起那么多条狗了才会把它卖给他。知道它是狼后,他依依不舍地将它放生了,但是他和它的亲昵并没有改变——他们俩都曾彼此依靠着度过了生活中的艰辛时刻。
德里安生病受伤的时候,会跑回来,他会照料它;德里安捕到猎物的时候,会和他分享一部分;他用陷阱捕到的猎物,也会招呼德里安一起吃……德里安在他的心里,就像是他的亲人,他的伙伴,他的朋友。
现在他招呼德里安过来,是希望德里安和他一起去看看他之前布置好的陷阱,还有河里安放的渔网,这些是他能否能获取足够的肉食维持冬日生活的关键——大雪隔绝了山林与外界,他虽然有存储粮食,但是在这严寒的冬日里,温暖的篝火和新鲜的肉食才是能够让人保持生活热情的东西啊。
转了半圈,甚至没有看完他布置的所有东西,就已经快要拿不动这些猎物了。今天的收获多到有点超乎他想象,他和安德里安,一个手上拎着,肩上扛着,一个嘴里叼着,背上驮着,还有点装不完,早知道就把手推车推出来了,他心里有点苦恼地想着。
虽然扛着这些猎物很累,但是当他们回到了小木屋时,他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今天有一顿烤肉吃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他自认为并不是一个不好满足的人。
今天的烤肉实在是非常鲜美,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他初入山林之时,他遇到的猎人给迷路的他烤的烤肉,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想起那烤肉散发出来的蜂蜜香气。
也许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吧,他的记忆伴随着这阵阵香气,回溯到了决定他下半生命运的那个夏日。
那时候听到身后追兵的脚步声的他,仓皇如即将被罩入网中的雀鸟一般。没有来得及细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就像一支箭那样飞快的渡过了河。
他知道这附近是养父的领地之一,怕被领地里的居民捉住送回那座宅院,于是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丛林里。
他抱着自己从宅中带出来的嵌满宝石的装饰性匕首,惶惶不安地前进。丛林里湿气重,他身上的衣物都还湿漉漉的滴着水,走的时间长了,坠得他难受,但又不敢停下。
天色逐渐晚了,他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前方一缕烟袅袅不绝,从一个突出地面的建筑上冒出来。
突然看到人烟,他既害怕,又暗含希望,希望那是猎人的房子。猎人远离人群,也许不会知道他是个被领主通缉的家伙,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允许他在这里过夜,运气好的话,还能蹭上一顿饭吃。
他疲惫,且又饥又渴,荆棘上锐利的刺划破了他的丝绸衣衫,也划破了他的肌肤,一天的跋涉耗损了他的精力,让他脑袋发热决定冒险去试一试。
猎人答应了他的留宿请求,还给了他一块烤肉作为晚餐。他在猎人房间一角的干草堆里睡着了。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此时猎人已经离开去捕猎了。他发现他的包裹和匕首都不见了。但是也许猎人觉得他一个穿丝绸衣服逃亡的家伙,没法起得那么早,竟然没有将他捆起来。
他内心惊惶,决定在猎人回来之前逃走。
在木屋里搜索一番,他找到了猎人的短刀,他的匕首和他的包裹,包裹已经被猎人打开翻过一遍了,但也许猎人觉得他已经是囊中之物了,竟然没把包裹中的金币和银币拿走,只是把这些都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他记得猎人的门前养有一条猎犬,于是从屋后的通风窗口处逃了出来。走之前他甚至还特地给猎人留了一枚银币,感谢他给自己留宿的机会。
他坚定了往丛林深处走的想法,他仍然对丛林里新的生活感到迷茫,但是他至少有了一个方向,那就是寻找别的猎人留下的荒废木屋,那能更好地让他生存。
se-装饰华丽的牢笼
临近豪奢宅院的花园里充盈着各色各样的花,盛放的,仍是花苞的,即将凋零的,千姿百态;罕有的,常见的,品种特殊的,品种极多,不知凡几;红的,蓝的,绿的,紫的,颜色各异;纯色的,渐变的,杂色的,形形色色……但是不知是什么样的园林设计师,将这种种不同的花,安排得和谐而优美,高低错落,繁简相间,甚至连这些花朵的香气都有搭配,美得十分别致。
这座豪华宅院,坐落在首都巴戈那的郊区地带,隐藏在诸多豪宅之中,却是这片豪宅中,位置最好,占地最大,用料最奢华的一幢。
这一片地带,是权贵豪富的专属,而权贵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国王了。
然而住在这幢大房子里的人,并不是国王本人——虽然他有时候也会来这里小憩,住上一小段时间,而是国王的表哥,或者说小叔叔,一个容貌昳丽的青年。
他其实是这座宅院的总设计师,以他的出身,审美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这改变不了他其实几乎没有机会可以离开这座宅院的事实。
是的,他挣扎半生,还是没能逃过囿于笼中的宿命——虽然换了一个饲主,换了一个囚笼,但是还是一样,没能摆脱被幽囚的命运。
当年他一头扎进水里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这个除了发色和嘴唇,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靠这个肺活量惊人的家伙给他渡气,他愣是躲过了他养父派来的追兵。
他跟着这个叫雷明斯的家伙走了。
以当时的他而言,对雷明斯几乎没什么用,除了与雷明斯相似的脸和与他相近的身材以外,他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东西。他的画技,他的乐曲,他的歌喉……竟然没有一样可以帮得上雷明斯的。
他觉得有点愧疚,雷明斯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但是他不仅没法回报他,而且还因为自己过于特殊的身份和相貌需要借助他的庇护。
他把头发染黑了,努力去学习很多东西,做了很多锻炼,终于成为了像雷明斯的影子一样的存在——他选择了成为替雷明斯面对许多危险局面的替身。
他许多次出生入死,直面鬼门关,让雷明斯几乎在竞争对手眼里成为不死的魔鬼,逐渐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子,变成众人无法匹敌的王位继承人。
他也看着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对他所受的伤感到自责,到后来逐渐变得无动于衷;从会“懦弱”地抱着他哭诉,到后来毫无感情地要求他去某个特别危险的场合……
他逐渐明白过来,这家伙不再是只能依靠他们这几个人组成的小小班底的小透明了,他是强有力的,一呼百应的大王子了。
曾经彼此依靠着度过难关的两个年轻人,还是走向了漠然。
现在雷明斯成了国王,可他还是不能堂然地在公众面前露面,连极少次的外出也都是遮头盖脸的。最终还是被变相软禁在这宅院里,每日除了侍弄花草,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事事。
有时候他修剪花枝的时候,他也会想,雷明斯留下他的性命,是念着那微薄的旧情,还是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亦或两者兼有?
算了,他的恩情也还完了,就当雷明斯好心给自己养老吧,反正他所求也不多,不过是平静的生活罢了。
se-竟成一代帝王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由近处向远方眺望。
近处是密密麻麻的的民居,大部分是低低矮矮的,只有几栋带着古典花纹、古老家徽或者显贵姓氏的高楼,高高地耸立在这片平原上,但是这些楼房也没能阻碍到他的视线。
更远处,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那是王国人民生存的保障。看着那片绿色,他想到很久以前闻到的随风飘来的麦秸香气。而现在他要做的,是让这片绿色的田地产出更多的麦子。修建水利工程,改良耕作工具,推广政策让农民使用肥料增加土壤沃度……他做了很多,也确实卓有成效。
而农田的尽头,是
山脉。
当初他在那山脉里躲躲藏藏了好些日子。当他遮头盖脸地从山林里走出来逐渐体会这些渺如蝼蚁的普通人的生活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帝国已经如此腐朽,危如累卵。
苛刻的税制,腐败的教会和议会,还有侵占了大量资源的权贵。这些人,有的还算名副其实,但更多的,还是像吸血虫一样吸取着人民的生命和财富。
从象牙塔里出来的他觉得帝国的现状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但是也正是因为从象牙塔里出来,他更保留了和这些庸碌着忙碌于生存的人不一样的思维。
他决定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在养父的家里接触到了很多权贵的事情,谁家的哪个子弟有本事,某某家族的未来动向是什么,谁谁谁谋划了几年,打算做一件什么样的事……
而信息不对称,是这个世界上人们攫取财富和权力的条件和资本之一。
他利用这些信息与某个权贵合作,逐渐深入了整个贵族阶层,掌握了更多力量。
慢慢的,他利用贵族之间的相互倾轧,把整个贵族阶层的害虫清除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几乎可以触碰到权力的最顶端了。他想要退却了,这时候却有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有人把他的头发的本色给暴露出来了,在他和某些合作伙伴在酒店商谈的时候,用一瓶药水。
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血统的特别和有利可图。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而是可以操控的傀儡,哪怕他们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智谋和胆识,但是只要控制他就能得到一个王国作为自己的战利品,谁不心动呢?再说了,把他和他的势力相隔离不就能为我所用了?
暴露他的血统的人,正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他一开始的合作伙伴——一个新贵族。这个人的身份不高,但是他的祖父对王国有过巨大的贡献,被破格封爵,爵位延袭至今,仍然有人因为他们家族不够“高贵”的血统而嘲笑讥讽他们。
而这个神秘的,后来爆出有皇室血统的合作伙伴,就变成了他眼里可以摆脱这个令人恶心的血统问题的一条好的捷径。
但是这反而成了他击破这阻碍他登上权利顶峰的最后障碍的机会。
这些人把他的存在捅到了“整个贵族阶层的眼里,给他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母亲,反而让他的身份变得可以公诸于众。他顺利地控制住了那些还不够老辣的兄弟姐妹,把这个帝国攫在自己的手心里。而他的合作伙伴却没有能如预想中的牵制住他的势力。
最终还是这个返祖少年君临这个帝国,就像两百年前那个和他长相相近的祖先一样。民众普遍认为,他就是开国皇帝的转世,注定回到这个位置上,带领他们走向新的辉煌。
se-埋在雪松林里的枯骨
白雪覆盖着整个森林,但是贯穿这个森林的小溪依然流水潺潺。
依靠着这座森林生活的猎人来到这条小溪旁查看自己下的渔网,渔网里的鱼活蹦乱跳,他至少不用担心这个冬天没法活下去了。尽管渔网里的鱼肥美鲜活,但是猎人很久没有吃到除了鱼肉之外的新鲜肉食了,他一边想念着夏日烤肉的美味,一边老老实实地拎着鱼准备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一个白影闪过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后面,正巧被抬头的猎人瞧了个正着。
哈,是一只雪狐。猎人心想,也许今天会有一顿狐肉吃了,那雪白的皮毛,做一条围脖,还是做一对手套比较好呢?
虽然心里想得很多,但是猎人的动作并不慢,掏出弓箭,“嗖”的一声,箭飞向离那灌木丛不远的地方。
猎人也不知道自己射中没有,毕竟雪狐的皮毛在雪地里非常有迷惑性。他快步走过去,想确认一下狩猎的结果。
雪狐的尾巴被箭钉住了,但是它看起来好像就快要挣脱了。猎人紧张地扑了上去,抓住了雪狐,但同时他的脸也撞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坚硬的白色的,非冰非雪……
猎人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刚刚和一颗骷髅头来了一次贴面礼。他摸了摸磕得有些痛的脸颊,爬了起来。他发现他射的箭正好卡在骷髅的盆骨处,才没让这只雪狐挣脱。
他笑了笑,“多谢这位兄弟,帮我卡住了这只小家伙,再见。”
他一把抓起那只雪狐,放进了他的猎物袋里,又打量了一眼这位刚刚和他“行了贴面礼”的小兄弟。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具骷髅不是非常惹他讨厌,他刚刚甚至还有心情和它开了个玩笑。
也许是因为猎到了想要的猎物吧。猎人耸耸肩,又看了它一眼。
“看在今天你帮了个忙的份上,我先把你挖出来吧,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入土还是火葬……嗯,反正你也只是一具枯骨了,这大冬天的,也不好火葬,不然还是把你留在这里?”
好吧,猎人承认,他就是想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他想知道这具枯骨,为何在这里丧失了原本青春正茂的生命——他看得出来这具骷髅生前年纪不大,而且大概是
个纤瘦的男孩,刚刚成年的那种。
当他费了一番功夫,把男孩的腿骨挖出来时,他知道了男孩的死因——半条蛇的骸骨缠在男孩的腿上,那仍未腐朽的尖牙仍拢在男孩的腿骨上。
之所以是半截,大概是因为他被咬的瞬间就用匕首砍向蛇,然而这蛇的毒性太强,此时的男孩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失去了本来也不太好的准头,只砍掉了蛇的半截身子……
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里想象出来的影像摇出了脑袋。帮人帮到底,他觉得男孩不该在这里曝尸荒野。于是他把男孩的枯骨按照从头到脚的顺序沉进了小溪里,像是为他重新做了一次洗礼。
“祝你下辈子好运,小兄弟。”可惜枯骨早已听不到这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