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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卢安转醒时,床榻里头的人早不见了。他就着外间小丫鬟们的笑闹夸赞和青年羞涩的道谢声穿好衣服,一打帘子出去也闹了一把。
却原来是丫鬟们拿着篦子和发带饰物给纪明寻编发呢。那一头将及腰的厚实乌发,上部从两侧汇在脑后梳成圆髻,又编进去两股麻花,用素玉小簪固定住,在发髻前插进去一云母片制成的小钗。这饰品都是姑娘们钗区里的,此时拿来给纪明寻梳了哥儿最流行的样式,竟也不显得女气,只觉他英朗飒爽。
卢安站在纪明寻后面,也是连连称赞,夸他生得好,哥儿的发式也撑得这样潇洒。纪明寻脸上立刻泛起了红光,又羞涩又得意地从镜子里偷眼看向卢安,嘴里小声说安郎才最好看。然而丫鬟们听了这对话后,却都欲言又止,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巧这时保端过来给卢安送账本,把卢安从房里叫出来了。二人说了几句,话题又轻松起来。卢安笑道:“屋子里小丫头们给寻儿梳头呢,真是没了规矩了,给小汉子梳小哥儿的发式,也就欺负他现在不知道,等人家好了,我得让这班丫头挨个儿的给纪二少爷赔礼道歉。”
谁知保端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把卢安弄得奇怪,连连追问他,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主子……纪少爷也不是汉子啊,人家本来就是哥儿啊……”
卢安大惊,呆愣了一会儿,不敢置信地问:“寻儿是个哥儿?”
“千真万确,昨日给纪少爷沐浴时看见的,”保端又赶紧在卢安眼睛扫过来时补充,“我当然没看,是刘嬷嬷说的,十五给穿衣服时也见着了。”
主仆二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保端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您昨夜……是一个人睡的吧?”
当然是了,你家少爷怀里不曾搂着一个小汉子一样的小哥儿,也没跟人家亲来亲去,更没让人家暖床报恩!卢安差点儿就吼出来,尽全力才没往墙上撞。
保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上个月向十五示好被揍倒在地都没现在这么绝望。
两人相顾无言时,丫鬟们都从屋里钻了出来,偷偷瞄着卢安的脸色出了院子。卢安泄了气,挥挥手让保端也走,自己转身进了屋。
屋里,纪明寻正坐在凳子上,顶着那一头漂亮发式,双面薄红,看到卢安时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让进来的那个纵有万般心绪,见到他这样子也全消散了,只想过去拉着他的手。可是正事儿还是得办,卢安挪了个凳子坐在纪明寻对面,严肃地看他。
在大源朝,律法专门有对女子哥儿的保护。若是男子轻薄了女子或哥儿又不愿意娶人家,那方一击鸣冤鼓,后面的事儿就不由男子作主了。所以像卢安的情况,除非他欺纪明寻心智不全,做过不认,否则就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
卢安想,自己竟说过若纪氏兄弟是哥儿就娶一个的混账话,怪不得纪明失那时候表现那么奇怪;现在他也真算是要娶纪明寻了,可纪明寻脑袋还没好,大仇也未报,这不是趁人之危吗?不负责是断断不行的,但是等纪明寻清楚了,拿一纸婚书束住他也不是君子所为——万一人家早有了心上人,可不能让自己给截胡了。
不过他在想到纪明寻会有心上人时还是猛地不舒服了一下。
“寻儿啊……你看,昨天咱们俩亲亲抱抱了,对吧?”卢安循循善诱。
纪明寻点点头,噗嗤笑了出来,一派天真:“喜欢和安郎亲亲抱抱!”
要死要死要死,裤裆,不要支棱起来啊!卢安在心里咆哮,表面上还是笑眯眯的,配上他那张美人脸,像拐小孩的妖精。“寻儿,你想不想……嫁给我呀?”
“嫁?”
“就是不管做什么都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可以亲亲抱抱。”卢安唾弃自己,这分明就是拐小孩,希望老天不要拿雷劈他,劈也直接一下劈死,别太疼。
“真的?”被拐的小孩儿高兴得直接跳进妖精的怀里,差点把妖精的肺压出来,“那我要、嫁!要永远和安郎亲亲抱抱!”
卢安笑着摇摇头,把小孩的双臂环在自己脖子上,一个使劲儿托着他大腿把人抱到书桌前坐下,就着这个姿势一边顺他后背一边写了一纸承诺书。
【今日卢安愿聘纪明寻为妻,天地诚鉴,永不负卿。待明寻旧疾既除,家仇已报,若仍愿与安共结连理,安定备下三书六礼,正式求亲;若无此意,安便为其另寻夫家,为证其清白,自愿终生不近明寻一丈之内。】
书毕,哄着纪明寻与他一同摁了手印,就算成了。本应再找个公证人,只是卢安在京城里没有可信的,为了不暴露纪明寻,也不好带他出城回乡,只得先暂且作罢。
卢安看着这白纸黑字红手印,只觉如在梦里。昨天还想着的故人,今天已经成了自己的哥儿妻,还在自己怀里乱蹭;而未来首要要做的事,从拿下城北闲乐庄盘出去的店变成了给纪明寻找医生治病。
纪明寻敏感地察觉到了卢安的失神,也渐渐不乱动了。他把轮廓分明的下巴抵在卢安肩窝,不太清楚地想自己的事情,从两年前醒来
看到的慈祥老人秦伯,到恶声恶气打自己的杨管家,再到面前这个温柔好看,还会抱自己的安郎。他想,是不是自己还、挺有福的呀,总共就认识三个人,有两个是好人呢。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想再亲亲卢安。
“安郎……”
“嗯?”
“要亲亲!”
卢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去东想西想了,侧头在纪明寻的额头上落一个吻。却没想这小哥儿是个贪心的,自己追过来了,往卢安白皙光滑的脸颊上献了几个香,傻呵呵地还颠了两下。卢安本就是早上躁的时候,让他勾了这几下,险些忍不住把手伸到他衣服里的欲望,在心里背了几句《商经》才好点儿了。
十五低沉的声音这时候从窗外响起来:“主子,别大清早的就干这事啊。”吓得卢安忙带着纪明寻站起来,冲到窗边骂:“小蹄子,我看你是就欠管教,哪天把你捆了塞给保端就消停了!”十五却不怕,还特意从树上跳下来,眨着一双星目招他:“他也得敢管教我才行呀。”说完矫健地跑了。
卢安揉揉额头,啐了一句:“这小黑皮!”又回头拉纪明寻:“走吧,咱们用早膳去,顺便看看你爱吃什么,我让他们中午做。”
卢安家里没什么太多规矩,本就只有母子两个,吃饭的时候都是家里主仆坐一大桌子,赶上节令卢母还会下厨做两道菜,卢安也会跟着端菜码桌。如今卢安自己在京城住,习惯也是不变的,家里三十几口人坐在两桌,饭厅里热热闹闹,他就舒服了。
纪明寻坐在卢安左手边,在这么多人中还不习惯,只得紧靠着卢安的身体。卢安见人都坐齐了,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朗声介绍:“大家伙都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纪明寻纪公子,原先是老爷我的旧友,如今糟了难,心智受害,需请各位小心伺候。”说完揉了揉纪明寻的发髻,惹来那会儿给他梳头的小丫鬟集体一瞪,“另外,咳,纪公子现在也算是……咱家的主母了。”
这话说出来,先是震得满院子鸦雀无声,然后乒铃乓啷吓掉了两桌子人的筷子。
这算啥啊!趁火打劫吗!
不是才说纪公子脑袋不清明吗,这会儿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一时之间一大帮人都眼带谴责地看卢安,直把他看得恨不得钻进桌子下面。
“我也是没辙了啊!哥儿的名节最当先,你们昨天那么多人都知道寻儿是哥儿了,倒是站出来跟老爷说哇!”卢安又气又窘,恨恨地把两桌子的煎小包子都端到了纪明寻面前——这一宅的吃货都爱最吃这个,现在惹了老爷,谁也别吃啦!
默了一会儿,有人小声开口:“这不是也没想到老爷您这么内个,刚把纪少爷救回来就不放过……”
卢安:“……我不是,我没有,就盖被和纯聊天……”
“我说正事儿了,”卢安抹了一把脸,“纪少爷在咱们府里的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咱们都得被咔嚓!这两天街上可能就有找的了,出去的时候万事小心,切不可泄露。小黑皮,给你师父传书,让他帮着问问他那帮江湖朋友,有没有能治脑袋的,或是要找什么药。”
十五低头不答,嘴里嘟哝了一句。
“啧,大点儿声,说什么呢。”
“他说、我不叫小黑皮。”纪明寻这时抬起头来,嘴里嚼着小包子,声音含糊地替十五回答。
“嘿,哪儿那么多废话,散会,开饭!”卢安扔给保端一个小煎包,坐下来给纪明寻盛粥。
保端把小煎包夹到十五碟子里,偷眼看他。十五轻哼一声,又夹了回去。保端急了,忙要再夹一次,只是筷子还没碰着,柴房老七眼疾手快,直接把包子捏进了嘴。
保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