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仙魔录》里，原着温九皋是一个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修二代，一生追求力量，以拜师学艺为名四处窃学各大门派的心法秘诀，且表面温润如玉，堪为楷模，却暗中动作，使得修真界五大门派逐一分崩离析，最终登顶封神，一统三界，是天地间第一任帝王。
加之行事乖张，无从捉摸，算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但他一生都不屑男女情爱，身边至死都没有道侣相伴。
唯一称得上亲近的只有一个夏素童——奴隶出身，合欢宗主，因死后重生，深谙未来走向，在温九皋年幼的时候就紧紧抱住人大腿不放。
他也确实凭着跟温九皋这么一丝竹马情谊成功苟到了最后。
加上原着无女主，他跟温九皋更顺势被一帮小众群体组成了cp“酒桶”，成为书中讨论度仅次于男主的角色。
当然，现在“他”已经变成“她”了。
我刷了会儿微博和论坛。
书粉因为这件事很多还在喷剧组喷演员——还有喷我，但随着剧照的发布，倒是有不少吃瓜网民表示了期待。
但不论是书粉还是路人，最担心的倒是很一致。
霍岩的演技。
第一场戏是拍温九皋和夏素童一起上白袅学院求学。
我围观了一上午。
霍岩台词背得很溜。
但演戏是真的没天分。
……
第一场的戏为求顺利通常都会选简单的来演。
上山的坚韧、求学的决心、考试时的装逼……这些戏份霍岩演得不算出挑，但也算过得去。
频繁ng的就是他和女主角胡莹莹的互动。
特别是其中有一幕牵手又相视一笑的戏码，霍岩怎么看都笑得不自然。
我对霍岩的演技一开始就没抱过期望，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正从制片方要求把夏素童性转，并把温九皋的人设改到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这部剧就跟我没太大关系了。
我只是瞥了眼胡莹莹两颊的红晕，想从霍岩口袋里掏根烟出来抽了。
……
午饭时间。
霍岩端着饭盒凑到我身边。
“你说你，”他咬着鸡腿嘟囔，“干嘛写那么多亲密戏啊，怎么，很想看你男朋友跟别人亲热啊？”
我戳了戳盒里的大米饭，看他：“你觉得那种戏码我写得出来吗？”
男女主相处的部分我因为写不下去都托其他两位编剧来处理。
没想到她们深受市场烂俗爱情剧的荼毒，温九皋和别人同框的时候画风都是冷心冷情、满腹算计，一旦碰上夏素童就有点儿化绕指柔的意思。
“她们说了，”我把芹菜和胡萝卜丝都挑出来放进霍岩饭盒里，“现在观众就吃这一套。”
霍岩苦着脸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你吃醋啦？”
“是啊。”我又把他饭盒里的煎蛋夹过来，一口咬掉蛋黄，“我准备晚上回去就改改剧本，让她的戏份再‘高级’一点儿。”
“哈哈哈咳、咳……”霍岩笑得差点儿没被米粒呛死。
我赶紧拍拍他的背，无语：“很好笑吗？”
他呛红了脸，点点头，嘴巴慢慢凑过来。
“霍岩。”是胡莹莹。
霍岩顺势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看向她：“怎么了？”
“那个……”胡莹莹不知道在脸红什么，“导演希望我们趁着休息时间好好培养下感情。”
霍岩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那就快去吧。”
我接过他的饭盒，微笑道。
……
剧组正在拍夜戏。
我闷得慌，打算一个人出去走走。
一出棚，就看到一堆人守在门口。
有男有女，手上多多少少都抱着东西。
一见我出来，不少人立刻围了上来。
好多都是霍岩的粉丝。
不管他会不会演戏，他确确实实正当红。
但我今天心情不算好。
敷衍了他们几句，挤开人群往街上走。
b市的夜晚很热闹。
我在路边摊上买了串糖葫芦，边走边吃。
一路上杂七杂八想了很多。
我想拿钱砸制片人脸上让他把《大道》的版权还我。
想动笔把胡莹莹演的夏素童写死。
想让霍岩别演了，回家陪我好好睡觉。
想把他的粉丝都赶跑，退回那些肉麻兮兮的物件。
想……
想让他退出娱乐圈……
……牢牢把他关在家里面。
就着这些美妙的幻想，我咬掉了最后一个山楂。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看到王纶。
……
他坐在大排档里，面前摆着两盘菜，一瓶啤酒。
我记
得他说过自己不喝酒。
把山楂核投进垃圾桶里，我走过去。
“嗨。”在他对面坐下。
他很惊诧地看着我，勉强笑了下。
“是你啊。”嗓子哑得不正常。
我给自己点了碗面：“上次为什么发了视频却又不接我电话？”
“对不起。”他低下头，睫毛在灯影下颤动，“我不该麻烦你。”
“然后呢？”我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把它掰开，“为什么不报警？你上次是想让我帮你吧。”
王纶抬头看我，眼神悲伤。
顿了很久。
“我一出生妈妈就难产去世了，是爸爸把我带大的。”
我放了点儿辣，开始嗦面。
“我们家在b市下面的一个农村，虽然很穷，但爸爸一直很支持我的梦想，那年天籁还特意卖了家里一头猪送我来b市参赛……”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破碎。
“大家都夸我很有天赋，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但爸爸他，”他的眼泪从左边眼角滑落，“他突然就病了，病得很重。”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我放下筷子：“然后肖一铭说会帮你是吗？”
“嗯。”他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痛苦地皱着眉，“他说只有他能帮我。”
“我其实很感谢他，因为他，爸爸现在好了很多，”他又开始倒酒，“所以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忍。”
最后终于忍不住趴伏在桌上痛哭。
大排档里的人大概都见怪不怪了，看了一眼又继续自己的吃喝。
“可是他为什么……”他的右手摸上自己的喉咙，嗓子像个漏风的破锣，“为什么要这么彻底地毁了我！”
另一只手握住酒瓶。
“我再也不能唱歌了。”
眼泪混入酒水一起落下。
“赵越，我再也不能唱歌了。”
……
我吃完面后，王纶跟我告别。
“他快回来了，我该回去了。”
临走前还对我笑：“替我跟霍岩问好。可以的话请帮我问下他什么时候再出新歌好吗？”
“祝你们幸福。”
我在原处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远。
……
第二天，一条热搜爆了。
“肖一铭同性情人不幸坠楼”。
网友瞬间蜂拥而至。
“什么？！同性情人？！”
“所以肖一铭是同性恋？！”
“卧槽！他前阵子不是还在跟某小花传绯闻吗？！”
“额，同性恋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恶心吗？”
“他不会有艾滋吧？！操，我家莹莹还跟他拍过吻戏！”
“所以他跟霍岩是真的喽？”
“没听营销号说他情人都坠楼了？我们岩岩正忙着拍戏呢，勿cue！”
“死基佬，肖一铭滚出娱乐圈！”
“……”
几乎没有人在乎他的同性情人究竟姓甚名谁。
更没有人在乎他现在的生死。
……
霍岩拍完戏才看到这个消息。
立刻疯狂地给王纶和肖一铭打电话。
“快接啊……他妈的倒是快接啊！”
“别打了。”我夺下他的手机，“我打过了，无人应答。”
“怎么会这样？！”他红着眼眶钳住我双肩，“王纶怎么样了？！他真的死了吗？！”
“有人说他当场就被送进了医院，”我试着安慰他，“应该还有救。”
手机在这时候收到了消息。
“他在市医院。”
我收起手机，拉着霍岩往外走。
“走吧，王纶在市医院。”
……
出租车上。
霍岩低头刷着微博，神情焦灼。
我的目光从坠楼现场的照片上移开。
麻木的神经忽然苏醒，指尖也开始发颤。
“霍岩。”手悄悄握住他的。
“什么？”他转头看我，脸上还有点儿懵。
我很认真地问他。
“你还想做音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