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
大街上热闹非凡，一眼望去都是姿态千奇百怪的妖怪，在这里做买卖，闲聊的，玩闹的。除去外貌，看上去跟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阮鱼东瞧瞧西瞧瞧，感觉很新奇，跟在聂卿一后头混迹在妖群中。
“诶，那是什么妖？”
“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好小的样子。”
“哪个妖族的幼崽吧？看上去好可爱！”
“他穿得好奇怪，前面是画了只熊妖吗？”
“嗷呜，旁边的蛇族好美。”
“离异蛇妖带一崽？”
“……”
聂卿一在进城的时候就恢复了形态，尾巴太过特殊显眼，就幻化成一双大长腿，白皙的小腿在长袍下若隐若现，猫眼石般璀璨的竖瞳透着慵懒，直视的时候又令人头皮发麻，看上去迷人又危险。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阮鱼轻轻扯了一下聂卿一，小声问他：“怎么感觉那些人，呃不，那些妖老是在看我们？”
周围妖窃窃私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传进聂卿一耳里，听着讨论的内容逐渐离谱，要不是在别人的地界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聂卿一一定会给这些妖下禁言术。
“看你太丑了吧。”聂卿一看了一眼阮鱼还穿在身上的奇怪着装，简略地暗示了下小妖。
也不知道怎么套进去的，就露两出两根细瘦的胳膊，看起来能一手捏碎的样子。很弱，比蚂蚁还弱的小妖，也不知道怎么在暗森林里活下来的，聂卿一心里嫌弃，又给阮鱼贴上一个标签。
听到这话的阮鱼，一双杏眼不禁瞪大，骗人！明明公司的同事都夸他长得好看，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宽松的灰色休闲裤，和印着小熊的短袖。然后又抬头看一眼聂卿一艳丽的美貌，沉默了一下，好吧，他跟妖精比起来确实很丑，扎心了呢。
穿过好几条大街小巷，聂卿一领着阮鱼停在死胡同里。
“你是不是走错了？”阮鱼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蛇妖，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一记爆栗。
聂卿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墙面浮现出刻满繁杂符印冒着金光的法阵，虽然阮鱼知道自己穿来了异世，会法术很正常，但他还是招架不住这么炫酷的场面，星星眼看着蛇妖，崇拜道，“好厉害啊！”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不仅不会法术，连传送阵都不知道，聂卿一眼里多了一丝对弱鸡的怜悯，他拎起鸡仔一样的阮鱼穿过法阵。
据民间的妖传言，孤城以前并不像现在这般盛世繁华。
有的妖说，是因为以前管束散漫，成了不法之地，是某些妖来取乐的地界，他们喜欢看着同类自相残杀，又或者拐卖来做苦力，煎煮烹炸，是妖界的地狱，所以孤城又被称为万妖窟。
也有的妖说，作为三位妖王时期的主战场，惨烈牺牲的妖不计其数，成了无数妖的埋骨之地，怨气在上空久久不散，才称万妖窟的。
总之呢，妖怪们各执说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相信哪个。不过最让他们好奇的还是占据了孤城的主人到底谁，毕竟这位神秘的掌权人一直在幕后，谁也不清楚他的真实面貌。
眼前的场景让阮鱼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二次穿越，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四面是虚无的白烟，一座流光溢彩的琉璃塔悬浮在半空，云雾缭绕着塔身，透亮的白玉铺成路，直通塔楼。
“走了，还发呆。”一颗爆栗在阮鱼脑袋落下，他眼冒泪花，这个妖好暴力，他想回家。
“怎么上去啊？”阮鱼仰头看着塔楼，看到聂卿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才发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蠢话。这可是妖啊，能怎么上去？当然是飞上去啦！
不能跟脑子有问题的小妖计较，聂卿一深吸一口气，扛起阮鱼往塔顶飞去，青色的衣袂在空中飘扬。
“哇啊啊啊啊！慢点啊！”失重的眩晕感让阮鱼不得不闭着眼睛，紧紧扒拉住聂卿一。
“闭嘴，吵死了。”烦人的嚎叫在耳边嗡嗡作响，聂卿一忍住一把把阮鱼丢下去的冲动。
到了塔顶的观景台，阮鱼才被放下来，他双腿发软地扶着旁边的柱子，气虚道：“下次起飞能不能先通知一声，我还没有准备好。”聂卿一屈起食指，阮鱼条件反射的捂住脑袋。
“哟～稀客啊。”一道雌雄莫辩的嗓音响起，阮鱼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见那妖懒懒地倚在榻上，赤红的狐耳轻轻抖动了一下，手里握着一壶清酒，倾斜着往嘴里灌，洒出的水珠顺着喉结滚动，划过衣襟敞开的胸口，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蜜色。
“老狐狸，找你有事。”聂卿一收回手，挑眉看向狐妖氏霁。
“怎么？又被那两只小崽子……”
“别跟我提他们。”聂卿一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打断氏霁。狐狸轻笑几声，魅惑又勾人。手里一转，丢给他一个纳戒，“你要的东西在里面了。”
“多谢，先走了。这小妖我带
着不方便，就送给你了。”聂卿一颠了颠手中的纳戒，推着阮鱼往前几步，消失在塔顶。
“诶！”就这么随便把他送妖真的好吗？阮鱼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聂卿一消失在视线里，又看向空荡荡的榻椅，等等，那只妖呢？
“当啷——”
身上揣着的铃铛被挑落在地，氏霁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到了阮鱼身后，透粉的玉指轻轻掐住他的后颈，氏霁凑近了些，气息带着淡淡的果酒香味，喷洒在阮鱼的耳后，他忍不住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嗯……妖？好香的味道。”
脖子后方突如其来的濡湿感，吓得阮鱼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后退几步，挥手就是一巴掌过去。氏霁轻易地抓住那只细瘦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怀里。
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舌头顶弄着尖牙，似乎对阮鱼的态度有点不满，他又凑近了一些，脸上带着微醺的酒意，距离阮鱼的唇差一点就能亲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块，谁也没有动作。受到美颜暴击的阮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稍微用力想试着推开，没有推动，于是他头往后仰，看着天上，弱弱道：“那个，能放开我吗？”
闻言，氏霁也察觉到这样好像太失礼了，于是放开了他。阮鱼终于松了口气，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再这么来几次，他还没回家就先吓死在这妖界了。
“你不是妖。”氏霁摸出一个做工精巧的长烟斗，托着手上吸了一口，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那张美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