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一个中等吸血鬼怎么可能会有生育能力？”
“谁知道艾伦大长老用了什么手段，万一已经悄悄让布莱克成为高等吸血鬼了呢。”
“我说帕里斯长得不像布莱克，你看，他长得很像艾伦大长老，莱尔像麦耶尔，他们两个恐怕是亲兄弟。”
“所以当时麦耶尔当时大着肚子娶的他的人类夫人？他怎么能这么贱，嘻嘻。”
那些诽谤，侮辱砸进莱尔的耳朵里，让麦耶尔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他被父亲母亲藏在地板下的棺材里，那些诽谤和幻想让他作呕，他们没那么高尚，也不那么庄重，剖开他们漂亮的外表，里面是腐烂的。
没人帮他们。
莱尔也不期望别人帮忙。
他握紧了自己的佩剑，看着麦耶尔和帕里斯那边，艾伦已经爬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麦耶尔就像一座山一样堵在帕里斯和艾伦中间，帕里斯攻击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突破防线，被魔法弄得近乎遍体鳞伤的麦耶尔意识到什么，一直试图夺下帕里斯脖子上的猫眼石项链，但每每被帕里斯躲开，艾伦手上已经冒一团火焰，随时都在等着时机。
“你他妈————”帕里斯随便念了几句咒语，瞬间冰向麦耶尔袭去，可艾伦一个火魔法抵抗了帕里斯的攻击，化成一团水落在地上。
他好像不怎么会使用剑。
莱尔这样想，他悄悄地，静静地绕到帕里斯身后，动作像只猫，他的余光好像看到阿波罗一直紧紧盯着他，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有那么一次机会，艾伦拉着麦耶尔的手，几乎咆哮。
“你他妈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
“只是我的。”
“我们的。”艾伦抓狂了，他几乎丢掉了所有礼仪，像个疯子一样嘶吼，而且他感觉到面前的“帕里斯”的魔力近乎恐怖，麦耶尔没有胜算，“站到我后面去！”
麦耶尔认真地看了一眼艾伦，他的表情不似假装，他好像当真关心他，但麦耶尔已经看透了艾伦，他不认为他有真心。
所以他只是说：“走开。”
“帕里斯”看着艾伦几乎铁青的脸，发誓他此刻很想放声大笑，一切的愤怒和仇恨此刻稍微平息了一下，但还不够，不够，他想要……
在他左手边的阿波罗看着莱尔，慢慢地拔出了利剑，一步，一步，一步……
他要帮莱尔。
可突然，他被人抓住了手腕，他转头，看到维纳斯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的眼睛里只剩绝望，她握紧了阿波罗的手腕。
“别去。”她说。
于是阿波罗便不动，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动，但他已经学会无条件服从命令，所以他便不动，他眼睁睁看着莱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哥哥。”
众人停住脚步。
“帕里斯”眨眨眼，转头看到了林肯，林肯拨开人群，摸索着走到众人面前，这个一直以来不起眼的祭司突然走到舞台中央，他手拿星杖，表情淡定，此刻这里有三个白发人。
“帕里斯”的表情有一瞬间动容了一下，可瞬间变得不近人情：“你别想袒护他们了，他们背叛了我，断绝了我们的血脉—————！”
“哥哥，”林肯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的血脉从没断绝。”
国王眯起了眼睛。
“帕里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而林肯继续说了下去：“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疑惑，不敢随便随便猜想，直到艾伦大长老给我说了以后我才知道，哥哥，看看我的思想吧，看看我的记忆，你会明白的。”
林肯冲他伸出手。
“帕里斯”一开始没有上前，他只是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最后还是上前，握住了林肯的手臂，麦耶尔紧紧盯着他，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滴答答，汇成一摊。
而“帕里斯”吟唱起只属于德古拉的咒语。
“无私敬爱的月父，我们在此刻打开心门。
我们对彼此不再隐瞒，我们将共享彼此记忆。”
他们身下突然浮现起一个长长的影子，魔法纹路蔓延了整个屋子，只看到月父从影子中走出，他巨大无比，吸血鬼们只能仰视他。
“我准许你们使用此魔法。”月父回答，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帕里斯”瞬间看见了一切经历，他看到了一大片白玫瑰花海，在花海里的那个吸血鬼园丁，第一个布莱克，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如何和那个布莱克相爱，然后……
“我亲爱的布莱克，我给你一个比高等贵族都要尊贵的身份。”
“你和你的后代诞下的孩子是尊贵的白色头发，是月亮的颜色，是德古拉家族的纯血后代，是王子，是贵族。”
“那个宝宝像你还是像我？！”
“我要做爸爸了吗？我会好好对你好的，布莱克。”
“孩……孩子呢？”
“扔了。”
“真
的吗？”
“对的。”
可“帕里斯”分明看见那第一个布莱克诞下了一个黑头发的男孩，在那个男孩长大后不久，第一个布莱克选择了死去，他看见那个男孩含着别人的精液，阴茎成长，转化吸血鬼，然后选择死去，周而复始，成了一个可悲的轮。
“用德古拉的最后一个国王的鲜血，用德古拉家族最后生还者的眼睛向着月亮起誓！我将诅咒历代的每一位布莱克！他们将不得善终，不会有人爱他，他们亦感觉不到爱，他们只能雌伏在其他人的身下，他们是娼妓，是性玩具，永远都是！”
“帕里斯”松开了手。
所有吸血鬼都看到“帕里斯”突然发了狂的笑起来，可说是笑，哭还差不多，利剑落在地上，“帕里斯”把目光放在每个吸血鬼上，最后把目光放在莱尔身上，确切地说，是莱尔的白头发上。
“我他妈干了什么。”他低喃，“我他妈究竟干了些什么，让最后的血脉变成现在这样。”
说罢，他决然地用利剑斩断了脖子处的猫眼石项链，那项链瞬间流出无数鲜血，好像切断了人类的颈动脉，“帕里斯”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一直站在那里的林肯突然抬头，眼罩缓缓滑落，人们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就像鸽子的红眼。
他只是缓缓地，拿出一把短剑。
“大祭司！”
“用林肯德古拉，月之祭司的鲜血，我向月亮祈祷。”
“最后一个德古拉王的诅咒即将消逝。”
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啊……原来死亡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
林肯听到众吸血鬼的惊呼，他已经不在乎了，他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片多年前的白玫瑰花海，他倒在地上，却感觉自己好像倒在玫瑰花中，好舒服。
他闭上了眼睛。
“主人？”
林肯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雅各布，第一个布莱克，穿得很规矩，黑色长发，长得很帅气高大，温柔地看着他，眼睛里不再有算计或是其他。
“雅各布？”
“走吧。”雅各布伸手握住了林肯的手。
他站起，和雅各布手牵着手。
“我们这次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布莱克点点头。
林肯笑了，他握紧了他的手，而现实中的林肯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看不到整个宴会陷入了一片混乱，国王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念了一句什么，只看到还昏迷着的帕里斯突然开始挣扎，嘴角溢出鲜血来。
重力咒法！
艾伦向猛虎一样扑过去，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无畏地正视国王，麦耶尔跑过去，跪在地上，把帕里斯抱在怀里，国王试图继续念咒法，可却被艾伦打断，没了咒法，帕里斯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是我的孩子。”
“他是德古拉的血脉。”国王转了转眼睛，“而且你能保证他就是你的孩子吗，布莱克们可都是翻脸不认人的婊子。”
“麦耶尔如果想赖我，他早就告诉我了，他不至于等到现在。”艾伦语气急切，“无论他是什么血，脉，他是我和麦耶尔的孩子，国王陛下，我请求您。”
麦耶尔已经顾不得任何事情了，他是木然地搂紧了帕里斯，帕里斯仍然昏迷着。
“麦耶尔?
麦耶尔抬头，看着国王和艾伦，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位母亲，这位被命运捉弄了太久的吸血鬼眨眨眼，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
“请不要伤害帕里斯。”麦耶尔说。
莱尔走过来，把手搭在麦耶尔肩上，麦耶尔看上去苍老了很多，而莱尔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国王，直视他。
“布莱克家族不期望拥有太多东西。”莱尔说，“对我们来说，现在的一切已经足够。”
我们不期望曾经的一切，那对我们太飘渺了。
国王看了许久，显然在考虑，如今的他们不至于是板上的鱼肉，他们手握大部分的进口交易，矿业，但谁能保证一切会被夺走？
良久，国王笑了，但那笑容是冰冷的。
“那么三天后。”他说，“我要看到帕里斯在魔法学院报道。”
“好。”麦耶尔已经拾起神志，恢复成平常的模样，艾伦也点点头。
没人看见维纳斯松开了抓着阿波罗手腕的手，愣愣地看着时钟，时间在一点点地转头。
然后她突然转身，毫无留念地走向了阳光之中。
就像当年的爱德华一样。
维纳斯闭上眼睛，感受着火开始炙烤自己的身体，那是个很快的过程，很痛苦，但比她这么多年形容枯槁痛苦吗？比她得知自己的爱人以为她嫁给他人而绝望自杀还痛哭吗？
我想见他。
我想见爱德华。
她没看到，在凡人无法看透的黑暗处，本该静静观看的赤母伸出手。
“妹妹？”
“今天死了太多吸血鬼了。”赤母说，“已经够了。”
瞬间，维纳斯脖子上的太阳石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