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着讲着，燕枝玉觉得有点尴尬。
“……对不起啊，我有点，呃，唠叨。”
冬天太阳落的快，天色隐隐泛着灰蓝，似乎空气都更冷了些。
他声音清冷平淡，说话时语速略有些温吞，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不自在。
楚人隽比他高，自然能看见对方耳尖出于窘迫泛起的红。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要回家吗，毕竟也逛了挺久了，我送你回去。”
他头一次听人那么慢说话却没不耐烦。
“啊……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儿，自己回去就行。”
楚人隽答应的爽快，“那好，我本来想着咱俩可以多聊聊天，我觉得你很合眼缘。”
他没发出笑声，但唇边弧度勾大了些，眼也稍弯。
看着像真心笑。
燕枝玉心想。
“我要去学校周遭逛逛了，咱俩下次约?”
他应答一声，道了别后逗弄了会儿被食堂喂得滚圆的猫，趁天没完全黑时离开了学校。
他有点怕这种将黑不黑的天空，于是相当快躲进氤氲面包香气的蛋糕房。里面暖和，他微微耸了耸肩，瞬间觉得从头到脚暖乎起来。
店里并没什么客人，店长围着围裙，和店里另一个小店长一起整理货架。
“又来啦，这次买点什么啊？”
她们也和他认识，或者说，这学校周遭的店都和他关系不错。燕枝玉闲着没事儿干整天瞎转悠，他长得好看嘴还甜，每次来买的东西还多。聊到兴头上来了客人，只要不是学校里老师学生之类的他还帮着揽客，那张嘴能说会道，大家都喜欢见他来。
燕枝玉虽然被认回了燕家，不过他还是在西河四中上课，原因无他，这学校每年招的都是尖子，升学率全国第一，稳坐国内第一中学美誉。
他从这儿上了满三年了，他妈只管给钱不常管他，他也正好不愿意回家，但又毕竟才十几岁，搁家里再怎么老实憋屈，实际上也耐不住寂寞喜欢找人聊天，一来二去学校门口这些店铺就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
朝外探了一眼，看不见什么学生了他才放心，
“我买那个奥利奥的，今天在这儿多待会儿啊姨。”
他指的是个巴掌大的圆蛋糕，抹了厚一层奶油，上面架了四五个斜摆着的奥利奥，还洒了一盖头的巧克力碎。
看了眼表，拢共才刚六点，他怎么着也能待到八点再回去。在这种四面围攻的境况底下，他多待一会儿都算是赚着的。
他从没跟别人讲过自己生日的事儿，他浪漫。生日这种事儿对他来说可重要，稍有不慎就能毁了他一天心情。就今天，不管其他日子他过多膈应，生日这天他必须给自己安排到位。
小蛋糕收了他三十块钱，有点肉疼。
店门口风铃突然响了，他心脏猛地一跳。
回头一看，来人的脸半小时刚见过。
不同于他稍微泄露的惊慌失措，楚人隽脸上没多少惊讶，反而自然地和他亲近。
“又见面了，没想到你在这儿。”
楚人隽穿着新买的校服，四中校服算是整个西河市最好看的了，鹅黄配大面积黑紫，虽然是最普通的运动款设计，然而穿上后倒还算百搭。
燕枝玉多少是个会装的，他勾唇笑，语气温和，“你家里管的倒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