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教堂里头发花白的神父看着不断走近的几人很是错愕,这也是他第一次为他人主持婚礼的时候有人反对。
除了霍振,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另外三人,穆黯、傅胜还有燕晨。
这几个一脸严肃却仍然俊美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正在举行婚礼的殿堂,慈祥的神父看了一眼willia,对方悄悄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神父一下子就领略到。
在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神父的时刻,他悄悄地打开了教堂侧边的门。
临走前,老神父看了一眼教堂内僵持的场面,将胸前的十字架握在手里摇摇头,愿主保佑他们,阿门。
四人突然站到了喻熙和言铭的面前,喻熙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霍振,眼泪一点点地在眼眶里打转。
“哥—”
神情有些激动青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朝霍振走过去,可是下一秒,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喻熙转头一看,言铭整个人面色冷淡地注视着对面四人,而他手里拽着自己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
“言医生?”
喻熙有些不懂,言医生怎么会阻止他,那是霍振,是他的哥哥,也是言铭的朋友啊。
“小熙,我们的婚礼还没有结束。”
言铭的话让喻熙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这才想起他们正在进行结婚仪式。
可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即使上一秒他满心欢喜,现在却变得有些迟疑。
失踪的霍振重新出现,另外和他有着深深纠葛的三个男人也跳出来反对。
对面三个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喻熙,还有霍振略带心痛的眼神,喻熙突然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我……”
苦恼的青年看上去很是纠结为难,他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阿熙,不要听这个人的。”
“他在骗你!”
傅胜率先开口,他指着言铭开始指责他,
“他不是个好人,你一定要看清楚,这个混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计划独自占有你了,阴险小人!”
喻熙皱眉看着许久不见的傅胜,他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么冲动。
但他并不想要别的人污蔑言铭。
“傅胜,你不要胡言乱语!”
“阿熙,我不是胡言乱语,你问问他,”
“当初是不是他给了穆黯乙醚甚至是提议绑架你,是不是他提前和霍振联系,知道他私人飞机的编号,然后振哥的飞机就出事了。”
“还好振哥命大活下来了,”
“你以为他带你逃跑是为了什么?他就是想要把你藏起来,让我们都找不到你。”
“他在欺骗你!”
喻熙震惊地听着傅胜的一番话,甚至在提到那段被他们‘绑架’与‘囚禁’的日子时心脏跳的飞快,他甚至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此时言铭握在他手臂上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紧,如果傅胜说的都是真的,喻熙垂着头,有些不敢看言铭的样子。
他怕看到的,不是那个他欣赏喜爱的言医生,而是傅胜口中的那个阴暗的男人。
霍振上前几步,同样强势地拉住了喻熙的另一只手。
“小熙,不要和他结婚。”
喻熙顿时感觉言铭抓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言铭那双泛起了涟漪的双眼,声音颤抖地问:
“言铭,放开我,傅胜说的…是真的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手牢牢抓着喻熙的手臂,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躲开了喻熙的注视,看向了对面的霍振。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活下来。”
“我也没想到,最后穆黯帮我查到人,居然会是你。”
两人男人之间的话语并没有想象中的火药味浓重,但氛围也说不上好,冷冰冰的对话让人很难想象很久之前两人会是朋友。
“我要带小熙离开。”
“不可能。”
霍振想要带喻熙离开,但言铭怎么可能直接答应。
两人都拉着喻熙的一只手,态度强硬,面无表情地互相瞪着对方。
场面一直僵持不下。
突然,一支手枪对准了言铭的头,细小却威力强大的枪口稳稳地地对准了言铭的太阳穴。
持枪的人,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穆黯。
喻熙惊讶地看着穆黯掏出手枪并指着言铭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挡在了言铭的身前。
“不要!”
穆黯看了眼保护言铭的喻熙,眼里微微惊讶,手里的枪并没有放下。
“喻熙让开,不要被误伤了。”
穆黯冷冷的声音让青年赶紧让开,他的枪口并不想对着他。
“阿熙!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你”
燕晨和傅胜看见喻熙站在了枪口下,他们站在霍振后面,同样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傅胜
很是嫉妒地看着躲在喻熙身后的言铭。
他身边的燕晨却已经捏紧了拳头蓄势待发,试图在穆黯开枪的一瞬间将喻熙扑倒,避免他被误伤。
几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呵呵,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带走小熙吗?”
言铭冷哼一声,下一秒,教堂门口闯进来了数名看起来训练有素的人,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不过看他们的装扮,居然都穿着园丁的衣服。
那些人长长的消音枪口对准了四人,似乎等待言铭的一声令下就会有动作。
青年回过头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言铭。
他从没想过,那些园丁们,竟然会这样训练有素还携带了武器。
言铭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他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突然觉得这一幕实在是荒谬。
教堂内的气氛千钧一发,谁都是一副不可能退让的模样。
压抑的气氛之下,喻熙意识到他们争夺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心情十分挣扎。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子。
明明,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喻熙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拒绝,这才让其他男人总是想要占有他,以为可以得到他。
青年的内心十分痛苦,脑海中天人交战,正在苦苦挣扎。
喻熙认为,造成如今局面的人正是他自己,他才是一切错误的源头吗?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爸妈,是我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厄运。”
“是我……”
被面前场景刺激到有些崩溃的喻熙突然垂下头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离他最近的霍振还有言铭也都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言铭看着喻熙不对劲的表现,突然想起喻熙的心理疾病并没有完全痊愈,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而如今的场景…
言铭看着喻熙不正常的喃喃自语,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他试图开口阻止喻熙的胡思乱想,可是喻熙此时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存在就好了。”
“所有人就都不会有痛苦了。”
“如果我消失……”
心生绝望的喻熙看着面前僵持的场景,他用尽力气睁开了自己被抓住的双手,推开了燕晨和傅胜,朝教堂门口跑去。
那些园丁们见到喻熙突然冲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家都认识喻熙,也知道喻熙即将成为庄园的另一位主人,所以在他冲出教堂的时候甚至是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圣玛利亚教堂的旁边就是英吉利海峡,喻熙跑了不知道多久,来到了一片目之所及都是大海的悬崖处。
璀璨的阳光照耀着深沉的海面,蓝天白云下,那片深蓝色的大海似乎朝他张开了怀抱。
喻熙一步步朝前走去,内心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的他扬起脸重新感受到了自由和毫无目的地被接受的感觉。
青年的眼神迷蒙,他似乎是已经将面前的大海想象成了一片美好世界,一点点地朝悬崖处走去。
身后追出来的众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喻熙已经走到悬崖边缘,几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声喊叫着喻熙的名字,想要阻止他停下脚步不要再向前,可是对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反应。
所有人都全力跑了过去,想要拉住一步步挪向悬崖处的喻熙。
可是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此时的喻熙已经一只脚悬空,下一秒,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不——”
“不——”
“不——”
三个没有来得及赶到悬崖处的男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这处悬崖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肯定是只剩半条命。
“喂!我们还没死呢。”
“帮忙啊!”
崖边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看上去正在奋力向上拉着。
言铭和霍振还有穆黯赶紧终于冲到了悬崖边,原来傅胜和燕晨刚才跑在最前面,他们看见喻熙踩空后直接一个俯冲后跳了下去,两人及时抓住了喻熙的手,傅胜抓住了崖边,燕晨则是抓着岩壁,共同拖住了即将掉入悬崖的喻熙。
因为悬空的失重感,喻熙似乎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被傅胜和燕晨抓着双臂,是他们救了他。
“你们不用救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争吵,没有我,你们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危险…是我的错…”
阳光下,青年精致美丽的脸蛋上仰起,脸上早已满是泪水,他的神情脆弱又绝望,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在自己身上。
“阿胜、燕晨,你们放开我吧。”
喻熙即便再如何瘦弱,仍然是一米八的男人,他的重量加上重力,即使两人拉住也并不轻松。
“不放,死也不放。”
傅胜抓住喻熙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喻熙,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燕晨每每想起喻熙离开的那个夜晚,他们两人相处的画面还有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喻熙消失的感觉就无比心痛,短暂的分离已经如此,要是喻熙真的死去
他们所有人一定都会疯掉。
但喻熙此时已经陷入自己更深的自责,尤其是如今,眼看这两人再次因为他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都是自己的错。
喻熙的心理负担越来越重,因为刚才的狂奔还有此时的胡思乱想,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一缕腥甜的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青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悬在半空中,陷入昏厥。
而悬崖边的言铭还有穆黯他们三人在共同协作下终于将挂在悬崖边的三人拉了上来。
他们看着嘴角带血的喻熙,身为医生的言铭立刻为喻熙检查了身体。
在确认没有外伤之后,几个男人跟着言铭回到了他的玫瑰庄园,至于那些跟在后面的园丁们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行人回到了庄园,也终于暂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言铭帮喻熙挂了一瓶点滴,然后给其他四个男人都泡了一杯茶,在霍振的质问声里,将他带走喻熙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道来。
言医生很清楚地告诉其他几个男人,因为之前的发生在喻熙身上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加上父母的突然离世,喻熙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自责的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成了一个巨大的刺激因素,这才会导致喻熙失控。
言铭扫视了房间里的几人一眼,冷冰冰地看了几眼穆黯三人,没有直接点名他们对喻熙做的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喻熙曾经封闭过自己一段时间,虽然现在好转了许多,但是他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那要怎么办,总不可能让阿熙留在你这一辈子。”
“而且,你也别总说是我们,你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要不是你派人在振哥的飞机上做了手脚,阿熙怎么可能没有人照顾。”
傅胜心直口快,他一提到这件事,霍振看言铭的眼神瞬间也变了。
“那并不是我本意,我只是想要延长霍振回国的时间而已,并不知道会导致坠机。”
言铭没有过多的解释,但也间接默认了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
“我曾派人去事发地点寻找过你,可是并没有任何踪迹。”
言铭看着霍振,语气带着微微歉疚。
“当时我背了降落伞,被一户海边的渔民救了,只是肋骨断了几根。”
霍振看着曾经的好友,语气波澜不惊,听上去并没有很愤怒的样子。
“可是你之后,为什么要一直隐蔽有关喻熙的消息。”
穆黯再次质问,要不是他后来找到霍振,并从他那里知道霍晴他们在瑞士的墓园地址,最后通过墓园的访问记录追踪到言铭,可能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言铭将喻熙藏到了这个地方。
面对穆黯的质问,言铭沉默。
大家看到言铭不说话,都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他的行为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就是想要独占。
可是他们扪心自问,谁没有这样想过?谁又完全可以?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安静的房间里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床上躺着的可怜的青年。
喻熙的呼吸浅浅,脸上的泪痕早已被擦去,倒挂着的点滴有安眠成分,他一直陷入熟睡。
言铭巡视一眼房间内的众人,想到喻熙自责的那些话,心痛又愧疚。
没一会,他敛下眼神,暗暗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