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应了声:“知道啦。”晃荡着出门,见没谁跟来,直接跑了。
管你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我先跑了再说!
第36章 老麒麟兽 乱葬坑有个女鬼,二十多岁,……
乱葬坑有个女鬼, 二十多岁,是从外地被拐卖来的,逃跑后, 又被抓了回来打, 下手太重,打死了, 一条破席子裹了尸体扔到了乱葬坑。她之所以被抓回去,就是因为从村里跑出去后, 沿着出山的路跑到镇上, 村里的人一路追出去, 直奔车站, 把人逮着了。
聂然吸取女鬼的教训,对人贩子非常警惕, 要逃跑也不会傻呼呼的直奔最近的公交车站或汽车站。
她先连续拐几条小巷绕乱视线,再打开手机导航,看了下所处的位置、附近的公交、市区方位, 叫了辆载客的小三轮车,花上二十块钱跑出一段路, 又步行绕出几条巷子, 换辆载客的小三轮到公交车站, 在距离站台有一段路的地方下车, 暗中观察公交车站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 确定没有后, 这才去坐往市中心的公交, 中间还换了两趟的士,才到人流密集的繁华商业区。
人一多,那找人就费劲了, 哪怕是在同一个商场,楼上楼下的,找去吧。
她这么一通折腾,跑了两个多小时,估计他们轻易找不到自己,这才进入路边的一家面食店吃点东西,顺着琢磨去哪。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回头那些人肯定还会再找到上门。她没找到爷爷和大黄,怎么都有点不太甘心。可要怎么找到他们?去封妖窟?封妖窟在哪?怎么找?
大瑶村旁边那封妖窟,村里人没一个知道,连点传言都没有。这边的封妖窟想打听,怕也是不容易。
聂然点了一碗面,埋头吃得正香,忽然觉察到仿佛有谁在看自己,抬起头去,又什么人都没看到。
她绝对不会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正准备结账走人,忽然瞥见一道白光穿过马路,蹭地一下子跳过人行道旁的护栏,飞快地蹿到店门口,变成了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奶狗,溜达着进来,抬起头看着她,似乎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聂然低头看着面前这条狗,怎么看怎么像百万。
这是百万?百万怎么会跑到陕西来了?会不会是百万的亲戚?
聂然找了那么多天,乍然在跨越半个中国后见到跟百万一模一样的狗,有点不敢认。她估计,刚才盯着看自己的,八成就是这条狗。
买单闪人什么的,等会儿吧,先吃东西。
聂然埋头继续呼噜噜地吃着面条。
小奶狗蹭地一下子跳到聂然身侧的椅子上,揣着小手满脸乖乖地蹲着。
聂然扭头看去,小奶狗与她对视一眼,满脸淡定地望着外面,目不斜视,连表情都跟百万一模一样。她喊了声:“百万?”
小奶狗又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望着大门外。
哎哟,还真是百万!品种可能有一样的,但百万这品种相当稀少,性格一模一样,还主动找过来往自己身边凑,只能是百万。
聂然开心得面都不吃了,一把将百万捞在怀里,又搓又揉,问:“你怎么跑这么远啊,谁把你带来的?你是不是被人抓走了,又自己跑出来了?早知道你能自己跑出来,我就不找你了。”
百万被揉得打着滚想挣开,又听到聂然说找它,扭头看了她一眼,便让她继续揉搓了。
门口来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中年人,径直坐到聂然对面。
聂然抬起头,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和百万,暗自警惕地打量着这人。
这人穿的衣服白得像在发光,烫得平平整整的,那坐姿端正充满威仪感,不像当官的,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皇帝,更……更……呃,更像银行大门口的石狮子,有种威震八方的气度。
这样的人,来到这种街边小店,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人不说话,自己也懒得开口,免得弱了气势。聂然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面条。
她把面条吃完,这人还不说话,便摸出钱准备结账。
中年男人突然开口,“我姓奇,齐寒山,多谢你从封妖窟救出渊儿。”
姓齐的?聂然问:“是你在酒吧里带走了百万?”
齐寒山点头,说:“听闻南市闹小麒麟兽,我便连夜下山,恰遇他遭到一群妖魔围攻,便将它带走了。”
聂然顿时不乐意了,说:“这是我家的狗……咳,小麒麟兽,你把它带走,怎么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狗?中年男人看看聂然怀里的小麒麟兽,再想起她刚才又揉又搓的样子,还给起了个名字叫百万,表情差点没崩住,说:“这是我外孙。”
聂然的表情也裂了。外孙?她把起百万,举到中年男人的身边,说:“比比,你俩哪点像?”见过冒认别人家狗当成自己家的,没见过把别人家狗……啊呸,小麒麟兽,当成自己外孙的。
齐寒山的脸上突然浮现起一个虚影,那是一只威武雄壮酷似大狮子的兽头,与狮子不同的是它脑袋上还有角、威猛到堪称狰狞凶猛。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吓得聂然猛地一下子缩回手,把百万紧紧地抱在怀里。
聂然说:“不管,我捡的,就是我的。不要说外公,亲妈……”她想起百万的爸爸妈妈已经死在了封妖窟,提到这个会惹得老人家伤心,立即打住了话头,随即又好奇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在心里暗自惊叹:“还能变成人的啊。”她又转念一想,变成人也不奇怪吧,貌似自己还是灯火投胎的,反正青锋道人是这么说的。
齐寒山说:“无防的,他跟着你多见见世面也好。”
这么好说话的?亲外孙都能随便送人?聂然看齐寒山可不像是熊幺婆。况且,自己都没见过世面,还能带百万见世面?
齐寒山缓声说:“多年前,渊儿的父母突然失踪,我们遍寻不着。直到找到渊儿后,我们才知道他们被抓进了封妖窟,锁在里面镇妖。那时渊儿还在娘胎里,随着母体石化,他的父母耗尽精气,才能算保下了它。”他满眼心疼地看着百万,说:“他在娘胎里石化多年,耽误了生长,不仅身材格外瘦小无法化人,甚至无法结出麒麟珠。”
聂然不太懂,问:“会怎么样?”
齐寒山说:“不能结出麒麟珠的麒麟兽,无法长存于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天地。”
聂然没想到百万已经出了封妖窟还这么惨,一时间有点傻眼。不过,齐寒山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说这些。她问:“然后呢?”想让她好好陪伴百万度过余生,还是想办法救治?
齐寒山的视线在聂然的脸上扫过,说:“当年百万的父母被抓后,体内的麒麟珠被取走了。麒麟是圣兽,能镇压妖魔邪祟,麒麟珠同样也能。渊儿父母的真身和麒麟珠应该被封在了不同的封妖窟里。神灯镇狱,九窟封妖。”
聂然明白了。这也是为了封妖窟来的。
她发现,这里面的事儿不是一般的大。
聂然说:“那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齐寒山说:“我们麒麟一族,大多隐世不出,和尚道士降妖除魔,麒麟族以妖魔邪祟为食,向来没有什么冲突,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将麒麟抓进封妖窟,对此,知道的也极少。神灯镇狱,九窟封妖,我们也是从妖怪口中知道的。”
聂然懂了,说:“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封妖窟在哪?妖怪引你们来的?”
齐寒山说:“是一条背生双翼的上古翼蛇向我们传的消息。”
翼蛇?爷爷?他给你传消息,不给我传消息?聂然有点懵,对于齐寒山的话,她决定还是只相信一半的好。她才不相信麒麟族是对封妖窟一无所知单纯受害上当的傻白甜,面前这头老麒麟兽就不像。她觉得自己看起来肯定像很好骗的样子,不然,一个个的骗人都不走心。
聂然说:“你的外孙,我帮你照顾了哈。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抱着百万,便准备离开,站起身后,才想起还是要问下百万的意见,问:“百万,你想跟我走的吧?”
百万抬起爪子轻轻拍拍聂然的手,又指指外面,示意她,走了。它歪头想了下,还朝齐寒山做了个挥手拜拜的手势。比起相处没几天的外公,它还是更喜欢跟着解救了自己父母、又救出了自己的聂然。
聂然顿时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抱着百万走了。
齐寒山对于聂然带走他的外孙倒是没所谓,只要她肯去封妖窟就好。
镇妖灯没了灯火,如果聂然不去,谁都进不了封妖窟。
聂然抱着百万,底气顿时足了。
老话说得好,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有了会抓老鼠的猫,还怕逮不着耗子么?有了百万,还怕找不到妖怪……爷爷和大黄吗?
聂然出门后,先左拐右拐一通乱钻,确定老麒麟兽没有跟来,这才对百万说:“我们去封妖窟把你爸妈的麒麟珠拿回来,但我不知道怎么去,不过,我爷爷肯定知道。我爷爷和大黄肯定也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他们是妖怪,你找他们在行,上。”
百万歪着头犹豫了下,抬起头环顾圈城市的上空,便从聂然的怀里跳下,跑向前面的高楼。它进入电梯后,跳起来按了顶层的按钮,带着聂然到顶楼,再爬楼梯上天台,蹲到天台栏杆处抬眼打量全城。那模样,像极了蹲在悬崖高处俯瞰大地寻找猎物的鹰。
第37章 咬那黄毛的脚 聂然因为百万的外形,下……
聂然因为百万的外形, 下意识地认为它找猎物会像小狗一样靠鼻子闻。人鼻子跟狗鼻子的天生差距,一般人都学不会这本事,聂然自然没什么想法, 如今看到百万蹲在栏杆上找猎物, 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百万能看见鬼和妖怪, 自己也可以。她之前陷入思维误区,闷头闷脑地认为城市都是高楼大厦, 妖怪都躲到屋子里不好找, 傻锉锉的不知道爬到高处看。
如果一栋栋楼走过去, 大多时候注意到的是街边的店铺, 楼上的阳台门窗,受视野限制, 能看到的东西也很有限。站得高,看得远,周围的建筑物、街道、行人、来来往往的车辆, 纷纷落入眼中,对比之下, 差异显著, 透过阳台门、玻璃窗, 甚至还能看到些屋里的景象。
有些建筑物看起来阳光大气, 给人心情明媚的感觉, 有些房子则阴沉沉的甚至还隐约缭绕着黑气, 而其中还有几户比较显眼的人家, 大白天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从门窗到墙壁都有股霉运笼罩的感觉同,找到那些死气沉沉还有黑气缭绕的屋子, 再注意看那些黑气的形状、浓淡、游移的状态,又能区分出很多不同来。
聂然打开手机导航,很是轻松地确定了自己在的位置,以及发现有异常的那几户人家的大楼名、街道名,旁边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店铺,方便找过去,她为了避免记错,还特意拍照、截图保存下来。
聂然忙完,叫上揣着小手蹲在消防水管上的等着自己的百万,先往阴气最重的那间屋子去。
那是只隔有两条街的老小区,楼梯房,共有六层,楼非常旧了,连封的防盗窗都锈些不行,有些防盗窗都锈烂了。小区里的楼挺多,看起来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跟她之前找百万时进出的许多老小区也没有什么的不同。
她抬眼扫过,没看出哪栋楼的五楼有异常。
要说有阴气,这种老旧小区,年头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些隐晦之气。不说旁的,死的人都比新小区多。哪怕不是死在家里,头七总得回来看看,走过路过,怎么都得留下点阴气呀、脚印呀什么的。新盖的小区,连地基都是新挖的,之前的蛇鼠虫蚁早被连窝都挖了。老小区久了,人都变老了,就更别提逐渐迁进来的那些小动物,祖祖孙孙都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了。
她翻开手机截图和拍的照片,先找比较相近的几个单元。
一排八个单元,她见到的那个比较居中,大概是在四五单元的位置。她去到两个单元的门口,先对比了下,看起来都一样,楼道里黑黑的,光线不好,铁门关着的。
百万穿过大铁门进入五单元,又帮聂然开了门,再一路小跑地上楼。
聂然叫住它,说:“这次你别贸然跑进去了,等我先敲门。”
百万看了她一眼,蹭蹭蹭跑上楼,蹲在门口,拍起爪子,“啪啪啪”拍门。
聂然一路飞奔追上,见状,心想:“你还会敲门啊。”
不一会儿,有穿着拖鞋走近的脚步声响起,门打开,一个穿着厚棉睡衣蓬头垢面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的手里夹着烟,打量眼聂然,从嘴里吐出口烟,用方言问了句。
聂然听不懂,但看见大白天的这家人还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阴沉沉的好像有散不开的黑雾,隐约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她说:“能讲普通话吗?”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听到屋子里发出碎响声。
聂然下意识地往脚下一扫,百万不见了,同时她听到了娃娃的哭声。她说:“你家娃娃哭了。”这娃娃的哭声跟正常娃娃的哭声还不一样,声音飘,透着异样的尖锐凄厉感。
那女人的脸色微变,说:“我家没孩子。”说完便要关门。
聂然抬手撑住门,探头往里一瞅,入眼就是一个很小的神龛。神龛阴气缭绕,摆在神龛前的香炉掉在地上摔碎了。
百万正把一个比耗子大不了多少的胎娃儿小鬼按在地上,张嘴就朝它咬去。那么小的一个胎娃儿小鬼,估计还不够百万吃两口就没得了。
聂然大喊声:“百万,住口,留活口。”
百万都已经一口咬下,闻言,稍微松了点劲,没一口咬穿,而是咬住它,把它叼了起来,同时显形,跳到了沙发上。
那女人的脸色大变,又喊出了句方言。
聂然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讲普通话。”她明白过来,这女人养小鬼。
那女人见鬼胎儿被小白狗牢牢咬住,挣扎不开,色厉内荏,问:“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干什么?”
聂然没理她,径直进屋,迅速扫视圈屋子。
屋子乱糟糟的,东西乱堆乱放,脏衣服随便乱扔,满地垃圾和孩子的玩具,桌子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套餐具,大的挺正常的,小的则是孩子的碗筷,很显然,孩子的餐具是给小鬼的。
通常养小鬼分成两种,一种是请小鬼回来养,大多是为了发横财捞偏门,另一种则是怀上孩子后堕胎惹来的麻烦。
这鬼胎儿的大小手足齐全却小得比大老鼠大不了多少,估计只在娘胎里长到六七个月。它还能囫囵个儿,应该是被引产下来的。引产非常伤身,女人怀没怀过孩子,生没生产过,大不一样。
这女人虽然邋遢,且没精打彩的,但并不像是引产生子造成的精气亏损,更像是熬夜和作息不正常导致的精神不济,她的气质神韵站姿也不像怀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