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说:“哦,那没事,算你,就算他是葛青也得折个十年八年寿……咳,算了,不说这个。”
聂然满脸古怪: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狗哥说:“本来你的来头,算起来就很要命的,而且,教主……咳,老板当初怕杨雪岭提前找到你,还在你身上做过遮掩,又下过咒术。他原本是想坑杨雪岭的,结果杨雪岭多精啊,不上当,没坑着。”
聂然可知道师婆有多嫌弃师父学那什么大六壬术,心说,“八成不是师父精明,而是师婆不让算。”不过,师父真要有本事的话,能不能算、可不可以算,心里总是有数的吧。
她看狗哥跟大黑鱼混在一起,便知道这八成已经是自己人了,估计不会再想着自立山头当土霸王听调不听宣什么的,她自然见好就收。
狗哥把驭兽门的事告诉聂然,说:“驭兽门是用妖怪的血骨建起来的,死在道士和尚手里的妖怪加起来都没驭兽门的零头多。如果只是进入人类中被抓,那我们也认了,驭兽门抓去的大部分妖怪,都是隐藏在深山大泽里修炼的不出世的妖怪。他们驭使妖怪作恶,还让我们通灵教背锅。通灵教臭名昭著,部分原因是想要救出山神奶奶干了些出格的事,再就是后来教主被关在封妖窟,锦毛虎不干好事,各个堂也没了规矩。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驭兽门的锅,都是咱们通灵教给他顶了。大小姐,你要是去驭兽门救百万,我们同你去。”
聂然问:“谁说我要去救百万的?百万是麒麟兽,自有葛青他们去救,关我什么事?”
狗哥无语。
乌鳢满脸诧异地看着聂然:都知道你俩成天凑一块儿,齐寒山守在渝市等你,你竟然不去救?
鳖金老万说道:“比起麒麟兽,自然是大小姐手里的起死回生、返老还童药更诱人。他们抓麒麟兽,目的是为了诱大小姐入局,大小姐这时候去救,反而会落入圈套。”
狗哥也想,也是。就聂然那狗性子,老子被抓,她都不着急的,跟百万的交情跟比得过跟老子的?
聂然问乌鳢:“鬼洞里面有什么?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乌鳢说:“我们派去探查的手下折了好几个,老万后来亲自去了一趟,只看到蛛网,到处都是蛛网,火烧不断,刀子砍上去就被粘住。可我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蜘蛛精。”
狗哥说:“有啊,山神奶奶从封妖窟里出来的那天,我见到过一只皮卡那么大的母蜘蛛,腰部以上呈人形,腰部以下呈蜘蛛模样,品种是我没见过的,教主也不认识。它进封妖窟的年头应该比我们早得多。那只蜘蛛妖也很怪,照理说,她只有一半化成人形,道行应该不高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关在内窟。”
聂然说:“山神奶奶之前不也只是半人半蛇嘛。”
狗哥说:“山神奶奶是能够完全化人的,而且是有香火供奉的,那母蜘蛛身上没有香火功德。”
聂然说,“行吧,我回去问问师父。”说完便准备回去。
狗哥告诉她,“苟不同盯你们很紧,你们的手机都被监听了,电话、短信、甚至可能群聊信息都不安全了。”他说完,对聂然说:“你没发现进来后,手机没信号了吗?给屏闭了。我的手机都是放外面的。”
聂然皱眉,说:“那人怎么这么烦。”她说完,走了。
聂然回去后,正准备去找杨丹青问蜘蛛精的事,便见茶厅坐着客人。
杨丹青拿起杯子喝茶,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样,有点不愉快的样子。
旁边坐着一个老头子,老态龙钟的都快走不动了,看起来岁数比师父的外婆还要大。
老头子的身后跟了一堆随从,排场极大,一看就是来头不凡的样子。
老人家见到聂然探头望来,招手,说:“是聂然吧,来。”
聂然过去,打招呼,“老爷爷好。”
老人家笑道:“好好。”对聂然夸赞道:“你这孩子长得真好。”
聂然问:“你是为返老还童丹来的吧?”
老人家颔首,满脸和气地说:“不怕你笑话,岁数大了,怕死,能多活两年也是好的。”他说完,朝身后站着的保镖模样的人微微侧头。
那人当即把带来的盒子在聂然面前一一打开,有珍稀珠宝、药材、文玩古董,还有一张没设密码的银行卡。
聂然扫了眼,兴趣缺缺。对于不能拿的钱财,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人家说:“据我所知,白堂狼底下的腐尸花是人为培育的,想必当初培育之人,为防万一,必然不会只培育那一株。锦毛虎是你的手下,你既然能找着那地方,想必还有其它线索。只要你告诉我线索,无论想要什么,尽管提。”
聂然心说,“我要说了你也不会信。”她说道:“老人家,您想得可真美。那藕是吸取精血长出来的,白狼堂为什么会被扫平,相信老人家也是知道的。其它地方还有没有这东西,我是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知道,那肯定也会变成没有了。”
老人家将放在桌子上装文件的牛皮纸袋递给聂然,说:“不知这从何解释。”
那袋子已经拆开了,文件也像是被人看过,翻得有点乱七八糟。聂然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杨雪岭的住院病历,还有入院时和出院时做的各种检查结果。
老人家说:“能让此物发挥如此功效,必是将此物钻研透了的,聂大小姐是如何得知此物的使用方法的呢?此物为锦毛虎擅自培育,还是令祖指使,又再将此法传授于你?据我所知,聂大小姐是想给令祖撤销通缉吧,若是此事算在令祖头上,想必他这通缉令是撤不了的,并且还会再次遭到清剿。”
聂然捏着杨雪岭的病历,这次是真的怒了。她心说:“好啊,你们都想要返老还童药,就别怕我给你们挖坑了。”她说道:“生命之髓跟腐尸花是共生的,长在腐尸花的根茎之中,由腐尸花的根重重包裹,且它们的根极为相似。书上说,但凡剧毒之物,七尺之内,必有解药。这生命之髓跟腐尸花,便是这道理。我爷爷说,要挖生命之髓,必须以鳞片覆盖全身,不留丝毫缝隙,再以真气裹覆在鳞片之上,以免沾上腐尸花的浆液,还得防止根须钻进鳞片下。我是血肉之躯,没有鳞片,我爷爷的法子对我不适用,挖不了。我爷爷关了这么多年,功力大损,也挖不了,所以我找了百万。驭兽门抓过我们通灵教很多妖,你说,驭兽门这次抓百万和齐舅舅是几个意思?”
“爷爷说当初他种了三朵腐尸花,一朵在南市,狗哥跟锦毛虎的屡次冲突,锦毛虎起异心,都是因为这个。第二朵在昆仑,爷爷说那地方风水好,但没长成,具体原因他没细说。第三朵,在秦岭。秦岭离巴山近,山神奶奶被封在巴山脚下大瑶村封妖窟里,近,又没有巴山离封妖窟那么近,所以嘛,选择了种在那里。”
老人家问:“秦岭什么地方?”
聂然扔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起身走了。
老人家顿时懂了。驭兽门既然已经知道有此物,必然早就派人看守起来了。如今怕是在他们的手里。他拱拱手,留下谢礼,便要告辞。
杨丹青没收他的东西,让洞天观弟子把人送走了。
聂然等他们走后,才问起蜘蛛精的事。
杨丹青告诉聂然,封妖窟里的妖都是洞天观历代陆续封进去的,能被关进去的,除了山神奶奶这种有功德护身的个例,其余的都是难以杀死才关进去的。这么多年下来,到底关了些什么妖怪进去、那些妖怪有些什么神通本事,他们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既然知道有封妖窟里逃出来的妖在附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聂然看杨丹青一副要自己去的样子,说:“我跟师父去就好了。”师婆这么大把岁数,还是歇着吧。
杨丹青没意见。反正有聂然去,基本上难有妖怪能在她手上蹦跶。她问:“你不打算去救百万啊?”
聂然说:“让那些想挖藕的人去呗,我都把藕吃到肚子里了,着急什么,怎么也得给别人留几口吧,省得他们来找我们麻烦。”
杨丹青心说:“你可真是不怕事大。”她大把岁数的人了,也管不了多久了,只要不太出格,由得他们蹦跶,她懒得管了。
聂然去找杨雪岭抓妖。
杨雪岭正拿着一个超小号和奶瓶在喂猫,不想出门。
花狸,一副刚出生的小崽子样,连眼睛都没睁的。
杨雪岭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我出门了,谁来喂奶。”
聂然:“……”说得好像是你生的似的。她说:“奶粉嘛,谁喂都一样啊。况且,饿两顿又饿不死。万一蜘蛛精懂阵法怎么办?”
杨雪岭说:“蜘蛛精懂阵法的概率跟你考试不作弊考第一名差不多。”
聂然想了想,换个角度劝,“师父,你觉不觉得花狸现在的品种,光喝奶粉会没营养。”
杨雪岭说:“我在她的奶粉里捣了丹药。别想骗我拿蜘蛛喂猫,猫不吃蜘蛛,也不吃妖丹。”
聂然说:“万一还有别的宝贝呢?”
杨雪岭说:“有你呀。
聂然好说歹说,说不通,这时候就又想起百万的好来。她心说:“算了,我也不去了,我去找百万。”又想起狗哥说苟不同监听手机的事,把这事告诉了杨雪岭,同时把手机扔给杨雪岭。她又再一想,万一师父翻看自己手机里存的照片怎么办。苟不同他们监听手机,会不会也能看到相册里的照片?
聂然越脑补越不开心,不乐意了,决定坑一把苟不同。
她把手机关机,又跑出去重新买了个手机,换了张新卡,再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鬼鬼祟祟地给翼蛇打电话,问他鬼窟蜘蛛精的事。
山神奶奶跟蜘蛛精一起关在内窟,还是知道点消息的,告诉她,那只蜘蛛的肚子特别大,快产卵了。
聂然“哦”了声,又问:“爷爷,秦岭那朵腐尸花到底在什么位置?昆仑的那朵没种活,白狼堂底下的那朵让我挖出来吃了,秦岭那朵……你不是说留给山神奶奶的吗,快熟了,现在可是有好多人去抢了。我把消息给透出去了,等他们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翼蛇大怒,“你个瓜娃子!”
聂然说:“他们把百万抓了嘛,我又捞不到,你又带山神奶奶出国了。今天来的那老头还拿师父当威胁,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师父有多锉,但她对我挺好的嘛,而且我都吃了……咳……那个……我帮你再抢点回来呗。”
翼蛇气得直喘,说:“老子迟早有天要让你气死。”
聂然问:“到底在哪个位置吗?”
翼蛇说:“你觉得我会不会在电话里告诉你?等老子回国再说。”说完,挂了电话。
聂然又给翼蛇打电话,把他还在通缉榜上的事说了,说:“你回国当心点哈。”
翼蛇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
苟不同和涂钟鸣正坐在仪器前听着聂然的通话。
聂然从出来后,他们便一直跟着。在她补卡后,在监测范围内,通过手机,把她跟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苟不同问涂钟鸣,“涂老觉得可信度有几成?”
涂钟鸣说:“聂然打的应该是想浑水摸鱼的主意。她如果骗白登楼的话,那老头发起疯来,可是能把洞天观撕了。上次玉天虚把杨雪岭打成重伤,洞天观出来维护一通,便让聂然死生踏地的给洞天观卖命了,对师父比对亲娘还亲。这次白登楼拿杨雪岭做威胁,再加上通灵教跟驭兽门的过节,聂然肯定不会乐意,便想挑起他们两虎相争,好坐收渔利,趁机抢走东西。”
苟不同还是有点疑虑,“没听说邱门主提起这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
涂钟鸣说:“可他们逮小麒麟兽,一得手便马不停蹄地送走了,这事情可是绕开了我们的。这么着急,应该是提前知道些咱们不知道的事。”这解释,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他看聂然行事,那也是想一出是一出,顾头不顾腚的冲动性格,要说她刻意布局,太为难她那精怪投胎少了点灵窍的脑子。如果是聂然临时起意说谎,那驭兽门当场悄悄转移带走小麒麟兽的事又怎么解释?
一个念头划过涂钟鸣的脑海,他对苟不同说道:“小麒麟兽跟聂然走那么近,连那灵藕都是分着吃的,他还吃的大头,你说,会不会是聂然已经把那药的事告诉了他,才哄得小麒麟兽心甘情愿到腐尸烂坑里去给她挖药的?”
苟不同茅塞顿开,“邱老怪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所以用聂然和杨雪岭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拖着我们,他自己只怕已经带着麒麟兽……”
涂钟鸣用力地拍拍苟不同的肩膀,说:“不同,孩子六十岁再生都来得及,错过这最后一株,哪怕能够找到种子再种一株,都得等好几百年,我们可等不起。他邱老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可更等不起。”同样的,自己也等不起。那东西可是挖出来当场洗干净就能生吃的!自己辛苦跑一趟,给邱老头作嫁?开什么玩笑!
苟不同说:“我立即调派人手,连夜出发。”他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总得趁现在给自己谋点好处吧。三个儿子全没了,想要再生,身体年轻强壮点,都容易些。
第122章 进鬼窟 聂然跟翼蛇通完电话,又回去找……
聂然跟翼蛇通完电话, 又回去找杨雪岭。她作为师父,不陪着去,总得帮忙准备点符箓、法绳、进山洞的工具之类的吧。据聂然了解, 师父在这方面的经验还挺丰富的。
杨雪岭很诧异, “你这一身本事还需要工具?”
聂然问:“怎么不需要了?你打算把我放养了吗?”
杨雪岭深深地瞥了眼聂然,说:“我帮你起个卦, 看你这次之行是否顺利。”
聂然赶紧摆手,“算了吧, 狗哥说我不能随便算。”
杨雪岭上下打量聂然两眼, 说, “也是。你是镇狱火投胎, 禁术而生,牵扯复杂, 确实轻易不能算。”
聂然不太懂这个,说:“那你仔细说说呗。”
亲徒弟嘛,又是自己擅长的, 杨雪岭也不吝教学的。她说道:“生老病死、尸体腐化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自然规律。禁术为什么是禁术, 它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老祖宗的入阵, 看似死亡, 但一气尚存, 持续千百年不散, 丹田中的真火也因此经久不散持续燃烧, 进而生变。这些都是违反自然规矩的, 照理说,其实是很难实现的,但是, 成了。”
聂然听得糊里糊涂的,问:“然后呢?这跟不能算有什么关系?”
“让不可能成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必然是有很多客观条件形成的。丹田真火变化成镇狱火,是在麒麟入阵的时候开始的,灯火成精,则是在山神奶奶入阵后。”
“入阵的人也好,妖也好,气息相连,融合生变。这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要算你,就容易牵扯到这个‘量’,而这个‘量’中包古了上古翼蛇、有麒麟圣兽、有得过村民们香火供奉拥有信仰神力的山神奶奶,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妖,以及我家的八位先祖,甚至……进入洞窟的每一个人,例如我。”
“我们每个,都对你造成了影响,这影响便是变数。要算你,便要去算变数,变数太多,每一个变数又都能大,一个影响一个,要从中抽丝驳茧算个准确明白,估计算到熬干心血都未必能算出来。”
“普通人多好算啊,一般来说,决定人生命运的,就三件事,生出、读书、结婚,而三件事还都是有时间点的,再配合家世背景、所能接触到的人群范围,大致方向掐指一算就出来了。算你,变数太大,难见定数,算未来很难,即使算相对容易的过去,你扯牵到的那些麒麟兽、大妖怪,通常都会点防止别人窥算的本事,很容易遭到反弹伤害。就像你爷爷,通灵教主,他能把天下的妖怪扒拉到麾下,那不是一般的本事,万一随便下个咒术在身上,我掐指一算,半条小命没了。”
聂然“哦”了声,说:“那你还算这次是否顺利?”
杨雪岭说:“测吉凶,又有事主在场,还是容易的。”她说完,扭头看了眼面前的零食果盘,视线从瓜子花生上扫过,拿过花生袋子递过去,说:“抓一把花生扔桌子上。”
聂然震惊了,心说:“算命是这么随便的吗?”她抓了把花生,随意扔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