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正初听完舒璟的哭诉，感觉自己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甚至不由佩服明石玉宽阔似海的胸怀。
换做是他，可忍受不了。
舒璟一边自卑到尘埃里，一边又极端的端着教主的架子，或许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明石玉。最后还欺骗自己只是把明石玉当做狗而已，骗自己不再期待明石玉的感情。
山崖下传来几声炸响，不大一会儿明石玉便飞了上来。舒璟早就把泪擦干净了，又抱着聂正初磨磨蹭蹭，明石玉已经麻木一般，忽视舒璟和聂正初的暧昧，直接报告：“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教主，从密道撤离吧。”
聂正初道：“教主，我答应你的要求，归还舒景。”
舒璟道：“你真的愿意？”
“不过，舒景……”聂正初道，“他说过，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希望二位，在他回来之后，好好监视他，不要让他犯傻伤害自己。”
“聂某失踪这段时间，舒景恐怕也遭受非议。聂某……给不了景儿安稳的生活。”聂正初苦笑，“或许，让他回到二位身边才是最好的。”
“知道就好。喏，毒药吞进去。”舒璟丢给聂正初一颗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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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曲曲折折，灯火晦暗。走了一个时辰，舒璟干脆趴在明石玉背上睡着了。
聂正初终于有机会和这个极其会隐忍的男人单独说话了。
“明公子。”聂正初突然不喊他大名了。
明石玉警惕地看他一眼，一脚将他踹到前头防止他背后偷袭。
聂正初微笑：“阁下同教主，有一段甚是轰烈的过去。”
“他告诉你了？”明石玉有些惊愕。
“你对他做了什么。”明石玉冷冰冰的说。
“聂某才是任由教主拿捏的柿子。”聂正初道，“抱歉，岳父。”
明石玉：“…………”
“我不会给你解药的。”明石玉道。
“舒景的性格你也知道，何况这段日子，不知道武林盟的人会不会对付他。”聂正初有些担忧，但他是装的，因为明石玉一点也不担心，说明舒景还算安全。
“暂时还好。”明石玉道，“我原本答应给阿景自由，但……”
明石玉叹道：“璟儿若是失控，会死更多人。他一直很胡闹。”
“他已经疯了。”聂正初微笑，“明公子，你知道，教主为何非要聂某当着全天下的面交还舒景么。”
“……他一直很不喜欢阿景。”明石玉道，“他一直想让阿景坐上教主的位置，却没有把真的秽功传给他，也不肯见阿景。后来他偷偷把阿景丢到叶家，结果阿景被你捡回去了……”
“叶家……不是舒景做的？”聂正初道，“屠叶家的是谁？”
“是我。”明石玉淡淡地说。聂正初知道，明石玉在说谎。
“叶家兄弟曾经轮奸过舒璟。”明石玉语气很淡，但额间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怒火，“杨毅和他们认识，当年就是杨毅伙同叶家兄弟在璟儿及笄第二夜将他……”
明石玉说不下去。
“你可以说我伤及无辜。”
聂正初自诩为民主持公道，也知道叶家其他人死得冤枉。但这一次，他竟没有力气底气十足地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明石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多少像舒璟这样被逼到发疯的人。
此刻的大魔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趴在明石玉的背上，睡得直流口水。明石玉实现了他的承诺，一辈子保护着他。
可舒景又怎么办。
明石玉道：“你放心，璟儿现在不会伤害他的。”
聂正初摇头：“阁下倒是看得开。”
“他从小到大都很胡闹，总是嚷嚷着要怀我的孩子。他已经不能生育了，阿景是他唯一的孩子。或许他不爱阿景，但他很珍惜阿景。”
“……舒景……”
“是他继父的孩子。”明石玉道，“他让我滴血认亲，我骗他阿景和我的血融了。后来他知道我骗他，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他曾经想要杀了阿景，被我制止了。”
聂正初道：“他想要的不是孩子，只是想有个理由让你留下。”
明石玉不语了。
“岳父大人就没有想过，像以前，小时候的态度对待岳母吗。”聂正初脱口而出。
明石玉有些别捏，脸颊微热：“喂小子，我还没有允许你娶阿景。”
聂正初微笑：“迟早会是的。舒景和岳母一样，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舒景也常常诋毁自己来故意激怒我，这几天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
“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我会抱住安抚他，还是鄙夷唾弃他。”
－
舒璟睡醒的时候，聂正初已经回去了。明石玉坐在一侧抱剑而眠，舒璟刚要起来，头顶便传来明石玉冷淡的声音：“别动。”
“哼。”舒璟偏要蹭的坐起来。
“教主，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说。”舒璟哼哼。
“三十年前，属下说要娶一个人，给他种一院子的花，养一只小猫，院子的大树上一定要修一个大秋千，再养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
“令人舒心的美景。舒景。”舒璟没有回头，只是说下去。
“璟儿，你还愿意吗。”
舒璟道：“……晚了。”
“有些事，我一直在逃避，不想面对。今天，我想告诉你。”
“嗯。”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肮脏，也没有想要讥讽你。舒璟，我只是很心痛，我爱的人，我保护不了他，让他如此痛苦的活着。你问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以为，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答案。”
舒璟颤了颤。
“璟儿，我做那些，不是因为要看你笑话。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你，我一直想要安抚你。是我不够明显，让你误会。”
“……”舒璟道，“你别骗我了。”
“舒璟，要我掏出我的心，你才信我。”明石玉拔出匕首，交到他手里，“那你杀了我，掏出我的心。舒璟，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的爱，你看不见，我也很痛苦。”
匕首锋利，割破了衣衫，舒璟捏着匕首，看着明石玉的眼睛，真的用力捅了一截，明石玉闷哼一声，没有推开他，而是垂首吻住舒璟。
舒璟颤抖不止，眼泪流了出来。
明石玉握着舒璟的手，将匕首又推进了一截。舒璟慌忙推开他，匕首哐嘡落地，他已泪流满面。
“哥哥……我把石玉哥哥逼疯了吗。”
“璟儿，我快为你疯魔了。”明石玉捂了捂流血不止的心口，染血的指尖抚摸上舒璟的唇瓣，“璟儿，这样，你心里安全一些了吗。”
“哥哥……”舒璟又扑了回去，“璟儿怕，可不把哥哥逼疯，璟儿不知道哥哥的心在想什么。哥哥总是冷冰冰的，自从知道璟儿是邪教教主，再也没有对璟儿笑过了。璟儿好委屈，璟儿想看哥哥嫉妒到发疯的模样……”
明石玉不言，只是垂首吻住舒景的头顶。
“不管怎样，哥哥都陪你。璟儿，别怕。”明石玉道，“即便全天下唾弃我们，哥哥也不会松开你。璟儿，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了。”
“哥哥……”舒璟抬眸，眼泪汪汪的瞧着明石玉。那眼神，仿若初见那夜，他趴在浴桶里，眼巴巴地瞧着满脸通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