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经纪人领着她们进去富丽堂皇的包房，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烟雾缭绕，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很不舒服。
男的女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们完全不在意突然被经纪人推进来的这几个女孩子，甚至都没有多给她们眼神。
除了天王徐风澜——今夏大热女团选秀的导师。荣雪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因为在私下训练中曾多次受到天王的照顾和指导。荣雪能成功出道，也多亏了初舞台时徐风澜力排众议让她单独表演节目，才成为吸人眼球的首a，获得不少粉丝的喜欢。
她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他握着盛满暗红色液体的酒杯，浅浅地往这边望了一眼，荣雪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但是很快徐风澜就移开了眼神，继续和旁边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说话。
荣雪拉着队友的手，掌心微微湿润，她在出汗，队友的手也在出汗。
“雪儿，怎么办？”队友小声问她，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
荣雪捏了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说着，她抬起下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不卑不亢地走过去，对着陌生的业界大佬们鞠了一圈躬，随后隔着圆桌跟徐风澜打招呼：“老师好。”
徐风澜握着酒杯晃了晃，冲她点点头，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你怎么来了？”
荣雪没有回答他，就站在那里，傻乎乎的笑。她还穿着舞台上的服装，黑色抹胸黑色短裤，薄薄的肩膀上搭着金属链子，在灯光下微微闪光。
这是一场危险的聚会。新晋女团总是会被明码标价，由经纪人送到大佬们的夜场派对，成为鲜嫩可口的漂亮商品。对于这些商品，大佬们的吃法不一，上一个女团离开房间时，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伤。
但这些，女团成员们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包括荣雪。
派对要开始了。男男女女互相选定对象，觥筹交错间，气氛瞬间暧昧起来。几个女孩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们只觉得光怪陆离又充满恐慌。
徐风澜默默饮酒，秃头男人突然站起来，朝着荣雪举了举杯：“来，我们喝一杯。”
二、
“砰”的一声，酒瓶落在男人脚边，玻璃碎片和红色液体在地上溅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花。
荣雪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甚至带着笑意：“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男人头一次遇见这么冲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有兴致了。他指尖还留着荣雪手臂上肌肤的触感，很滑，但是有点凉。
有人开始起哄，嘘声四起，在这种不怀好意的吵闹中，荣雪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圈子脏，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撞上了。
有人已经衣不蔽体，纠缠在地上、沙发上，昏暗的灯光下，她一眼瞥见徐风澜的眼神，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小王，这孩子有点意思噢。”秃头男人冲着水果台高层比大拇指：“眼光不错。今晚上让她陪我喝喝酒，下个节目我给你投5000万……”
荣雪看了眼“小王”，对方犹豫片刻后冲她摇摇头——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没有带手机，包还在车上，连警都报不了。莫非她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哥。”
就在荣雪心灰意冷，甚至想拣起地上的玻璃片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时，徐风澜突然站了起来：“韩哥，她不行。她不懂事，会惹你生气的。”
……原来这个禽兽姓韩。荣雪见徐风澜帮自己说话，不由得松了口气，天王真是好人呐，出去了一定要请他吃饭感谢他。
韩哥挺意外的：“你怎么知道她不懂事？你试过了？”
徐风澜挑起眉头，对答如流：“试了，跟个小野猫似的，挺凶。”
荣雪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韩哥“哈哈”笑了几声，拍拍徐风澜的肩膀：“早说啊，既然是你的东西，哥就不夺人所好了。”
三、
“谢谢老师。”荣雪殷勤地给徐风澜倒酒：“您请坐，您喝酒。”
整个场子里只剩他们俩还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周围一片混乱，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徐风澜没有喝她的酒，而是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也知道害怕啊？嗯？是经纪人叫你来的么？”
“那倒是没有。是那几个妹妹害怕，所以我陪她们一起。原本以为只是来跟老板们问个好……谁知道会看见这种场面。”
“所以呢，你陪她们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差点把你自己搭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满场的人几乎都在媾合，荣雪连那两个同行的妹妹在哪里都看不见。更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呼救，仿佛两粒投入大海的小石子，无声无息。
荣雪心知自己这次是有些鲁莽了，便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手指在腿上绞来绞去：“老师，我想离开这里。
”
周围的暧昧呻吟太过喧嚣，而她只想回家。
“走不了。”
“啊？”荣雪呆住了。
徐风澜眼神飘向大门：“外面有保镖守着，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么？”
四、
在娱乐圈浸淫的人，没有不知道夜场的。这种聚会促成了大佬扎堆在一起，交易与玩乐同场进行，想往上爬的、和公司签了合约迫不得已给丢进来的男女艺人比比皆是，只不过到了徐风澜这个咖位，来夜场只是单纯捧个场而已。
但荣雪不一样。她是个刚出道的小流量爱豆，只能任人宰割。曾经也有过拿命反抗的女爱豆，只不过后面结局不太好，大抵是被彻底雪藏，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各种有达官贵人的局，俨然沦为玩物。
今天这个夜场是韩哥凑的。新女团出道第一天，好歹拿来给几个大佬尝尝鲜。徐风澜其实特意跟水果台高层打了招呼，别叫荣雪来。谁能想到这只不听话的小野猫还自己送上门了。
“哟，你们俩搁这儿玩柏拉图呢。”
韩哥刚压着个大胸模特来了一回，他点了只烟意犹未尽地逡巡全场，郝然看见徐风澜和荣雪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
他吞云吐雾地推开腿上的女人，抬脚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打量徐风澜，似笑非笑：“你可别是在唬我吧，哥最讨厌别人骗我。”
……这个秃头怎么又来了。荣雪不想看他，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满肚子的火。
徐风澜没想到他这么有空，明面上又不好得罪他，只好打哈哈：“我哪能骗你啊……哥你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刚正想跟你说一声，我这边就先和她回去了……”
“回去？不好吧。我凑的夜场哪有衣服不脱就回去了的道理，你不是说她像只野猫么？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凶。”
韩哥拍拍屁股在他们两人对面坐下来，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来吧二位？”
荣雪悄悄去拉徐风澜的衣服袖子，小声问：“他啥意思？”
徐风澜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侧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得配合我演一场戏，演好了我们立刻就能出去。”
荣雪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弄得有点心跳加速：“好……好的。”她心里想的是演戏多简单啊，自己可是科班出身，专业演员。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徐风澜竟然抓住她的手，把她摁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