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稹原先听人讲,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好的感情总会把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如果一段感情从始至终带来的痛苦都远大于欢愉,那这段感情其实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由此说法来看,傅稹委实幸运。但有时候他也会去想温翊,对于温翊来说,他的出现,又是好是坏呢?
大抵是好的,温翊看起来总是心情很好。
傅稹默默想着。
他总静默地陪在温翊身边,好像只要待在温翊身侧,便足够了。
这座城市的秋天太过于短暂,好像一眨眼间,冬天便到了。
网上有人戏称,说这里的春夏秋冬,该是春夏咻冬——秋天咻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傅稹的记忆了,好像每年都有那么一天,气温大幅度削减,冻得人一夜之间换上厚厚的毛衣与外套,然后冬天就到了。
入冬后三中就不提校服的事了,毕竟学校没订冬装,所以学生们彻底放开了穿,有把自己裹成球的,有检查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不过相较于女生,男生们的选择总狭隘许多。
傅稹畏冷,是裹成球派的中流砥柱,和温翊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两个季节的人。
——有这么冷吗?
——你不冷吗?
这两句话几乎每天都要出现一次,傅稹抱着保温杯,信誓旦旦:“有这么冷。”
温翊托着下巴,点点头,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你觉得米色和蓝色,哪个更好一点?”
傅稹敏锐道:“都喜欢,但我不缺衣服。”
“不是衣服,是打算给你买双手套——别反驳,冻疮要是不治好,一年比一年严重。”说完,温翊就从包里摸出一支护手霜,强硬地塞在傅稹手中,“涂吧。”
傅稹哭笑不得,挤了一点护手霜在手背上,“我自己有,不过谁买手套买米白色的,不耐脏。”
温翊眼也不眨,“好看,配你。”
傅稹:“……”
傅稹压低声音,“还在班里,你收敛一点。”
“人不都跑出去看雪了?也就你无欲无求,不肯出去。”温翊打趣道。
傅稹没吭声,他不喜欢雪天,尤其厌恶雪化后一地狼藉,那四处流淌的污水看得他心生烦闷。
“你手长的好看,戴半指手套或者机能风都很适合,”温翊看着傅稹的双手,眼睛一眨不眨,“不过要是为了保暖,就只能选兔毛羊毛的。”
傅稹把手缩进袖管里,讲道:“我无所谓的,戴手套写字不方便,没必要买。”
温翊点头答应,转头就去给傅稹买了两双毛茸茸的手套和一个热水袋。
傅稹:“……”
你见过哪个男生用热水袋?
温翊不管,坚决把热水袋塞进傅稹手中,让他不写字时拿着。
傅稹瘫着脸接受了他的好意,并觉得温翊可能是个毛绒控,从手套到热水袋,全是毛茸茸的。
这一茬过去了傅稹也就忘了,直到学期末,临近一月底,寒假刚开始两天的时候,他接过温翊送的两条围巾,才从记忆深处扒出来这回事。
——你喜欢米白还是蓝色?
——打算买双手套。
当时傅稹还在想,后来温翊送的手套也没见有这两个颜色的,为什么还要问他喜欢哪种颜色。
不过那时候傅稹也没多想,以为是其他颜色的手套卖完了,没想到温翊要送的压根不是手套,是围巾。
“生日礼物,”温翊朝傅稹眨了下眼睛,“我自己织的,喜欢吗?”
傅稹呛住了,他指着那两条装进礼盒的围巾,不可置信,“你自己织的?!”
温翊淡定地端起杯子喝水,“是的,冬天到了小情侣们都爱互相送自己织的围巾。我之前听苏柏君抱怨说,他的小女朋友班里都是男生给女朋友织围巾,所以要求他也给自己织一条。我想着你刚好要生日了,就索性送围巾吧。”
傅稹一时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哪。
他摸索着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灌了口热水,压了压惊,“这样。”
温翊看着他,“那你喜欢吗?”
傅稹的注意力从“织围巾”转到“围巾”,他摸着软乎乎的毛线围巾,慢慢点了点头,“当然喜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自己做的东西。”
“失策了,早知道蛋糕也自己做了。”温翊笑吟吟地许诺道:“那明年给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亲手给你做个蛋糕,今年先用长寿面代替,好不好?”
傅稹忍不住问:“还是你亲手做?”
温翊自然而然讲:“当然,我之前特意跑到温让那里借厨房练的。”
傅稹哑了,心说自己要是去学校论坛发个帖子,写温翊亲手给自己做饭,其他人指不定以为他疯了,要众筹给他看精神科的医生。
“围巾也是偷偷瞒着你在屋里织的,好几次差点被你发现。”温翊望向傅稹,语气听不出是埋怨还是什么兴庆,“好在你也没问,阿稹,你为什么不
问我呢?”
傅稹:“……”
送命题。
傅稹又灌了口热水,装得很正经,“我相信你,当然不会问你。”
温翊朝他露出一个笑,“我还以为是你不在意。”
傅稹干巴巴道:“怎么会呢,我有些饿了。”
温翊表情很温柔,宛如二十四孝好男友,“那我去厨房了。”
傅稹心惊胆战地目送他进厨房,松了口气。
他这人就算再怎么天生缺一截好奇心,可到底是谈恋爱,怎么会不对恋人的反常起疑呢?说到底是还是傅稹怂,怕问多了温翊会觉得他烦——相当于一个人在醋坛子边游走,往前一步是问就问了,我是他男朋友,问他在做什么理所当然;往后一步是万一他没那么喜欢我,因此厌弃我了怎么办。反复纠结,索性装瞎没看到。
但外在反应出来,就有点像对恋人不上心了。
难搞。
傅稹靠在沙发上,搂起抱枕,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他要怎么样,才能对温翊更好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