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藏匿着风暴的眼神,秦霜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连忙缩回了指尖,哑声道:“我好多了”
他清冽的眼尾染着薄红,一双丹凤眼中纯欲交织,仿若浸泡了春水的梅花瓣。
这次萧乾却没有松手,仍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盯着他。
这两日的秦霜在他看来实在是古怪。
这人往常分明既矜持又冷傲,可眼下却热情的过头了,好像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他似的。
“我看不够好,你的脸都疼白了。”
萧乾沉着脸,缓缓贴近他:“不如今日爷就留在房里陪你,哪也不去,你看如何?”
他的话正中秦霜下怀,令他的双目骤然亮了起来。
可他不愿在萧乾眼皮下表露的太明显,只低声道:“这样恐怕不妥,山寨的兄弟不是还在等你么?”
这招欲擒故纵,让萧乾一下子警惕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没什么不妥的,不过是带兵而已,耽误一天并无大碍。”
“倒是你”说到这儿,他眯起冷峻的双目,用手攥住了秦霜的衣襟:“兴许是穿的太厚,怎么揉都起不了作用,不如爷帮你把衣裳脱了,仔仔细细的给你揉。”
说着不等秦霜应允,萧乾就把他的衣衫扯开一半,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别!”秦霜哑声喘息,想要拦住他的手,却在看见萧乾眼中的冷光时,堪堪停下了动作。
不反抗么?萧乾淡淡的扫过他垂下来的手,心底的暴虐欲在悄然升腾。
秦霜太过反常的举止,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爷隔着亵衣给你揉,好不好?”
看到他微白的脸色,萧乾不愿步步紧逼,便淡声征求着秦霜的意见。
“嗯。”秦霜点点头,又抬眼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闷?”
“为什么会这样问?”萧乾反问他。
“因为从刚刚开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
秦霜暗自打量着男人的神色,不轻不重的说道,听起来像是埋怨,其实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当然不会,我只是在想,既然留下来陪你,就该找点乐子,譬如说赏雪饮酒、放放炮竹什么的”萧乾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他的话,却激出了秦霜一身的冷汗。
他、他怎么会知道宋祭酒对自己说的话?还说的一字不漏?难道已经暴露了吗?
秦霜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连脸色都涨红了。
他只慌张于萧乾是不是发现了,却忘记了萧乾才是撩拨人心真正高手,就算是在风月场浸淫多年的大佬宋祭酒,和这位爷相比,也不过是个弟弟。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还疼?”瞧见他鼻尖上有点点汗珠,萧乾放缓语气问道。
他越是温柔,秦霜就越发心惊。
“没有,只是有点热罢了”他神色游离的回答后,又道:“还是放炮竹吧,我也想看点热闹的。”
“好啊,爷也想活动一下筋骨。”萧乾深邃的瞳孔骤缩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不知道秦霜打的是什么小主意,但他很乐于陪他演这场戏,再揭开对方所有的伪装。
时辰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正是用膳的时候,萧乾的头痛却忽然发作了,疼的在床上直打滚。
看到他按压着额头,强行忍痛的模样,秦霜内心虽说有点疑惑,却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萧乾还这么生龙活虎下去,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头痛?”
秦霜整理好衣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丝毫没有怀疑男人是不是装出来的。
“不知道,就是疼嘶,疼的厉害”萧乾拉住他的手,厌撅撅地望着他。
他向来骁悍霸气,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看的秦霜心口一阵柔软,立即抬起手为他按摩起来。
“什么味道,好香。”感受着他微凉的指尖,萧乾沉声问道。
这种熟悉的香味,只有在他的头痛病发、狂躁不已时,宋祭酒无奈之下才会给他用的安神香,错不了的。
只是这安神香一向由祭酒掌管,秦霜又是如何得到的?
听见他的问话,秦霜的手掌微微颤动,静默半晌才道:“也许是药味。”
这么回应着,他墨色的眉目中闪过了挣扎。
这样欺骗萧乾,竟然还会有点小心虚和不忍心,只能期盼宋祭酒他们尽快找到萧二了。
“是吗。”萧乾淡淡的应答一声,便阖上了双目。
“萧乾萧乾?”
“”萧乾枕着他的膝盖,坚实的胸膛缓慢起伏着。
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秦霜轻轻收回手,为他拉下床帏,缓步走出了内室。
“王爷?王爷不好了!”
此时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急喊,让秦霜刚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
“出什么事了?小声些,萧乾刚睡下。”
他迅速踱步到门外,抬头便看到了慌不择路的贺彰。
“是哑巴小子,他、他的腿摔断了!”
贺彰吸着冷风,气喘吁吁的低叫道。
“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秦霜红润的脸色骤然变白,颤声质问着他。
“王爷,您快随俺到军师的房里来,俺路上跟您细说!”贺彰急得满头大汗,来不及多说。
“也好。”虽然心下焦急万分,秦霜面上却仍维持着冷静。
他暗自掐过自己的手心,找回了知觉后,匆匆跟在贺彰身后。
一路走到宋祭酒卧房的空隙,黑脸汉子已经给他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大致意思是唐莲得知萧二丢失后,就趁着夜色,隐瞒了宋祭酒,带着身上的重伤,偷跑出去找狗子,没想到早晨却遇到了暴雪,不慎在半山腰摔断了腿。
“所幸俺们发现的早,不然戚大夫说了,哑巴小子那腿可能就要废了!”
贺彰急嚯嚯的说完,又低声道:“王爷,待会儿您见了哑巴小子,可一定要冷静冷静,他那腿啊,摔得可真是惨”
听完他的话,秦霜手脚冰寒,站在房门前几乎迈不开脚步。
唐莲自幼习武,不仅练就了一身绝佳的武艺,他的轻功更是出类拔萃,一度闻名于整个北梁朝廷,就连萧治钦点出来的武状元,在他的轻功下也过不了几招。
那双腿对唐莲来说,就如同性命一般重要。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面对唐莲?
“王爷,您怎么不进去?”见他僵在门外迟迟不动,贺彰小声问道。
“哑巴小子还在等您呢!”看到秦霜一脸伤色,他又不忍心的提醒道。
凝视着朱红色的门扉,秦霜闭了闭眼,如画的眉目紧皱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唐莲!”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卧房的床边围了不少人,大致看去,有山寨的土匪、宋祭酒还有在竭尽全力为唐莲医治的戚默庵。
“王爷,你、来了。”靠在床边的唐莲神智清醒,倘若忽略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他和平日里瞧上去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找到、萧二王爷,对不起。”
看到秦霜一步步走近自己,唐莲张了张口,发出了喑哑艰涩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傻!”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没等秦霜回应,跪伏在床边的宋祭酒便狠狠揪住唐莲的衣襟,凄哑的嘶吼道。
“宋、宋”
“军师!军师你别激动,哑巴小子还有救!还有救的——!”
他双目通红,濒临失控的样子让在场众人惊诧不已,连忙把他从冰冷的地面扶起来,安置到一旁的椅子里。
“他怎能这么傻?”宋祭酒神色恍惚,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宋、宋,别哭。”
唐莲轻轻握住他的手,用坚定的眼眸注视着他:“既然、我是山寨的人,萧二丢了,兄弟们都能去找,我、也能去。”
他简单朴实的话语,使周围的大老爷们都红了眼眶,不由得为他着急起来。
“戚大夫,唐莲兄弟的腿还能不能治?您倒是给说句话——说句话呀!”
“是啊,这可急死俺了!萧二丢了两天没找见,这人还摔断了腿!这可怎么办?”
就在众多兄弟议论纷纷之际,卧房的门,突然被一股冷冽的力道推开了。
“你们刚才说,谁丢了?”
“萧萧、萧爷!”站在门边的贺彰对上那双冰冷的眼,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霜循声看去,推开房门,像劲松般屹立在风雪下的人,正是本该在卧房睡熟的萧乾。
“爷再问一遍,你们刚才说,谁丢了?”
萧乾带着浑身的冷气跨进门槛,又问了一遍。
问这话时,他布满血丝的双目未曾离开过秦霜。
“哥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们”
宋祭酒急忙站起身,想要解释。
“住口!”萧乾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在问你,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