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包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暴君不暴(土匪攻X帝王受) > 第九十章 梵音寺追妻3
初夏刚至,夜风还有几分凄凉,与京都的喧嚣和热闹不同,入夜后的渡关山十分寂静,偶尔只有几名守卫提着夜灯来回走动。
唐莲身穿劲装,踏过一层层阶梯,直奔萧乾的书房。
书房里明着灯火,从窗外依稀能辩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少年见状,便整理了一下着装,快步走上前去。
“唐莲小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在外面守卫的贺彰听见动静,立即揉了揉双眼,低声问道。
“贺大哥。”唐莲先冲他抱了抱拳,之后压低嗓门道:“我白日练习纵云渡时,有几个地方没参透,就想来请教一下师父。”
说着,他停顿半晌,又轻蹙眉头道:“顺带我还想问问师父何时上京都去找王爷”
虽说梵音寺是值得信任之地,可王爷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况且王爷已经走了近四天了!萧乾怎么还没动静一点不着急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要是王爷落萧治手里,会遭受什么啊!
少年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觉得心底有些发凉。
“嗐!就是啊!”听他说起这个,贺彰也愁的不行:“自打王爷走了,萧爷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都三天了!再这么下去,我看八成要出事!”
“什么?”听他这么说,唐莲愣住了:“你是说师父已经四天没出这个门了?”
他注视着窗纸上映出的人影,诧异的问道。
“是啊”贺彰无比确信的点头,见唐莲脸色不对,他才反应过来:“难道说,萧爷出了什么事?”
唐莲顾不上和他多说,连忙冲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
房屋里无人应答,就连窗纸上的人影也一动不动。
“不好,定是萧爷出事了!”贺彰和唐莲互看一眼,直接怼门而入,匆忙冲进了内室。
“萧爷!这这是啥?!”两人闯进去后,还没来得及寻找,便看书桌前摆放着一只身影魁梧的草人。
那草人手握纸笔,脸上画着圈圈叉叉,面目痴呆,端坐在灯盏之下,若只看光影,倒真像一个男人坐在窗前细读账本。
“师父不见了!”拿起那只草人晃了两下,唐莲立刻慌了,呆滞道:“该不会是师父三日不吃不喝,直接变成草人了?这可怎么办?!”
他瞬间急出一头的冷汗,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白痴想法,转向贺彰道:“贺大哥,师父是不会变成草人的!你快召集弟兄们,我们一起去找师父!”
贺彰自呆愣中反应过来,赶忙点头称是:“没错,萧爷肯定不会出事的!”
说着他便戴好头盔,准备跑出去召唤兄弟们。
“出什么事了,你们俩慌成这样作甚?”
就在黑脸大汉即将跑出门时,忽然撞上了双妖冶清媚的桃花眼。
“军军军师!”贺彰刹住步伐,喘了一口气后,急忙引着宋祭酒往内室走:“军师你快瞧瞧,萧爷不见了!”
“是吗?”宋祭酒来时喝了些葡萄酒,这会儿整个人轻飘飘的,软的像一团棉花,就连说话也带着惺忪的媚感:“那么大一个大活人儿,怎么就不见了?”
“宋宋?”在内室的唐莲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出来迎接。
“嗯?唐唐莲?你怎么也在这儿?哈哈!”看到少年俊朗的脸,宋祭酒迷迷糊糊的轻问,不等唐莲回答,他转眼瞧见书桌前的草人,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贺彰和唐莲真是满脑袋问号了。
“军师,萧爷都不见了!你咋不着急呢?还笑”
“宋宋,我正要和贺大哥去找师父,可能会有危险,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闻到心上人身上隐隐散出的酒香,唐莲的表情严肃下来,把人按在软榻上后,就要和贺彰一并离开。
可宋祭酒却慵懒地揪住了他的衣摆,笑的双肩乱颤:“不必找了,哥哥是去找王爷了。”
“啊?军师咋知道?”贺彰很是困惑的问。
宋祭酒抬手戳了一下那傻兮兮的草人,不紧不慢道:“他这个人好面子,既不想让兄弟们知道自己先低头了,又担心王爷的要死,只好让一个假人在这里坐阵,自己才好脱身喽”
他轻眨着清隽的桃花眼,又面向贺彰笑道:“你该不会忘了吧,哥哥以前可是经常这么干的。”
经宋祭酒这么一提醒,贺彰立马想起来了。
虽说萧乾对外总是冷言冷语、沉稳高傲,将渡关山上下治的服服帖帖,可男人骨子里的狂傲和顽劣却未减半分。
倘若练功练的烦了,或是不想看账本了、酒不够烈、刀不够锋利了只要是心里不爽,他就会把自己关进房里,胡乱拿个假人冒充一下,再趁机离开山寨出去透气。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萧乾所承担的,远比想象中要多的多。
“军
师说的对,嗐,只要萧爷没事就好!”贺彰一拍脑门,想到萧乾兴许都快到京都了,顿时轻松了许多。
宋祭酒微醺地摇头,抬手将身边的唐莲勾入怀中,无比自然的把腿搭到少年身上:“哥哥这个人啊就是太别扭了,口是心非的腹黑怪唔、还是我们家傻小子好,呐”
他突然的靠近令唐莲脸色爆红:“宋、宋宋你干什么呐,贺、贺大哥还在这里呢”
说完,少年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宋祭酒听了也没说话,只眯起眼眸盯着贺彰。
“欸!天不早了,那啥,既然萧爷没事,俺就回去了,军师您忙您忙”
感受到这“杀气腾腾”的视线,贺彰立刻识趣的离开,留他们二人在书房里。
瞅着他走远了,宋祭酒笑眯眯的回过头,直对上唐莲黝黑的双目:“现在只剩我们两个喽”
“”嗅到对方身上的暗香,唐莲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只狐狸在他身上蹭来扭去的,他哪里敢吭声。
“哑巴,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不亲我?”见少年没有反应,宋祭酒不满地哼唧着,用手挑起唐莲的下颌。
“跟了哥哥这么久,你偶尔也学学大人的事啊傻小子、笨小子”
凝视着他水光潋滟的唇,唐莲咽了口唾沫:“什、什么大人的事?”
宋祭酒和他对视着,痴痴的笑了,又压低声线道:“就是哥哥会对王爷做的事”说着,他就把少年压倒在软榻上。
“唔、喂——宋宋,这里是师父的书房,我们这样不、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看一看,摸一摸你的腿怎么样了?”
“还、还好。”少年弱弱的回答道。
“嗯、唔那我要骑你”
两人说话间,子夜的风携着漫山花香席卷而来,将半掩的门扉闭合起来,关住了满室的温情旖旎。
他们这厢是浓情蜜意,西窗烛红,远在京都的大梵音寺,却正处在火深火热下。
秦霜和伽裕赶到后院时,走水的卧房外已经乱成一团,僧人们手提水桶,用布巾捂住口鼻,前仆后继的冲上前倒水,试图浇灭房梁上的火龙。
“怎会突然走水?可有人受伤?”伽裕匆忙上前询问。
“师父——!师父您没事便好!弟子弟子们还以为您在房里!”
紧急的扑救下,瞧见伽裕安然无事,为首的弟子擦去头顶的汗水,心有余悸道:“听巡夜的师兄说,好像是有贼刻意纵火!”
“贼?”听闻这个字,伽裕诧异的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惊喊。
“瑾怀师兄!瑾怀师兄你醒醒啊——!”是寺院里最小的弟子,阿布的声音。
“瑾怀?瑾怀怎么了?”伽裕和众人赶忙往传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瑾怀!”
只见熊熊火光下,一名僧人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横躺在地上,哪怕两只手被烧的漆黑,他依然紧抱着一件紫金色的袈裟。
“师父,走水后,不管我们怎么劝,瑾怀师兄都要返回去拿袈裟我们、我们劝不住他”阿布痛哭着解释道。
“别哭,他是被烟呛住了,还有救快拿水来。”秦霜神情凝重地蹲下身,轻探瑾怀的颈脉后,立即沉声命令道。
“哦哦!我这就去!”阿布小和尚闻声,连忙擦掉眼泪去找水。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两个黑衣人战战兢兢的躲在墙角,窃声争论着。
“看吧!我就说那和尚死不了师兄,咱还是快走吧!”个高的黑衣人探出头,小声催促道。
“那袈裟怎么办?搞了半天总不能瞎忙不成,我要去把袈裟抢过来!”被唤做师兄的男子不甘心地咬牙,就要冲出去。
眼见他要冲出去,黑衣人急忙拽住他:“不成!师兄,太危险了!”
“别拦我!”男子俨然被功利和妒恨冲昏了头脑,推开身身边的师弟,便往伽裕等人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水来了!瑾怀师兄水来了!”
阿布小和尚急惶惶地将水递过去,和众人一同期待着瑾怀苏醒。
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鬼祟的黑影,正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靠近他们。
“把水给他喂下去,狠狠地敲打他的脊背。”秦霜与众人合力将瑾怀扶起身,命令小和尚掰开他的下颌,将水一点点灌了进去。
“咳咳——咳师父您的袈、袈裟”清凉的水流进咽喉里,瞬间冲刷了闷热的烟灰,瑾怀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叫了声师父。
“醒了醒了!瑾怀师兄醒了!”见他清醒过来,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露出喜悦的笑容。

在这时,沉沉的黑影下,一个人影自腰间拔出匕首,迈着谨慎又诡谲的步伐接近他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师父小心——!”
伽裕欣慰的点头,正要从徒弟手里接过紫金袈裟,眼前却陡然闪过了黑色的人影,他清明的双眼一凛,转身躲开了背后人的偷袭,却不想那人竟直接抓走了刚死里逃生的瑾怀。
“瑾怀师兄!”
一切发生的太快,如电光火石令人猝不及防,待众人回过神来,黑衣贼人已动作利落的后退几步,用刀刃直逼着瑾怀的脖颈。
“都别过来——!不想他死的话,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
黑衣人双目怒睁,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神情激动的嘶吼道。
“咳咳咳!”瑾怀被他勒的面容发紫、满眼血丝,虚弱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下咳喘声,几乎快失去意识。
“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瑾怀师兄!”阿布小和尚焦急的上前一步,大声逼问道。
黑衣人听后,扬起狞恶的笑容:“师弟,接着!”
他没有回答阿布的话,而是从濒死的瑾怀手中扯过紫金袈裟,扔到了身后同伴的手里。
“这东西,就归我们了!”
“原来他们就是纵火的贼人!”看见珍贵的袈裟被夺,阿布又气又急道:“师父,瑾怀师兄快不行了”
“阿弥陀佛既然两位施主已达到目的,就请放过我徒儿吧,老衲可以保你们安然离去。”眼看徒弟将要惨死在恶贼手下,伽裕立即开口周旋道。
“什么?师父,那可是紫金袈裟,怎么能让贼人夺走?”
“是啊师父,我梵音寺岂能放过这等恶贼!”
众弟子听闻他的话,皆惊愕不已,连忙开口意图阻止。
听着大家争辩的话语,伽裕摇了摇头,缓声道:“那袈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听到他劝慰众人的话语,挟持着瑾怀的黑衣人眼底闪过凶狠的光芒。
没错,在这个该死的老和尚眼里,那袈裟兴许就是一块儿布料,可对于永安寺而言,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象征着皇家的荣誉、最高的赞赏
“好、好啊,伽裕大师果然开阔。”他扬起嘲讽的笑容,内心生出了无数个折磨对方的想法:“那就有劳大师,亲自把我们哥俩从正门,送到寺院外了待我们平安离开后,这条命自然会还给你们。”
“好,老衲带你们出去”注视着瑾怀发青的面色,伽裕只有点头答应。
“不行师父!这里是后院,倘若从这儿走到正门,少说也要三刻钟,瑾怀师兄撑不了多久的,他会没命的!”
听着师兄愈发微弱的喘息声,阿布连忙阻拦道。
“哈哈哈你这小和尚倒是精明”听闻阿布的喊声,黑衣贼人笑的更猖狂了,他用尖锐的匕首抵在瑾怀痛苦起伏的咽喉上,又放慢了语调问:“该怎么办呢?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
“不要——”
“我来换他。”
就在黑衣人压深刀尖的刹那,隔空忽然响起了清冷的声线,令他的双手一顿,穿过冰寒凄白的月光看向那人。
“王爷?!不可!”看到秦霜缓步靠近两个恶贼,伽裕大惊失色,急忙压低嗓音道。
秦霜抬起手,命众人停留在原地,接着低声回应他:“伽裕大师放心,本王有法子脱身那袈裟不能丢。”
说罢他走上前几步,面对黑衣人摊开手,冷凝的视线扫过奄奄一息的瑾怀,淡声道:“他就快死了。”
白如明镜的月下,周遭的冷意渐渐地化成了水,空落落的散在青石板上,悄然一片凉意,那抹冰凉,似乎也融进了秦霜的眼里,令他浑身传出一股肃杀之气。
“若他在你们没走出这里之前就死了,我身后的这些和尚,会顷刻间取了你们二人的性命。”
他面色平淡的说着,话音间却莫名带着狠戾的杀意。
“好,就用你来换!”黑衣人的眼神飘忽片刻,终是松开了扼住瑾怀的手。
“瑾怀师兄!”看到师兄脱离魔掌,阿布连忙跑过去,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上前来!”黑衣人紧紧捏住手里的袈裟,用刀指向秦霜怒吼道。
凝视着那把锋利的尖刀,秦霜没有犹豫便走了过去。
“王爷唔!”一名小和尚刚要开口唤他,身边的伽裕却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千万不能让这些贼人知晓王爷的身份!”老和尚苍老的眉目紧皱着,压低嗓音说道。
“唔、弟子、弟子知道了”小和尚含着泪点头,惧怕地缩了缩脖子。
庭院里的桃树随风摆动着,从枝丫下映出白冷冷的月光,折射到池水旁,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霜被这层暗乎乎的烟霭包裹着,使他明艳的丹凤眼像聚着水波,又翻起缕缕的明漪。
“动作快点!”盯着他一步步走近,另一名盗贼充满怒气的催促着,又转向前面的黑衣人,小声道:“文贺师兄,我总觉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四周太平静了,静的像漆黑的深渊,眨眼间就能从里面跳出一只野兽把人生吞活剥了。
“闭嘴我们有刀,还怕他不成!”文贺举起手里的刀,一把扣住秦霜的肩,逼迫他迈开脚步。
“快走——!带我们哥俩离开这儿!”他凶恶的吼道。
秦霜镇定的抿起唇,悄然握紧了混乱中从瑾怀身上取来的佛珠,跟着他们往寺庙的正门走。
身后的僧人们不敢松懈,也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样令人紧迫的僵持下,黑衣人的手指渐渐开始发抖。
“快点!快走!”为掩饰自己的焦虑,他只有加重力道钳制住秦霜,一路快步往前走。
“等等——!师兄等等!”正当他们踏出院门时,身旁的师弟文途却突然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文贺怒声质问,本以为文途会吓得一声不吭,可对方的脸上却忽然扬起了笑容。
“师兄。”文途死死地盯着秦霜,满脸兴奋道:“这次我们能立功了!”
“什、什么?”文贺尚未反应过来。
文途抬手示意他放下刀,面对月光审视着秦霜的脸:“没错这张脸、这张脸不会错的不会错!”
“师兄,我在京都的客栈见过!在城墙的通缉处见过!他就是摄政王朝廷的通缉要犯,暴君、摄、政、王、秦、霜!”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陡然变大,清晰的传入了伽裕等僧人的耳中。
“不好!王爷被发现了!”阿布黑溜溜的眼睛一颤,下意识望向师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紧握佛珠、打算用珠串反制贼人的秦霜措手不及,他正欲抬起右脚踹开身边的文途,耳旁却猛然响起了文贺的声音。
“我劝摄政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阴侧侧的开口,看着伽裕扬起笑容:“真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大梵音寺的方丈,德高望重的伽裕大师,竟会窝藏朝廷要犯!”
“是啊早知如此,我们哥俩还用得着费尽心思来偷这袈裟吗?”文途诡笑着附和师兄的话:“眼下只要我们哥俩喊一嗓子,外面的禁军就会冲进来,把这个逃犯抓进死牢里!而你们梵音寺也脱不了干系!”
听着他们的威胁,伽裕的神情凝重了下来:“袈裟老衲已经答应给你们了,你们究竟要如何?”
“我们?我们想要梵音寺彻底消失!”文贺狞笑着和文途对视一眼,当即冲着门外高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朝廷要犯秦霜在这里!”
萧瑟冷寂的夜,他的喊声似一道惊雷,重重的砸进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