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光亮中,一座宫殿散发柔和光芒,游近些,能听到零碎声音。深海的一切都模糊不清,闷闷的蒙住耳朵。
殿内,两条人鱼长尾交缠,其中一只从背后贴近较小那只人鱼的耳:“你要怎么回报我?”
“……?”贼心烂肺想干什么?警惕,挣脱。
明曦回到大海后,皮肤变得苍白冰冷,林月辰不喜欢。
“想你那两条腿了,让我玩玩。”重新靠近,将人圈的更紧。
略微思索,变出双腿。他叮嘱:“你……小心点。”等了会没有动作,他回头。
明曦见他回头,竟咧嘴笑了:“坐上来,自己动。”
“???”
“呵,你想吧。”他收回双腿,不再理会。故而没有看到,明曦一瞬间流露出的委屈。
深海鲛人不算人,林月辰无不感慨。
在宫殿住了近一个月,明曦几乎天天陪着他,似乎没有自己的事情。偶尔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惆怅的看着揣着一肚子鱼卵的少年。
林月辰决定今天离开此处。他摸清了周围地形,也学会了鲛人一族的隐匿,有自信不被发现。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离开这里。
中午,明曦像往常一样出门,留林月辰一人在屋内。抓紧机会,逃跑意外的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十分轻松回到了故乡。
走时还是夏季,身为国师,曾在祭台上求雨。归时风调雨顺,正是丰收季节。一瞬间恍惚,他想回家看看。
“………”门上粘着干涸血迹,贴着衙门的封条,走进,庭院杂草长了一茬,原本的花草瑟缩在角落。偌大的院子没有一个人,风吹来木制品的霉味。
都……没有了。
是了,在他当国师的时候,林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也索幸无甚牵挂,略微失落,倍感茫然之后,忽的被定住身形。
“找到了。”熟悉的声音。
刀锋凌厉,戳破炸弹,心神大动,勉强稳住隐身。
明曦轻笑一声:“嗤,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
林月辰最后,是被一串不知名的咒念出来的。
他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放我下去!你这狗东西!”
明曦扛着他,肩膀顶着胃,闻言跳了几下。林月辰胃里一阵翻滚,稍微消停,挣得的更激烈。
“听你这么说,我可真伤心啊……”明曦幽幽的。
“……”不知该说什么。
“你伤什么心?”林月辰的音调变得轻轻的,询问。
像是被他的疑问气到,明曦冷冷道:“你以为自己逃得过江湖一流高手追捕吗?国师大善人。”
“呵………你以为自己活着出姜阁,那些人会让你做什么呢?”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大笑。“你又是怎么报答我?”
明曦正要开口,被打断:“读圣贤书,走君子之道,但行好事,不携恩求报。”林月辰被放下来。
“年幼时大海给予我善意,也是看你可怜,千两黄金买下你。对你没有期待,不代表你可以害我。”他的眼睛里是明曦看不懂的光。
明曦对此感到恼火,他讨厌看不懂的东西,也讨厌失去掌控的感觉。反驳:“一箭打穿我,没有计较,救了你还护你周全,让你以人类的身体孕育鲛人子嗣,你不知好歹!”
“你看不见我的心………”他控诉林月辰的无情,眼角要垂不垂,泪珠好悬掉下来。
“我求你了吗?”林月辰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被一把按住。“我允许你对我……那么过分么?都是你一厢情愿,自我感动。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我一定会愿意呢?”他气的不行,相看两相厌。
明曦被驳的无话可说,福至心灵:“………难道你不也是,一厢情愿,自我感动么?”
“………”
相顾无言。
明曦放下武器。
“对不起。”明曦道歉:“我走。”他被伤的狠了:“可你已经是鲛人了……”一副贼心不改的样子,盯着他明显膨起的肚子。
“与你无关,不要来烦我。”举起长弓:“你若再来,该知道我的厉害。”
………………
不让他去。
尾巴尖在水里画圈。
礁石区鲜有船只,这可便宜了鲛人,他坐在礁石上,远眺陆地。
只能看见遥远的海滩,遥远的渔船。鱼鹰在飞,偶尔叫几声,回声阵阵,有点瘆。
灵机一动。他说的是不要烦他,只要不被发现……
无所事事,闲的能用尾巴扎蝴蝶结的青壮年流浪鲛人,从字里行间发现重要漏洞。
他施展隐匿,搬去林月辰隐居小镇的附近。
就这样过了二十年,相安无事。只是,不老的容颜无法遮掩,终于有一天,林月辰带着一个小鲛人,在深夜悄悄离开,前往另外的城市。而这一切,明曦并不知道。
白天。
明曦像往常一样,熟门熟路摸到每天都去的地方,找到最喜欢的位置,向里看。
“!”一只眼堵在洞口。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夺门而出,却被门挤住。
“救命!有鬼啊啊啊!”年纪小的那个大喊。
明曦先回过神,看到方才与他四目相对的小人。很像,很像。他一瞬间意识到,这是那个非常多余的小崽,总是妨碍他的视线。
听到呼救,林月辰赶来,发现是明曦。
………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