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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荀笑先是接到了霍一心的电话,开口就是凄凄哀哀的“师父”。半天他才想起来,高中自己曾经当过霍一心的学业辅导老师,可惜他实在是没法全面发展,只能歪七扭八地抽枝发芽。
毕业后断了联系,霍一心明显满腹疑惑,但听荀笑精神颓萎,很体贴地把邀约推迟到下周,正好乐团有场慈善演出。
荀笑问他怎么买票,霍一心立刻佯装厉声道:“刷脸就行,我跟他们说了,到时候长得最好看的那个直接放行!”
接下来几天荀笑并没有没休息,按部就班地去工作室报道。卫新霁却一直没联系,他庆幸的同时甚至心生幻想,也许卫新霁觉得没意思后悔了,或者干脆就是忘了。
可惜说曹操曹操到,不多时电话就拨了过来。开口是个沉稳的男声,言谈条理清晰,礼节有加,是卫新霁的助理。十分有效率地确认了过敏源、饮食忌口、甚至是喜欢的颜色跟衣服材质,并表示接送车很快就到,询问是否需要家政人员收拾行李。
寥寥对话让荀笑尴尬不已,麻木地应付了几句,一律说没有要求,他自己会收拾。挂了电话后,荀笑心想卫新霁还真是不嫌麻烦,按照他这种身边换人的频率,搬家公司也该有了高级会员。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手机铃声再次响了。
“荀笑。”旁边萦绕着嘈杂人声,卫新霁说:“操,你赶紧下来接我,我要被你们楼道的老太太一棍子打死了。”
“什么?”说时荀笑已经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喧闹。他抬头望了眼天花板,举着手机上楼,声音愈来愈近。
只见卫新霁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一脸郁躁,跟周身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臂弯起搭在后腰,顺着动作,束进腰带的衬衫被撑起一片平滑的形状,隔着层布料,也能看出肌肉劲瘦又充满力量。
“怎么了?”荀笑穿着自己印了百变怪的跳楼价t恤跟浅色直筒牛仔裤,勾勒得腿型又长又直,慢慢走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卫新霁扭曲的脸部顿时像见到了救星,跟对面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无可奈何道:“看着没,我找的就是他。”
老太太是此地的房东,宝刀不老,眼神警戒地盯着卫新霁,但她对荀笑很是额外关照,或者说荀笑向来讨长辈喜欢。
荀笑瞥了他一眼,忍住了假装不认识的冲动,略微弯腰凑到房东太太耳边说:“对的奶奶,他是我同学。”
卫新霁听到这个代称,显然有些不满意,但忌惮刚才胡乱挥舞的打狗棒法,遂忍住了没说话。
房东太太这才放下戒心,收回拐杖让行,在卫新霁背上奋力一拍,解释道:“小伙子,最近这片儿有诈骗犯出没,还总有人反应外卖被偷,误会你了。”
卫新霁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心想自己怎么也跟贼眉鼠眼不沾边,一时无言以对,又看荀笑已经转身走了,只好敷衍地点头:“好好好,没事儿您忙着。”接着快步跟上。
他一面心想荀笑穿的什么玩意儿,一面又觉得还他妈挺可爱的。
看到荀笑往下走的时候,起先他还以为是去车库,到底才反应过来筒子楼哪有地下车库。真站在门口,已经完全看不见光,密不透风的阴冷湿气扑面而来。
“你要进来吗?”荀笑回头问,没想到卫新霁会自己跑进来。适逢周末,他刚睡了短暂的回笼觉,头顶几缕杂乱的发丝,透着点睡眼惺忪的不设防。
卫新霁旋即接道:“都到门口了,我站这儿罚站啊?”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进去后他还是被家徒四壁的情形震住了,格局像个单人宿舍,没有厨房。干净整洁,但比极简风格还要空旷,幽暗暗得像个洞穴。唯独墙边有个旧衣柜尺寸不小,半敞开,衣服也就零星几件。
“你坐着吧,我很快就收完了。”荀笑把椅子拉到他跟前,转身进了卫生间。
卫新霁闻着似有若无的梅雨味,只觉得这里没东西值得带走,单纯是在浪费时间。但他记得上次荀笑的状态,只好按捺住了心里的想法。
他大马金刀地一坐,懒得理西装压到的褶皱,直接把外套脱了。室内闷热,他又坐不住,便走近刚才就注意到的衣柜。略一低头,有道闪烁的银光躺在柜底。他蹲下捡起来,竟然是个老古董随身听,漆身斑驳,磁带是林肯公园,还插着呲呲作响的耳机,
这衣柜尺寸足够两个成年男性钻进里面,卫新霁干脆坐了进去,戴上耳机,四周全是荀笑衣服的浅淡清香。
吊顶灯悬在挑高的天花板,纷杂的脚步落在鱼骨纹木地板,嬉笑声透过推拉门穿进衣柜。几乎同样的动作,卫新霁不耐烦地插兜坐着,心想这把破捉迷藏游戏结束就走人。
忽然眼前的衣柜门被人匆忙拉开。荀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刚喝过矿泉水,嘴唇鲜红润泽,呆愣地微张,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卫新霁也愣了一下,接着直接手臂一伸,把人踉跄地拉进来:“要进来就快点!”
荀笑早就预估了这内嵌式衣柜的容量,差点倒在卫新霁怀里,连忙
轻手轻脚地找位置缩好。
等到哄笑声渐远,是卫新霁先开的口:“你怎么来了?”
“啊?”荀笑在黑暗中迷茫地抬起头,只能通过缝隙渗进的微弱光线,勉强看清卫新霁高挺的鼻梁,乖乖回答:“可能是顺道?姜弛邀请其他人的时候,我正好在场。”
谁都看得出来荀笑不适应这种氛围,也不知道寿星为什么非要捎上他。卫新霁沉默了一会儿,蓦然说:“你抽到哪张牌了?”
刚才真心话大冒险荀笑刚抽完签,游戏就被送来的蛋糕打断。真心话是个荀笑不愿回答的问题,冒险则是俗套的接吻。怕又被抓到横添麻烦,所以他声音压得很低,莫名有些心跳加速:“方块四。”
“是吗?”卫新霁顿了一顿,忽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荀笑:“你抽到我了。”
根本不是。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后来卫新霁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先靠近,谁最后才分开,只记得齿列间残存的奶油味,和温热的短促呼吸轻轻喷在他耳侧。
但仔细思忖,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因为那个时候只要他回头,一定会撞上荀笑泛着光点的眼睛,和嘴角的浅浅梨涡,只有卫新霁对他笑,才会悄然浮现,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卫新霁?”荀笑犹疑地抬高点音调,声量仍旧很小,地下室隔音不好,他更是习惯轻声慢语。
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要说出去了,他也没听到门锁开关的动静,荀笑四下扫视,跨过地板的行李箱,走到唯一能藏人的棕褐色木制衣柜前。
“吱呀”一声柜门被拉开,荀笑背着刺眼的光而立,瓦数过高的灯泡像个微型太阳。卫新霁没摘耳机,仰头看他眉心微蹙,嘴唇翕张,除了眼角的那道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卫新霁伸手又一次把人拉到了怀里。
口感却不同了,这回是牙膏的薄荷味跟似有若无的烟草气息。
好一会儿卫新霁才餍足地结束这个吻,摸了摸荀笑柔软的耳垂,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虽然都是成年人,但他总觉得荀笑和香烟的气质南辕北辙。
荀笑跨坐在他腿间,想了想,用一种商业对接的语气说:“你不喜欢包养对象抽烟?”
卫新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说法是没错,划清界限毫无问题,但他心脏就是无端拧了一下。
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荀笑斟酌两秒,起身前指了下自己的眼尾:“那天你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你走之后,你的‘朋友们’有时候会找我麻烦,有段时间学校在修缮体育馆,我就不小心撞到了堆放的玻璃。”
荀笑偏头平静道:“不过也不是你动手的,所以你没什么需要在意的。”
此时此刻卫新霁才发现,荀笑也很擅长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埋怨,愤懑,都好过浑不在意的漠然。而自己之前不痛不痒的说辞,根本就是空洞洞的绣花枕头,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借着名头欺负这件事。
况且那么敏感的位置,离眼球也就几毫米,倘若伤口再深一点,后果不堪设想,怪不得那天他反应像是应激症状。
拉上行李箱拉链,荀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卫新霁站到了身后,双臂拢在自己腰间收住。
“伤口怎么处理的?”
“缝针了。”
“……缝了几针?”
“不记得了,东西收完了,要走吗?”
卫新霁胳膊跟条八爪鱼似的紧紧覆在荀笑身上,下巴搁在他肩窝,心思杂乱地找话:“你的床单不要了?”
荀笑扶起行李箱,看也没看整齐的灰色床铺,只道:“反正之后还回来,房东说这间会给我留着。”
这下卫新霁脸色真的有点黑了。
眼看荀笑就要往外走,他赶紧把人半拖半抱到床边:“你等会儿。”感受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卫新霁立刻说,“你骂我两句吧。”
“要是不解气,打我也行。”卫新霁说。起先他还能说句不知者无罪,现在亲耳听到,要还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翻篇,他自己都觉得像两张薄透的纸之间夹了个苍蝇。
卫新霁就不是能拉下脸摊开道歉的人,拐弯抹角地表态,已经算他性格示弱的极限。
荀笑怔愣了一下,轻轻推掉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用了。”
“我他妈问什么你都说不用。”卫新霁火气复起,又须臾偃旗息鼓,从来没碰到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峙了几秒,卫新霁拧起的浓眉忽地放下,露出微讶的神色,低头去解荀笑的牛仔裤拉链。
荀笑脸色一变:“你别在这里”
“那你小点声。”卫新霁单手就把他托到床沿,动作迅速地扯开拉链,灵活地抚弄他的性器,指腹几乎摩擦着茎身的每个角落,快感的热浪席卷,荀笑急促地喘了一下,抬手想拦,但卫新霁常年运动,力大无比,轻轻松松地就把他
按倒在床,语气竟然有些许忐忑地抚慰道:“别急。”
湿滑的柱身很快挺起,跟肤色一脉相承地浮泛出淡色的光泽。卫新霁动作稍顿,突然俯身含住,火热湿润的口腔让荀笑腰腹一阵电流般穿透皮肤,他扬起脖颈,抬腰想躲,仿佛一条被抛上岸边浅滩的鱼,完全没料到卫新霁会突然来这招。
胯间吞吐的动作时缓时快,技术毫不精湛,时不时牙齿还剐蹭到表皮,但又疼又爽,酥麻得难以置信。荀笑大脑一片空白,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滑到膝盖,大腿根抖动地哆嗦,绷紧地夹住卫新霁的脑袋,战栗的指尖推着他的发旋,声音也变了调:“不要弄了,会被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