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还弥漫着淫靡的气息，但是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衣衫大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红痕，乳头红肿，眼尾还泛着红，但戚矜已经恢复冷静。他把无损的扣子一颗一颗重新扣上，虽然大半扣子已经被扯坏。
“我是不可能分手的。”戚矜冷冷的说，“靳总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总之我是不会主动提分手的。”
靳重看着戚矜的表情，蓦地笑了，他说，“这可是你说的。”
身体很疲惫，在与靳重保持床伴关系的这些日子里，戚矜慢慢发现自己身体极为敏感，容易留下痕迹且不易消散。
因为性爱耽搁的工作一并堆到下午。戚矜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牺牲掉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完成工作。所幸今天中午靳重没有来找戚矜一起用餐。
下午不仅要完成工作，还需要亲自去拜访林尽。签约这件事必须在月底完成，否则会影响项目进度。
戚矜揉了揉眉心，觉得异常疲惫。
林尽居住的地方居然在戚矜小区隔壁的小区。
戚矜顺着导航找到的时候心中有些诧异。
敲开门，开门的林尽眼下有些青黑，黑色的t恤有些皱，“戚总监，请进。”
林尽住房十分简约，一切以黑灰为主色调，茶几上摆着茶具。
戚矜跟着林尽来到沙发跟前坐下。
“你好，林先生。”戚矜还记着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场面，但是面对工作的戚矜依旧可以从容的开口，“您关于签约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签约啊。”林尽低着头倒水，有些长的黑发因为低头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戚总监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问题。
戚矜想起了逼仄的空间内黑发青年舔掉嘴角的白浊，纯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问他，“戚总监和靳总是情人关系吗？”
这种有辱体面的问题，当时戚矜正巧接到了傅朝的电话，就岔了过去。
这种问题，为什么一个见了一面的陌生青年会那么关心？哪怕这个青年为他口交，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个见了一面的炮友吧。
戚矜垂眸，“回答这个问题会让林先生签约吗？”
林尽倒好水，抬起身，目光平静，“至少，我会考虑。”
“是的。”戚矜眼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难堪，但是面上却越发冷了起来，“我和靳总就是情人关系。”
林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戚总监是为了什么和靳总在一起的？”
戚矜没有言语。
“为了钱？为了舒服？还是为了升职？”林尽自言自语道，“也可能都有吧。”
“戚矜，这些年，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戚矜抬起头看向林尽，眼里有几分疑惑。
“我猜，你该问我是谁了。”林尽笑了，“被你抛弃的男男女女那么多，我也只是其中一个，你当然不记得。”
“所以，你到底是谁？”
林尽靠近戚矜，他握住戚矜的手伸进自己的领口，在锁骨下方停下。
那是一出疤痕。
“感觉到了吗，戚总监，这可是你十七岁那年亲手用烟头烫上去的。”
十八岁之前的戚矜生活在一潭泥沼里，昏暗不见天日。
戚矜的父亲是权利斗争的失败品，下放到镇上。因为怀才不遇慢慢染上酒瘾，酩酊大醉是常态，后来因为一些酒友又染上赌瘾，本不丰厚的家底被败的干净，戚矜的母亲被迫挑起一家生活的重担。
戚矜的父亲自觉已经害了自己的家庭，又因为已经深陷酒瘾赌瘾中无法自拔，便打算与戚矜的母亲离婚。
但是戚矜的母亲不同意。她当初愿意陪着戚矜父亲下放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打算。她劝说戚矜的父亲戒掉酒瘾和赌瘾，但是戚矜的父亲总是一次次打破约定。
戚矜那时见得最多的就是以泪洗面的母亲和酩酊大醉的父亲。
戚矜十五岁的一天，被父亲匆匆从学校接回家。戚矜在路上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结局。
戚矜的母亲自杀了。
这个家彻底分崩离析。
戚矜的父亲酒瘾更加严重，母亲离开后，戚矜几乎没有见过清醒的父亲。
只是偶尔深夜他会听到卧室里面男人传来压抑的哭声。
母亲的离去让本就生活飘摇的家庭经受了更多的流言蜚语。
戚矜被孤立，自尊心让他无法低下头去与其他人说话，久而久之，他越发沉默，性格也越发冷淡。
生活上的贫穷和无数的流言蜚语深深的印刻在戚矜的脑海里，成为他一生无法摆脱的执念。
一定要成为一个体面人。
到了高中，许多幼稚的想法逐渐成熟。青春期的戚矜清瘦高挑，气质清冷，成绩拔尖，让他无形间有了许多爱慕者。惨淡的家世更加成为别人怜爱的理由。
林尽是其中一个。
林尽是那时唯一成绩可以与
戚矜相较量的学生。但是他性格与戚矜不同。
他总是散漫的对待着一切，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他留意。
这样的他却迷恋着戚矜。
他终于克制不住的把戚矜堵在巷子里告白。
而戚矜那时正被一些分手后纠缠的男男女女搞得头疼，于是戚矜问他，“你能让那些人不要纠缠我吗？”
林尽按捺住满腔的欣喜答应了。
在那条布满污泥的巷子里，林尽跪下，第一次为戚矜口交。
自此之后，林尽为戚矜逃课、打架。
戚矜嘴上说着不想让人纠缠，却还是对向他告白的男男女女来者不拒。
他冷着眼看着这些迷恋他的男男女女，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冷着脸听那些人或卑微或热烈或矜持的告白，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答应。
母亲离开后，戚矜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些东西就跟着母亲一起离开了。
比如，爱人的能力和感知爱的能力。
十七岁那年，林尽第一次和戚矜做爱。
破败的小旅馆，散发着霉味的枕头，墙角存着蜘蛛网，以及昏暗的天色。林尽甚至还记得那天他刚刚为戚矜解决了一个纠缠已久的男生，白色的t恤上滴着一些血。
戚矜让他先回家换件干净的黑色的t恤。林尽记下了戚矜不喜欢看见脏东西，自那之后改掉了爱穿白t的习惯，改穿了黑t，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做爱的感觉并不美好，林尽只感觉很疼，很疼。
完事后，戚矜躺在床上抽烟。
林尽问他，“戚矜，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戚矜说，有。
“可是我感觉不到。”
戚矜沉默一会儿，用手上的烟头在林尽锁骨下方烫了一下。
“现在能感觉到了吗？”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戚矜与所有男男女女都断了联系。
也包括林尽。
那时候戚矜的成绩林尽已经无法企及。
高考是戚矜告别过去生活的一个仪式。从此以后，戚矜告别了生活十八年的泥沼，与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
林尽和过去的戚矜一起被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