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天很蓝,澄澈一片,余沅却没心情欣赏,他骑着车回到公寓时神情失落,丝毫没有注意到停车场位上那辆熟悉的黑车。
钥匙转动,余沅开门走了进去,像是失了魂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熟人。
“你去哪儿了?”冷不丁的嗓音响起,余沅本来要走的脚步停留在原地,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在客厅正坐着的南序町,扯出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阿序,你怎么不在医院啊?”
很正常的问话在南序町耳朵里成了极力掩饰下的慌张。
“怎么?耽误你会情人了?!余沅,你就这么上赶着找男人吗?”
冷漠且充满嘲讽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向余沅的胸口,他那颗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心瞬间变得疮痍累累。
“阿序……!你在说什么?!……你疯啦——!”
余沅咬着唇瓣忍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放在身侧紧握的双拳都止不住他浑身的战栗,南序町没看他,也没说话。
客厅里很静,静到只有余沅的沉重呼吸声,南序町本来是在气头上,他抱臂坐着,冷着一张英俊的脸庞。
昨天他明明和余沅约好要去医院复查,谁知马上到了中午也不见人来。
他急急忙忙地下了班回到家,却空无一人。
南序町连家门都没进,他只是站在玄关门口呆了几秒,随后冷静转身奔向目的地。
好巧不巧,他刚来到餐馆还未走进门就听到了余沅的声音,餐馆一旁的小暗道里,他看到了余沅和安题亲密的举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满身是水地站在玄关看着两人接吻,浓情蜜意,而他只能作为一只落败的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走。
南序町逃也似地离开了,又像是一个失败者。
绚丽多彩的梦里,他又落败而逃。
“我说得不对吗?我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不该打扰你们亲密?更不该提不该说不该问吗?!”南序町声音越来越冷硬,话语也越来越尖锐,刺得余沅想逃。
余沅这样做了,他逃了。
可就在他转身要走时却被眼疾手快的南序町拉着抵在了要打开的门上,后背和钢铁的撞击声发出的振响让南序町更加气愤,他瞪着眼睛,朝低着头的余沅吼道“余沅!你说,我对你不够好吗?我要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
你才能离开那个安题,才能,才能,重新爱我。
悲切的怒吼下是掩饰不住地哭泣,南序町捏着余沅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一张布满泪痕哭得通红的脸暴露在他面前。
“呜呜呜——,你……你欺负我,南序町……你干嘛吼我,我什么,呜呜,什么都没做,安……安哥。”
抽噎着的哭腔和沙哑的嗓音软化了南序町的愤怒,余沅手上推攘着搂着他腰的大手,做势要打开门走却被牢牢抓着手。
“沅沅……,我……我错了……”
南序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余沅的眼泪。
眼前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推着他的手要走的余沅,他没办法,只能拉着余沅的手让他别走,一味告饶。
“对不起,我,我不该吼你,对不起,……沅沅。”
南序町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最后垂到了余沅的肩头,他双手交叉紧紧搂着余沅的腰,不肯放他走。
余沅还在哭,他委屈极了,刚刚受了嘲讽和蔑视他都一直忍着没哭。
因为那些人对他而言不重要,而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南序町却会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语。
余沅说话一抽一抽的,鼻音也很重“南……序町,你要是……不……不相信我,我可以走,但是你不能,不能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知道了,知道……了。”
埋在他肩头的南序町小声地嗯了一声,便没了生音。
余沅察觉出不对劲了,只好偏头,稍长的睫毛蹭到了他的头发,痒痒的,刺刺的,长在了他心上。
“南序町?”
那颗毛绒绒的头靠近了他的脖颈,余沅突然觉出颈间一片濡湿。
南序町哭了。
余沅只好忍着抽噎,小声喘气,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低声喊道“阿序……”
“我没哭,没事。”南序町开始嘴硬道“只是,只是累了……累了。”
余沅“那我们上去休息好不好?”
南序町沉默了几秒,才回道“好,……不过要我先走。”
“嗯。”
踢踏踢踏的声音在楼梯口传来,余沅抬头看着南序町宽阔的背影,忍不住朝着那背影喊了一声“阿序。”
本来在上楼的南序町身形一顿,但也只是停留了几秒,沉默了。
回到房间,南序町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就躺在了床上,余沅站在床边好久,最后爬上了床。
余沅从身后搂着南序町的腰,额头抵着他的肩,鼻翼里还是那股熟悉的青柠皂香,不
知怎么的,余沅总是想哭。
这样想着,余沅竟然沉沉睡去了。
窗户没关,风吹过窗帘发出沙沙的声音,余沅平稳的呼吸蔓延在房间里,南序町转了个身,看向身后熟睡着的余沅。
翻了身后,他背后一片热意在风中慢慢变凉。
他牵起余沅放在身侧蜷曲着的手。
两只长满了厚茧的手交握着,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
窗帘的响动声唤醒了南序町,他轻轻起身拿起床边的手机去了阳台,拨通了那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好久,南序町的耐心就要消失殆尽之时,电话通了。
一声沙哑带着疲惫的“喂?”顺着电流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