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身前往,警惕之余后腰被枪头抵上,心脏被子弹顶住血液出口。他从后背走出,卸掉他所有防备。各自转身,早有定夺。试探再近一步,命题不是答案,选择被扯线悬空,悲哀已经喧落。刘建明和陈永仁站在空旷的天台,一明一暗,仿佛站在命运的分割线。
——“我以前没有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八十年代的警匪港片。摸爬滚打黑道的肮脏年日被自封峥嵘岁月,他们做时代的亡命徒,迎面一刀后背溅血,苟且满地鱼龙混杂,枪林弹雨自身难保。奔走爱情不被流乱允许,成为男人脚底枪声的献祭物。
“梁朝伟太帅了。”宥野感叹。
施闻冷不丁听见这句,沉着脸转头,可连个回应的眼神都没得到。
他握了握宥野的手,把人揽到怀里想吻,却被两条手臂撑着要推开。他揽得更紧,咬了咬怀里不停撺掇的人的脖子,警告道:“看我。”
宥野眼睛还不肯离开电影镜头,缩着脖子往旁边躲,嘴里嘀嘀咕咕说不要。脑子里一心一意都是电影剧情。
电影里陈永仁对刘建明举枪,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沦落。
他右手的手铐链条长长地悬在沙发后面的墙上,缩着身体认真地看电影。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了件纯白色毛衣,手腕和脖颈露在外边,侧颈好多颗野红莓似的淤红,左手手腕上的环拷被摘掉,一圈磨出来的红痕留在上面,赤裸又刺目,像被鞭绳凌虐过的羔羊。
投影屏幕前的蜡烛晃了晃,在他身上映现自由的戒律。
羔羊不知孱弱,宥野靠着施闻,还为他终于舍得把自己一只手的拷拿掉而开心。他好言好语求了好久,后面都肿坏了,他才勉强同意。
宥野想起施闻黑着一张脸给自己解手铐的样子就好笑的解气。
施闻冷冷开口,幕布里正传来陈永仁一句“我是警察。”和他的声音短暂重叠。宥野听见他问:
“做得了好人么?”
“不如直接下手。”
“你下得了手?”
“有什么下不了手?”
“如果是陈永仁,我应该不会忍心。如果是你——”宥野垂了垂眼睫,像在思索权衡,再抬眼时已经一副无情。
他看着施闻,“我一定杀你。”
如果身处黑手掌权的纷争乱世,单枪匹马在地下赌场会面,卧底身份被揭穿之前,我一定对你举枪。
施闻应上他的眼睛,沉默半刻,攥住他投来的目光,“这么想我死。”
“我忠心耿耿为正义,不帮衬黑道苟且。”
宥野又盯着屏幕,敷衍撂下一句话。刘建明被陈永仁当作人质,他一身淤泥,混混淌过黑道几载,如今想要一个清白,想光明正大走回正道。
“你是好人?”施闻嘲讽开口。
“我怎么不是?”宥野愣了愣,回过神理直气壮讲。刘建明要做好人,陈永仁也自当好人,浪子回头,忠肝义胆一回。在他身上同样应验。爱他这回事,也是浪子回头,是淘沙过一遭的赤诚真心。
“你是?”一记反问。
宥野理不直气不壮,对上他的眼睛,泄气妥协。“我不是。”
施闻别过脸不看他。宥野掰过他的脸,问:
“施闻,你有必要这样记仇吗?”
他们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过去,布满疮孔,他湿疹一样的心事。
他的不愿提及。他这一辈子都覆在头顶的阴霾。
施闻不回答,扯开他的手夺过遥控器,闪烁画面的放映屏幕陡然黑暗,密闭的房间陷入静止,只剩下蜡烛在明灭里抖动了一下。
“别看了。”
紧接着是遥控撞击在地面,啪地碎裂的声音。而人声沉默。
电影镜头在视线里四分五裂,挣扎一番还是没逃过闭幕的命运。宥野无端被捅了乐趣,瞬间来了火,拎着他的衣领质问。
“施闻,你又生什么气?”
施闻无视他的情绪,扯掉他攥着自己的手,一把扣过身前的人的腰掰开两条腿摁在自己身上。宥野陡然受力,被迫分开双腿膝盖抵着地面,还要这样面对面跟他四目相对,整个胸腔都在窝火。
施闻手臂绑着他的腰扒了他宽大的裤子,一扯就扯掉,耷拉在大腿上,他没有穿内裤,连同着胯间的那一根垂在腿根裸着。
那一根可怜地,在一滩毛绒绒里求生,得不到抚慰。
他手掌握着他后面的臀瓣,用力揉搓,刻意要他疼,要在他隐秘的部位留下他自己都看不到的指印。
他仰头舔他的喉结,感受他颤抖他后缩,看他羞赧地躲闪。他蜜桃一样的臀瓣握在掌心里,一团软肉被揉的粉红,然后桎梏地更紧,舌尖仿佛挑着他脖颈的经脉,要尝到皮肉下腥甜的血液,舔吻地更烈。
“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轻易被你喜欢。”他说,“除了我。”
宥野的嘴唇被吻的粉红水润,下面空着,怀里揣着的一堆火被捂着。他喘了口气,施闻控诉一
样的抱怨就这样钻进耳缝,荒唐又讽刺。他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委屈,无奈于他的发散思维,“施闻,你有完没完。”
“你嫌我烦?”
施闻仰头看他,报复似的咬了一口他的奶头。光是咬还不够,又伸出舌头舔,奶晕都被他舔湿了,像溢出汁的水蜜桃。
宥野最受不了他舔那里,好湿。下面也被他舔的有抬头的征兆。
他喘息,往前坐了坐,整个人环住施闻紧紧挂在他身上,胸膛也贴着胸膛,他挺立的乳尖蹭着施闻的衬衫,两只手从他衣服下摆探进去,游离的摸着他后背山脊一样的轮廓线,嘴里还在讲,“别舔了。”
施闻不抱他,也不说话,从背后抓住他溜进自己衣服里乱摸的手,任他无计可施,猫似的挠蹭着自己。
宥野被识破小心思,只能这样温吞磨他,两只手使劲从他的禁锢里钻出来,隔着裤子去握他两腿间的物,指腹隔着布料抠他的前端,亲了亲施闻的耳垂,“我喜欢你。好不好?”他哄他,“别生气了。”
“你总是骗我。”
“我没有。”
“为什么总想拿掉?”施闻握着他被手铐拷着的右手,为什么,为什么总想脱离他给他的束缚,他为什么把这当成枷锁。
宥野根本没法理解他的思维,到底有谁会愿意成天带着手铐生活啊。无奈于他的坚持,他钻牛角尖的思维方式。吸口气缓了缓,认真看着他,沉下脾气跟他解释,“我没有想逃。”
“如果我真的想逃,你觉得你拴得住我?”
“施闻,你觉得我忍得了别人这么对我吗?你觉得谁都能上我?”
除了他,别人如果敢这样对他,他拼了命也要让他千倍百倍的偿。
只有他,只有他把他当狗来消遣,他还要玩着尾巴上赶子讨好他。
施闻看着他,一张一合,辩驳狡猾。他很想堵住他的嘴。让他这张不听话的嘴唇再也说不出话。
他说:“不是吗?”
被反问击中,正中靶心。宥野气得说不出话。
“几年前的事情你究竟还要记多久?”
一辈子。他想。
“你太偏执了。”
宥野这样定论。施闻反复嚼着这两个字,偏执。
是的,他偏执。他的背叛、他被踩碎的难堪的真心在这五年里发烂发臭,在废墟里腐成一堆烂腥浆糊。他溃败又灰丧,满地狼藉。守着坟墓不肯离开一步,还把这当作遗址,渴望有没被埋葬的那一点明净。
这一桩里,没有人无辜。而他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
可他就是执迷不悟地想要个结局,再痛痛快快一把火烧光。死在里面也好,一起背着硝烟逃出来也好,他不甘,他心头扎一根年深月久的刺。
他最温柔的妥协,是舍不得杀了他,舍不得把他拖拽进坟墓。
施闻解了他挂在墙壁上的锁链,一路被狼狈地拖到楼梯口,混沌中,他几度站不住快倾倒,又被施闻拽着衣领拖起来,脖子上被重新套上颈环,冰凉地铁环落在锁骨上,他敏感地抖了抖,施闻在他身后站定,脖子上的锁链围着栏杆绕了几圈,他就这么被扣在楼梯栏杆上,没有重力地下垂,双肩也向下耷拉,双膝微曲,像被人遗弃了的坏掉的娃娃。
他用鞭绳绑住他的两只手腕背在身后,勒着他的下巴往上抬,逼着他跌撞前倾,险些磕在他肩膀,施闻看他因为生气涨红的脸蛋不情不愿地直视自己,被一记狠瞪。他置之不理,问:“我是你的第几个。”
手臂失去自由,身体没有余力。宥野挣扎了几下,连松动的迹象都没有。他绑的好紧。这样下去明天手腕又要磨破皮。爱上他之后,总是要受伤。上次被他玩的时候留下的伤还没好。宥野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追人,谈恋爱,还是在被虐待。
反正,现在根本不想再理他了。
“宥宥。说话。”他锢着他下巴的手指不耐烦地动了动。
宥野被他的眼神凶到,小声抗议,“轻点。”
他咬了咬嘴唇,别过脸不看他,逞强道:“第一个。”
回应他的是施闻更沉一点的眼神。
“别逼我了…我记不清。”宥野求饶,神情躲闪,回避话题。
心虚了一会儿又觉得亏了,是不是第一个有那么重要吗。他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吗?于是拿出得理不饶人的姿态问:“你觉得我脏了吗?”
“不脏吗?”施闻反问。
“那你别碰我。”宥野用力挣开他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冷冷撂下几个字,后背贴着冰凉的栏杆,别过脸生闷气,不跟他说话了。
施闻伸手去碰他,立马就被打落了。
“宥宥,别闹。”施闻松了手,看他赌气的模样,侧脸因为撇嘴的动作微微鼓起来,软乎乎地像只仓鼠。
好想欺负他。又好想抱抱他。好想干他干到他连气都生不出。但他的仓鼠真的非常,非常不听话。总是惹得他恨不得掐死他。
他手臂顺势垂落,
目光也随之下滑,落在他裸露的脚面上。
“你走。”宥野咬牙道。
“好。”
他答得很干脆,说完便转身。面前陡然空了一块,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宥野丧气地垂头,偷偷望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心想,他又走掉了。成心晾着他,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宥野动了动光溜溜的两只脚,好凉。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后悔刚刚没有把鞋子穿上。
过了一会儿,头顶突然沉了一片。宥野抬头看,施闻居然回来了。
施闻看了他一会儿,被锁链圈在栏杆上的小人才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接着又做出一副再也不会理他的孤决模样,像下一刻就能打包行李走人似的。明明人都在他手里,绑的那么紧。他伸出一只手拎着人的肩膀往前拽,宥野猝不及防撞在他身上。他顺势将人揽住,然后蹲下身体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棉拖鞋。
鞋面挂着一只灰棕色的小熊,憨态可爱。不像是他会穿的款式。
“鞋子穿上。”
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脚底被贴的冰凉。施闻握着他的脚踝,手掌拖住他的脚跟,替他穿上鞋子。宥野撑着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棉拖不大不小地裹住他的脚掌,毛绒绒地一团,很衬他。
宥野听话的抬脚,低头看他给自己穿鞋的样子,心已经软了,刚在想怎么找个台阶下,就看到施闻又一次转头离开的背影。
怎么又说走就走了。
“施闻…”他想喊住他,却突然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他们在这个晚上最后一次目光相撞。
他被限制活动,只能在这方寸天地里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他不想数羊也不想数星星,在腾空里想念床的温度。
外面好像下了雨。宥野窝在屋顶下的一隅,却觉得自己也被淋湿了。
他抬头看向落地窗,被紧闭的窗帘挡住了光。看样子,黄昏早就过了吧。应该已经是很深很深的晚上了。
太阳落水了,他收起他的爱,就可以在夜里安心下雨。
夜色让房子里更空旷,有点冷,他抱紧身体,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施闻真的不回来看看他吗?
他在雨声里闭上眼,景象变得模糊。困意吞没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在混沌里看见施闻朝他走过来,好像被人抱在怀里,柔软的亲了一口。
他搂住那个人的脖子,安静又绵软地蹭他的脸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
后背有些酸痛,他慢慢坐起身体动了动肩颈,发现脖子上只有空空的一个铁环,链条被绑在手上的手铐上,锁在床头。
施闻推开门走进来,宥野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看见来人是他,跪着双膝急急忙忙地往他的方向踱。
施闻站在床沿把人抱住,低头看了眼他身后的锁链,被他甩出好远。他皱了皱眉,拽了下他手腕的铁拷,“松了。”
“宥宥,重新给你打一副。”
“不要。”他摇头。
“这里,都磨红了。”他摊开手腕上的一圈红痕给他看,嘟囔着疼。
施闻低头去看,皱着的眉头更紧。他转身从床侧的柜子里拿出药膏,掏出钥匙解开他手上的镣铐,宥野就跪在他面前,看他把手铐放在一边,抓着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替他上药。
药膏是白色的,被摊开之后变得透明,融进皮肤里,薄荷一样清凉。
他看着施闻穿戴整齐的模样,问:“你要去哪儿?”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脖子上挂一条银色几何项链。
“工作。”
“我也想去。”宥野说,“我还没看过你照相。”
施闻不答话,合上药膏的盖口,转身放回柜子的第一层抽屉。
没了手腕上的束缚,宥野抓住他的衣摆,苦苦央求,“好不好。”
“宥宥。乖一点。”
施闻低头看了看被他揪皱的衣服,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攥住他得寸进尺的手,拿起一侧的手铐就要套上去。宥野见状慌了,钥匙还没收起来,就要重新戴上枷锁,他不要。
宥野使劲挣扎,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来,害怕地将手缩在背后,脑袋不停地摇着,膝盖带着身体往后腿,表示自己的抗议。
“我不跑。”他看着他,伤心的眼里能掐出汪水,“能不能不拷我。”
“你不听话。”
“我心甘情愿被你干,你想怎么玩怎么玩,还不满意吗?你还要怎么样?”他不满地抱怨,又像是在控诉,可其实是在撒娇。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他臣服,他只想要他抱他一下,接住他一点一点碎掉的那些真心,不在乎会不会划伤手,替他拼凑完好。
“我要你爱我。”施闻短暂停顿,字句用力。他说,要你爱我。心里只有我。把命都给我。
“我爱你。”他不假思索。
施闻不接住他沉甸甸的告白,沉默不说话
。宥野有些慌张,够不到他的嘴唇,只能垫脚吻了吻他的下巴,一下一下亲他的胸膛,像做错了事的猫,比平常粘人,想以更乖的姿态想得到他温柔的回应。
可是主人不说话。成心冷落他。
“哥哥,我真的喜欢你。”
他被爱的这朵玫瑰花扎伤了。手在流血,可每滴都在血淋淋地讲爱。
施闻猝然听到他的告白,无意撞碎他的真心。忽然想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风和人都燥热,他也是这样亲吻他,样奶声奶气地对他讲,施闻哥哥,我好喜欢你。
他不停重复,我好喜欢你。好像真的把心都掏出来了一样。
可事实的他的每一次告白都是在骗他,把他的忠诚当成一文不值的垃圾,看到他毫无自知地懵懂上钩,嘲讽他的天真和愚蠢。
“带上我,行吗?”
“我不吵也不闹,只是想看看。”想看看他工作的地方,他工作的模样,
他想离他的生活更近一点。
他还要向他身边的所有人宣告,这是他的施闻,他的所有物。
“你总是骗我。”
他陈述事实,不肯放心。
“这次是真的。”
宥野试探着靠近他,环住他的脖子,抬头轻轻地亲他的脸。
施闻没有反抗,厮磨了一会儿,抱着他帮穿好衣服。
“宥宥,记住我说的话,别乱跑。”
“真的不跑。我保证。”
真情和假意的对峙暂时落下句点,钓着悬疑的困惑,拾起落地的心碎。宥野站在施闻身旁,被摄影室的打光灯晃了一下眼睛。
他第一次来他的摄影工作室。
这里的风格和施闻好像,是只有黑白两色的极简风。两层楼,纯白的楼梯占据一半上面,扶手和阶梯折叠在白色里。抬头只见一盏灯,像被揉皱了的白纸。而黑色是磨砂一样的材质,割裂开单调的空间。
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地长发男人,和这里的风格很搭。他一身白色衣袍,只有领口散下一根长带,走过来仿佛带着轻风,步履清逸,像佛堂里意外走失的菩提叶。他放下手里的摄影机,目光淡淡地路过他,然后落定在施闻身上,“阿闻,不介绍一下?”
没等施闻开口,宥野乖巧地笑了一下,亲切搂着施闻的手臂,朝着他道,“我叫宥野。”
自我介绍完还附送一句夸奖:“哥哥,你好漂亮。”
“我叫阮知清,”长发男人笑,不着痕迹地拂了一下肩颈上垂落的头发,一双眼睛清明又干净,他温和地看着宥野,说,“嘴真甜。”
施闻抬头望他,目光不善。
他想,阿闻好像生气了。
背后传来其他工作人员的叫喊,他回头应声。
他没收敛脸上的笑,眼神里的笑意已经不慌不忙的退场,别有兴味的看了看施闻,又低头淡淡对宥野讲,“失陪,我先去忙。”
阮知清道声告别,背影渐行渐远。
施闻要把宥野安置在办公室里,被宥野软磨硬泡的拒绝,缠着他要看他拍照,施闻没办法,只能把他放在影棚一侧的待客沙发上。
宥野坐在沙发上看施闻给模特拍照。等他忙完,已经是下午了。施闻整理好器材走到自己面前,他捂着肚子贴上去,“好饿。”
施闻接住饿瘪了的宥野,“想吃什么。”
宥野舔了舔嘴唇,眼里露出渴望的哀求。“冰淇淋。”
“不行。”想都没想,施闻直接拒绝。
“为什么?”宥野猜到他也许不会答应,但他拒绝的也太干脆了。他不依不饶,“我刚刚看到漂亮哥哥给大家都买了。”
“本来也有我的份,可是被你挡掉了。”
“听话。”施闻回身和模特短暂告别,低声说,“我让他给你买别的。”
“我就要冰淇淋。”他抓住施闻紧扣的领口往前拽,理直气壮。
施闻皱眉,衬衫的扣子被他蛮横扯开,原本禁欲的设计被打乱,仿佛锁住的欲望意外泄露,现出一小块棱骨,施闻抓住他的手腕,琥珀一般的眼睛警告地望他:“宥野,是谁说了不会闹。”
宥野不敢造次了,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再不听话,连吃的都没有,还要被他狠狠操一顿。
于是闭上嘴。乖乖抬手帮他把扣子扣好,领口抚平。
阮知清刚走过来,就看到宥野踮着脚帮施闻扣纽扣的场景。
细瘦的腰被施闻单手搂着,好像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似的。
他放慢脚步。宥野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阮知清。
他看着宥野,笑着打趣,“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施闻淡淡道:“小孩闹脾气。”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施闻抬头看了一眼,他倒是慷慨。
“冰…”剩下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宥野用余光瞥了一眼施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弱弱道:“蛋糕。”
于是二十分钟之后,宥野被施闻拖进私人办公室锁上门,蛋糕就被遥遥地放在离他有一米远的方桌上。
“那么喜欢盯着他看?”
施闻强制把人拦腰抱在怀里,宥野坐在他大腿上,不舒服地来回动,又听见他问:“他有我好看?”
施闻不喜欢他的眼神直白袒露在别人身上。除了他,谁都不行。
他乖巧的笑,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角,仰头真诚地看着他说:“没有。”
“你最好看。”
宥野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蛋糕,又转过头看施闻,问:
“我能吃蛋糕了吗?”
还没得到回应,整个身体陡然悬空,人已经被施闻单手抱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慌乱的抱住施闻的脖子,“施闻,去哪儿?”
施闻抱在底下的手拖住他的屁股往上颠了颠,“去里面。”
他抱着他一路往里走,直接无视桌上孤零零的蛋糕,宥野急了,扣住他的脖子想拦住他的脚步,“蛋糕!蛋糕带上!”
施闻这才停步,冷漠的拎起蛋糕继续往里走。
快接近柜子后面的那扇门时,宥野听见他说。
“宥宥,进去了,别害怕。”
他不解,为什么会害怕。里面会有什么不能见的东西吗。
可宥野没想到,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是这样的隐藏空间。
他往里走,施闻把他放下来,他却抓着他的手臂不敢松开了。
心里陡然被某种陌生又恐惧的未知情绪拉扯。
四面墙,没有光,没有窗帘,每一面都被一张镜子完全占据。他站在施闻身旁,想起刚被他带回去时,在那个走廊上看到的也是这样大的镜子。他对被一览无余的袒露有种本能的恐惧。
而镜子是暴露的源头,甚至能在照见里放大,放大他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污浊与晦暗。这让他想起他不愿意直面的曾经,他早就碾碎过一次了。
他站在镜子面前,觉得自己又一次悬空。
这里很静。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在死寂里放大,甚至细微的回响。
他呢喃,又是镜子。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镜子。
施闻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问他喜不喜欢这里。宥野茫然地摇摇头。
“施闻,为什么都是镜子?”他这样问出口。
施闻俯身捧起他的脸,把袖口折起来,露出一截布满青筋的手臂。自手心的筋脉往上,一道,两道,三道,错综交错的伤口。深深浅浅,宥野第二次这样直面他的疮孔,呼吸在安静的变得沉重。
他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折断翅膀坠落在他的深渊。
“用刀割的时候,这样看血流出来的样子。”
从割裂的地方流出来,淌出一道鲜红,顺势而流,想象自己倒在血泊里,想象灵魂四分五裂的逃脱,和心底的困兽互相啃食。
他能看到自己眼里的灰烬,能看到血腥味的癫狂。这让他仿佛将自己陷入审判。虚设重叠自我的困境,做被围困的囚徒。
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夜色蚕食,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血肉腐烂。
他说,宥宥,你不用懂。
宥野心疼地红眼,他攥着施闻的手臂,细细的看每一道淋漓的伤疤,在眼里扎成鲜红的血色。“不许,不许你再这样了。”
他好自责。都是他的错。
他第一次觉得玻璃可以这样锋利。
“我控制不住。”
宥野踮着脚去吻他,却只能够到他的喉结。于是他吻他的喉结,“看看我好不好?”他慌乱又真诚,把自己奉上,“我在这里,我不走。”
“我不想看你再受伤了。”他低低的抽泣,再也不要了。
施闻擦了擦他眼眶里溢出的眼泪,“别哭。”
不许哭,把你抵押给我。我给你一个男人病态的占有和尊严的总和,不值钱的真心和爱的勇气。
宥野缠着他,鼻子酸涩。“那你答应我。”
施闻看着他,说,“好。”
如果回应奏效,他不介意没有底气就去承诺。
如果这样他就相信,他也可以试一试用玫瑰治愈失控。扎手…扎手也没关系,刀尖上滚爬多了的人,连刺都觉得温柔。
宥野被他抱起放在床上,连同这蛋糕一起,被扒的干干净净。面前身后都是镜子,他缩着身子,就这样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裸露在施闻面前,奶头红红的,脸颊红红的,下面,硬硬的。
他好想躲。可是施闻抱他抱的太紧了。
“还要吃蛋糕吗?”
施闻一只手往他两腿间探,另一只手抹满了奶油。
他说,要吃蛋糕,可不是这样的吃法。
“张嘴。”施闻把沾满奶油的几根手指塞进他嘴里,他张嘴含住,施闻在他嘴里搅动翻涌,恶劣的顶他的上颚和内壁的黏膜,奶油的甜味浸满口腔,顺着口水一起化掉流出来。
“唔…
…”他说不出话,蜷缩着脚趾抓紧施闻。
施闻抽回手,潮湿软腻的手又从背后滑下,一路顺着股沟探进后穴。内壁因为他的手指敏感的收缩,奶油还没有化掉,他被刺激的脚趾蜷缩要夹紧双腿,被施闻摁住不让动,腿朝两边掰的更开。
“宥宥,看。”他抬起他的下巴逼迫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腿大张,阴茎高高翘起,而施闻紧贴着他,两个人前胸贴着后背,从侧面看,他的手指就在那么操着自己的后穴,还有奶油从里面溢出来。
“后面也在吃。”
宥野害羞的别过脸埋进他颈窝,“别说了。”
施闻抓住他的手放在裤带上,让他解开。后穴含着他的手指被他搅动,宥野的两片臀瓣微微颤着,他伸手艰难地把裤带从卡扣里抽出,拉下裤子的拉链,手伸进内裤里摸索,把他藏在里面的性器掏出来。
他勃起了,旺盛的毛发包裹着贲起的欲望,筋脉伏在上面,呼之欲出。
施闻从后背抱住他,托着他的腰直接往里插。
被他这样猛攻,耻毛还磨着他的后腰和屁股,他被刺激的敏感叫出声,一声难耐又轻痒的哥哥从唇角溢出来。
“叫我什么?”
施闻掰过他的脸直面镜子,让他看自己下面的头被他的小穴吃掉,舌尖舔他的肩膀,说,再叫一遍。
他识相地听话,转过头吻他,“哥哥,轻一点。”
他舌尖上都是白色的奶油,朝施闻的嘴里伸进去挑动。像含着精液和他接吻。他分离开一寸喘息,唾液连着口水却不肯分离。
施闻松开他,唇缓缓下移贴着他的耳朵,混着满指的奶油揉他胸前的小红莓。他突然问:“宥宥。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嗯…”他把施闻的性器含的更深,挺着胸膛仰头喘气。
“为什么勾引我。”
“因为,因为喜欢你……”宥野不假思索,话音刚落,就被施闻猛地抽插,他疼地叫出声,挺着臀瓣想逃,两条腿止不住发颤。
后穴吃了苦头,他乖乖就范,“我想……看看你冰冷的外表下心肠究竟有多硬。”喘息的间隙艰难拼凑字句,断断续续地全盘托出,想起那个时候他被他撩拨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可事实证明你还是下面比较硬。”
“有多硬?”施闻咬住他的耳朵,抽出来把人抱在腿上。
他伸手握住他勃起的性器,“好硬。”
“哥哥,插得我好痛。”
“比那时候还痛吗?”
施闻在一声哥哥里被拉回那个夏天,那个焦躁又炎热的下午,他们的吻在一波又一波的热浪里颠倒,他在他身体里释放海浪。那个时候,他说的是不痛。他满头细细的汗往下淋,抓着他的后背,说不痛。
可宥野说不出话来了,他在施闻身上吞吃起伏,眼里溢满情欲。
他呜呜咽咽地讲,哥哥的那么大,怎么会不疼。
总是要欺负他。
“还要吃吗?”
施闻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恶劣的把奶油抹遍他全身。
奶头和阴茎上最多,宥野扣住他的脖子往胸前摁,说要哥哥全部舔掉。
他唇上沾满奶油,抬头亲了他满脸,“好。”
最后,奶油被玩光了,宥野软趴趴的瘫在施闻身上,一动都不想动,剩下的蛋糕被扔进垃圾桶。
他有气无力地问施闻,“下次可以吃冰淇淋了吗?”
夜幕降临,他的回答被淹没在连绵的吻里。